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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怅平生交游零落 ...


  •   晨曦酒庄在蒙德经营了数代酒水生意,早已是闻名遐迩。所以,为了满足外国客人的酒水供应,晨曦酒庄为首的酒业行会出面将一条行路较为稳妥的陆上商路自明冠山脉与苍风高地交汇处开辟出来,沿着辙痕一路向西南行去,走过了木制的界桥,便能看见不远处垂有红飘带的哨台,璃月石门近在眼前。也几乎是瞬间,他们踏过界桥,身边流转的风声忽而变弱,只余丝缕微风撩动鬓边碎发。

      提示着他们已然跨出风的国土。

      派蒙作为向导,沿途自然会为西莉亚和空讲解,现在的她指着不远处的哨台,“你看,那边的哨台,靠木头搭建起牢固的房屋是璃月特有的建筑风格,这叫、叫……什么、什么冒!呃,大概……”话到这里,派蒙挠挠头,她实在是不记得那个字的读音。

      “榫卯。”西莉亚摸了摸派蒙的小脑袋,轻声补充。

      “没错!就是榫卯!据说,技艺精湛的匠人可以把榫卯做到严丝合缝!”有了西莉亚的补充,原本还有些尴尬气弱的派蒙声音瞬间洪亮了起来,但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脸疑惑地说:“但西莉亚,你不是至冬人吗?怎么对璃月也这么了解啊?”

      这话一出口,空猛地吸了口凉气。倒也不能说派蒙问的这问题是失礼的,以他们所得知的消息推断确实如此,但对于年岁渐长又心思复杂的人而言,因为一句话心有芥蒂是无法避免的事。他只好抿着嘴,和派蒙一起摆出无辜又好奇的表情。

      “我不是至冬人。”西莉亚扫了一眼空,又将视线转向派蒙,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微微笑着,绿眼睛在光线不太明亮处仿佛水中倒映的浓绿,看似清浅,“很小的时候,我和……姐姐,在归离那边生活了很长时间,不过后来发生动荡,姐姐和我分离了,几经辗转,我去到至冬生活。”

      “没有试着去找吗?”提到“分离”,与妹妹失散的空心也跟着触动了一下,轻声问道。

      “她不在了,死了。”说出这句话时,西莉亚语气平静,浓绿的水影泛起一点涟漪,宛若惊鸿掠影。

      可听到西莉亚和姐姐“分离”的真实原因,空和派蒙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他们盯着西莉亚平静到没有丝毫悲伤的脸,没有来由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清的伤感。派蒙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大块面包噎住了一样,又闷又堵;空则眉头轻蹙,为自己方才的话语低声道歉:“抱歉。”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西莉亚摇头。有了情感的存在才因为世上不公平的失去而生出怨愤,拥有和失去造就记忆,短暂的生命使之炽烈,而恒长的生命会将其不受控制地磨损,抵抗的办法是什么呢?她仰头看向天空,交错的山石外隐隐可以看到天幕上存在着一个岛屿的影子。西莉亚定定地望了一会儿,转眼看见两人瞧她的眼神,湿漉漉的,像两只看见同伴受伤的小猫,于是她的思绪回拢,手中的木箱轻轻落在地面,她笑着抬手,把空和派蒙的脑袋都摸了一遍,柔声安慰:“努力过了,天意弄人而已,没有什么的。”

      是的,已经很努力了。天穹之下只允许七种秩序流转,分裂的开始统一。于魔神而言,无意义的斗争开始了,她们在败者必受永罚的规则下竭力生存,平静的碧水变得污浊,安宁的土地遽然失落,善良的变得狰狞,凶狠的变得可怖,软弱的渐渐衰微。她的姐姐拥有足以眺望未来的技术与智慧,却没有能够百战不竭的力量。

      遗忘对于短生种而言是一种“磨损”,但也是好事,时间交付的苦难总是让人避之不及的,为了避免精神崩毁,遗忘作为另一种隐藏机制深埋在人的体内。可不是对于不是人类的存在而言,磨损就是癫狂的开端,不会遗忘让一切苦痛随着时间发酵,越是失去,越是痛苦。西莉亚至今亦不太愿意回想那个记忆片段。彼时她身负重伤、四肢尽断,被敌人倒挂在高树之上,尖锐的荆棘刺破她的脚踝,天与地颠倒的世界里,鲜红的颜色如雨水般滴答不停,魔物聚在鲜红的水洼边恣饮,浓郁的草元素不可控地溢散,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雨水模糊的视线里,她的姐姐,司尘的魔神扬袖召来百丈飞尘,将她们的子民卷向南方的岩山之中,而后呼喊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朝她奔来。

