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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被收养后真女儿离家出走了 ...

  •   下午剩下的时间葛方晴都用在校长办公室了,不论是积极地游说校长接受一个没有任何求学记录和训练痕迹的学生还是拦住目光发亮、神情疯狂且迫切想要抢人的同事,都是让人精疲力竭的事。

      夜晚,工作了一天,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的纪云来,收到了妻子的最后通牒:必须想方设法帮未来的冠军解决身份问题。
      “实在不行我们收养她。”葛方晴是个善良的人,但是此刻的坚定,未尝没有投资的因素在,就像不是每一个同情流浪猫的人都会将他们领回家里面来养一样,已经有一个长大成人的女儿的葛方晴并没有一定要收养小孩的理由。

      事实却是,他们在南城最好的酒店珍而重之地宴请了双方亲戚,为她购买了服装日用,并将她的照片摆在玄关多宝格上——旁边是全家福。
      这是下山以来人类给胡心淮上的第二课,第一课是光头用生命证明的——恶心的喜爱也是一种爱,第二课则是——人类或许会慷慨地伸出援手,但是要想让他们主动求着帮助你供奉你,却应当展露出自己的价值。

      在葛方晴的倾力支持下,她终于有了在人类社会立足的资本。她的名字出现在纪云来为户主的户口本上,也拥有了一张有效期十年的身份证,生日是她斟酌很久拟定的,4月4日,她在乔城第一次觉醒第一次使用法术、第一次真正凭借自己的力量让罪有应得的人下地狱那一天。

      在体校的日子很简单,常人需要付出汗水的训练,会为之流泪的奖赏,对她来说不过是寻常。葛方晴仿佛为她而疯狂,放弃了休息的时间也要证明自己能带出一个冠军。深夜的跑道上还能听到她的号令,学生们小声的嘀咕沿着舒润的南风传进胡心淮的耳朵,他们说,怎么好好一个跳远教练转去带跑步,说南城体校是不是后继无人,艳羡着她能被葛方晴珍视不已,甚至不惜把手上原本的好苗子都转给同事,破釜沉舟地近乎专职带她。

      因为有条件的善意与爱而沉默的胡心淮不知道,土地所说的善者愿力,正在以另一种形式奔向她。因为,她名义上的姐姐,纪容安,也不远千里为她带来了礼物。

      看着被改造成粉嫩少女卧室的客房,纪容安有些接受不能,哪怕是在她小的时候,母亲葛方晴也不曾这样事无巨细安排好每一处细节。
      气质清冷清丽,美得不像常人的妹妹更是让她多年引以为傲的家庭地位如同幻梦一场,连从小习惯夸耀女儿的纪云来都再也说不出她挑着父母的长处长,才貌双全这种话。

      纪容安从懂事开始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全然受不得一点委屈,电话听说母亲要收养一个孤女的时候还不以为意,以为只是父亲一时善心发作,看到乡下面黄肌瘦的孩子不忍心,照顾几年至成年就行了,就像同学们给山区捐款捐物一样,等到她到家,看到雪肤花貌的胡心淮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怄气。

      胡心淮完全没有在乎便宜姐姐的小女儿心思,她满脑子都是为纪容安接风时她说过的话。
      “你说,你的室友,清明旅游回来,肚子突然像吹气球一样变大?”

      “怎么说话呢?我妈妈说你要叫我姐姐。”纪容安端着架子,但是克制不住自己对洋娃娃一样的女孩的关注,装作不在意地瞟来瞟去,眼角的余光可不舍得离开胡心淮。
      不同于让人觉得亲切的长着杏核眼的妈妈,纪容安像从中原逃难而来的祖奶奶,丹凤眼挑眉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不客气,说话又有些阴阳怪气,同龄的亲戚家小孩大多对她避之不及。

      小妖能屈能伸,端正神色:“是的,姐姐。姐姐上午好,姐姐再见。”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又端正了态度,严肃地问:“姐姐,你的室友是怀了鬼胎吗?”
      “啊?不要乱说。我可没说过。”

      纪容安紧张的时候总是抿唇,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在熟悉的人面前是如此无所遁形。
      原本躲在卧室门后偷看“姐妹俩”交锋的葛方晴这才觉得不对。她站到纪容安面前,直视着女儿躲闪的眼睛:“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

      饭桌上女儿无意间的吐槽根本没引起她的注意,她知道的,自己的孩子虽然人不坏,但是嘴巴却不饶人,从小到大也不知吃过多少亏了但是总是改正不了。

      她也打过也训过,叫女儿不要看到大腹便便的远方叔叔就叫人家男阿姨问人家肚子里是不是双胞胎,也教过无数次纪容安不能没大没小没礼貌,随着年龄增长,女儿入学了,接受了教育,收敛了许多,偶尔言语不当被人揍了回家,她心疼过,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为她出头。