      后来,他们扶着空无一物的棺椁,唱着挽歌。

      她在那句不断重复的歌词里感受到了无形的刀割之痛。

      悲莫悲兮生别离。

      这片土地下是累累尸骸,盛满了悲伤,人们在此天穹之下做的一切常常只是向死而生罢了。

      “不说这些了,你们不要难过,我们还要再往前走。”说着,西莉亚提起自己的木箱后起身,直接向哨台的方向走去。

      悲伤的话题戛然而止,但他们现在是一起旅行的伙伴,有很多话可以说。

      璃月虽说是岩之国土,但并不缺水源,曾经的战争留下的痕迹经过时间冲洗换了副模样。名为碧水的河及其分支自西北向东南贯穿大地,与地下河一起滋养周遭生灵,最终齐齐汇入云来海。因而这一路上,潺潺水声时隐时现,狭道上的山石偶尔遮蔽些许光亮,随即豁然开朗。

      惊雀声起,沿着栏杆拾级而上,他们来到了供人歇脚的茶摊。此处有行商歇脚的商队,也有些身着彩衣、带着乐器和铃铛的人。

      西莉亚看了眼其中一人的铃铛款式,只觉得眼熟。

      茶摊前多几个异乡的旅人并不少见,茶摊的主人是位姓周的老人给他们沏了一壶高碎酽茶,还附赠了一壶水,听见西莉亚说的璃月话,笑眯眯地附赠了一小碟盐。一路走来,派蒙作为向导,自然也是口渴的,可当她捧起茶碗喝了一口酽茶,眉毛当即揪成一团,咧着嘴:

      “好苦啊……”

      “明明茶闻起来那么香,为什么那么苦?”

      空有些好奇,也跟着喝了一口,下一刻眉头也忍不住开始乱跳,他在蒙德也喝过一点茶水,不过蒙德人喜欢往茶里面加点糖,与璃月的习惯很不一样。所以当这种茶水的苦涩自舌尖漫延,他后背一麻,忍不住抖了一下。

      对于茶水的味道,西莉亚喝着只觉得和她当年喝的味道差不多,自然生长在山野的茶树所制的茶口感多是苦后回甘,这一刻,喝到这碗茶,她终于有了些回到旧地的真实感了。依照老旧的习惯,本该再加些其他香料,但她打以前起就喝不惯那样的,于是在本就只有三分满的茶碗里倒满的水,伸手捻起一小搓盐,细细洒入茶水中。

      空和派蒙都因西莉亚的喝茶习惯瞪圆了眼睛。

      “西莉亚,这茶水本来就苦,你还加盐?又咸又苦的,能好喝吗?”派蒙对此产生了疑问。

      邻座歇脚的彩衣男人听见派蒙的话哈哈笑了起来,探头过来跟派蒙说道:“这的酽茶本来就不是拿来品的,出门在外走了那么久的路,出了那么多汗,腿脚都软了,喝这点茶就是为了解渴的,茶里加盐,行路才不会脚下打飘。”

      旋即,他转头看向西莉亚,“姑娘,你真叫西莉亚啊?我听你的口音,还要喝茶的习惯,挺像我们那的习惯,但我们那儿也没什么外国人呐。”

      “西莉亚是在璃月长大的。”派蒙解释着,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西莉亚:“欸,西莉亚,你既然是璃月人,那应该也是有璃月名字吧?”

      “有的。”西莉亚点头。

      “我叫……青妩。”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好的名字是“青女”,掌管霜雪的女神,但后面还是改了。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辛弃疾的《贺新郎》是上阙是有些感叹朋友零落的,加上妩的字意,感觉也适合后面的故事,于是改了。
    后面想写的剧情有点难搞,毕竟基本算是原创了,写作难度上来了,估计会磨好一阵。
    好吧,这个故事可能多少带了点玛丽苏的,西莉亚背景设计得很高,努力把人物逻辑对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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