      在葛方晴的眼里,女儿常常得罪人,别人忍不了回击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都说过了没事没事,不就是说说吗,她敢做我还不敢说吗。”面对态度强硬的母亲,纪容安的神情也坚定起来,她向来是个叛逆有主见的孩子,哪怕是险些因为性格被孤立排挤,也从来没有改过本性。
      没用的懦夫总是欺软怕硬,而她是勇者,从来不被成群的乌合之众恐吓。

      “你从来都不相信我,现在有个新妹妹了,好了,我更不值钱了。”纪容安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胡心淮完全没看懂发生了什么:“我们讲的不是你室友吗?你哭什么呀。又不是你怀了鬼胎。”
      纪容安听她轻轻柔柔地开口,还以为她要安慰自己,错愕地看着她,眼泪要掉不掉。

      “你说的那个肚子突然大起来的室友,是李朗清的妹妹吧。”
      葛方晴的话让她摇摇欲坠的那滴泪终于坠下:“你怎么知道。”
      “你高中的时候,和李朗清谈恋爱,他偷偷爬我们家阳台,被你爸抓住了。我们当时就让他写承诺……”

      胡心淮一直注视着纪容安的一举一动,她拦住了葛方晴准备再说的下一句:“姐姐,你怎么了?”
      纪容安好像被定住身体的木偶,只有五官在小幅度抽搐着。
      葛方晴瞬间意识到不对——这样僵硬的表情她只在中风的姨婆身上看到过。

      她不住地拍着女儿的脸颊,越拍越大力。
      “别打我!别打我!”纪容安瞬间清醒,但是支撑不住滑坐在地开始无声流泪。

      咔哒,大门打开,纪云来惊讶地看着瘫倒在地的女儿,本来,他也应该给女儿接机为她洗尘,但是临时的寻衅滋事让他忙碌——其实,以他的资历,除非真的热心,谁又会这样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新人?他大可以推脱或者干脆请假说女儿回家,但是,想到妻子的坚持,想到户口本上多出来的一员,他又有些愧疚。

      葛方晴的性格温和,对谁都很和善,哪怕是遭遇再大的挫折都不曾真正情绪失控过,即使是亲手带出来的学生愤愤不平地指责她,她也不曾为自己多辩驳一句。可是此刻,她也不由落泪。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发生过什么,只是出于一个母亲本能的怜子之情而感同身受着。

      纪云来还以为今晚最大的挑战是让女儿接受胡心淮,开门之后却只看到哭泣的母女俩。
      “这是怎么了?”他问。

      纪容安被母亲拍醒,被父亲开门后的问询唤醒,她已经忘记为什么而哭了,只是委屈,很委屈,她指着母亲说:“谁!谁!”嘴里含着口水和泪水,发音已经不明晰。
      葛方晴擦擦眼泪,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只是本能安抚着:“没事没事,你喜欢谁都行。李朗清……”她的话还没说完,刚念出这个名字,纪容安的神情又开始不安。

      胡心淮按住葛方晴,凝视着纪容安的眼睛,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情绪骤然波动的她克制不住开始啃指甲,胡心淮发现,她的十指指甲都有被长期啃食的痕迹。纪云来也注意到了,他不明白,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明明上大学之前,女儿还从来没有表现出焦虑过。
      他隐约感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又怕女儿更激动。

      纪容安的表情有些狰狞:“你们到底脑补了些什么?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不管什么垃圾都会收留吗?”
      想到永远善心大发的父母,她好像又想起了偶尔回宿舍时看到的南城特产。
      她状似癫狂:“柑橘,二婶院子里的柑橘,还有舅妈的板栗和姑妈的莲子,你们都送给谁了!李朗岚也有份是吗?告诉我。”
      纪容安每说一句,纪云来的表情就僵硬一分。

      “你不是不让我们寄特产给你吗?”他有些心虚。
      “是啊,因为我不要,所以所有哪怕是旁人给我的善意,你都能拱手相让不是吗!”她的口齿还有些不清,但是已经没有敢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关照你的每一个同事,接济无家可归的孤儿,”她看着胡心淮,“到最后,就连诋毁我名声的人,也能吃到姑妈一个个亲手挑的莲子。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一分一毫的偏爱。”
      说完,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甩开葛方晴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葛方晴被她推到在地,纪云来不住地叫着妻子,纪容安只是停了很短暂很短暂的一秒钟,就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刚刚为远道而来的她接风洗尘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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