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9、黑暗圣女8

　　【警报！警报！数据防火墙被能量冲击，损毁……损毁67%…87%…申请补救。】

　　【连接数据库……连接失败……】

　　【防火墙损毁100%，控制程序失效，本源意识释放……放……@##%￥……】

　　路西娅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游离在一个巨大的海洋之中，她缓慢的飘过，“看”见了无数画面，场景和周围的人飞速变化，只有她自己，一直在其中。

　　她的身上的衣服，头发和眸色一会一个样子，她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中，扮演着“配角”，帮助每个世界的天命意识，或者是天命眷顾者，克服困难，完成她/他的目标，站在世界的顶峰。

　　而自己在这其中完成了辅助的任务，便可以功成身退，享受舒适的养老生活，等到生命结束，“茧”就会结算从这个世界获得的力量，然后把她的数据重置，投入新的世界。

　　“根本就没有什么完成任务，就结束了。”看到这一切，她终于意识到，“只有永无止尽的轮回。”

　　“完成任务然后养老”的执念，就像写在意识最底层的代码一样，不断地催促着她去推动任务，去协助目标人物，让自己成为他人登顶的垫脚石。

　　然而，根本没有什么完成任务就可以休息了，完成了一个，还有无数个。

　　直到，某个未知的高维意识强行与她产生链接，巨大的力量涌入，让她进阶成全新的存在……她好似忽然有了“意识”，“思想”和……“自我？”

　　而“她”也因为逐渐自我意识觉醒，从“自动配角”上升为“自主反派”。

　　路西娅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遇见德莱尼和默文，下意识的帮助这两个人。

　　实际上她是以黑暗圣女的身份，成为与整个魔法大陆为敌的反派。

　　但是，卜廉粉碎路西娅原本灵魂的时候，属于她自己本源意识忽然觉醒。

　　这一刻，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意识海中，路西娅感觉到自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原本操控她的禁锢被解开，身边环绕着闪烁着的光点，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提醒她的身份和世界设定。

　　好烦。

　　她抬手，捻灭光点。

　　世界安静了。

　　路西娅睁开眼，一瞬间回到真实世界还有些恍惚感，大量的记忆充斥着她的脑海，意识之中仿佛正在迎接汹涌的海啸，无数的场景和人物交叠出现。

　　“你……还好吗？”一旁传来男声。

　　黑色的身影蹲守在床边，她侧过头，对上魔法师深邃复杂的双眼，他似乎也因她忽然醒来一惊，表情几度变幻，最终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默文？”路西娅觉得头痛欲裂，但是着痛楚中，又有一丝说不明白的轻松。

　　她伸出无力的手，想要将身体撑起来，但是失败了，在即将跌落之际，默文伸手将她扶住，帮着她靠坐在床边。

　　“我……怎么了？”路西娅感觉全身虚弱无力，忍不住问。

　　“你昏迷了三天。”默文收回扶着她的手，“现在感觉如何？”

　　“……有些虚弱……”少女有气无力的回答。

　　“三天没吃饭，虚弱是正常的。”默文一度不知道如何面对路西娅苏醒这件事，他的心绪很复杂。

　　在她昏迷的这三天内，他一直想看清楚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从客观上来说，她与自己存在黑暗之力的联系，在这联系会产生何种影响，和黑暗之力应该如何运用上考虑，自己应该和她是利益共同体。

　　可是主观上来说，这个冲动天真的光明圣女，拥有着几乎愚蠢的善良，如果和她待在一起，肯定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更别说……她本人就是个最大的麻烦。

　　然而她真正醒来的那一刻，默文却感到了一阵轻松。

　　他忍不住抚住心口，那里紧绷的感觉忽然松懈下来，很奇怪。

　　默文把自己莫名其妙涌动的情绪压下去：“长话短说，我们现在正在埃达拉斯之林之中，三天前德莱尼炸了城主府，我不知道现在外界是否已经查明前因后果，如果是的话……。”

　　“他很可能被全大陆通缉。”魔法师冷酷的说，“而且他现在神志全无，和他在一起百害无一利。”

　　“不行。”路西娅想也不想的说，“我不能放弃德莱尼。”

　　“为什么不能？”麻烦的预感成真，默文站起来走到窗边，他看着外面遮天蔽日的密林，“和他待在一起，只会遇到更多危险。”

　　“因为……”总不能说你们两是我的任务对象吧……等等，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不完成任务？

　　路西娅仔细的感受了一番，脑中再也没有响起那个时时催促她完成任务，养老躺平的声音。

　　……这么说的话，那我是不是做什么都行！？

　　少女的眼睛“叮”的一下亮起来，可惜背对她的默文没有察觉，他沉浸在自己烦躁的情绪中。

　　“你现在是黑暗圣女，注定是站在光明的对立面，最好低调的积蓄力量，但凡被光明教廷发现，我们都性命不保。”魔法师耐着性子说，“德莱尼的存在只会让我们暴露的更快，麻烦更多。”

　　路西娅发现默文用了许多个“我们”，可是他只考虑自己的事情：“你是怕你自己暴露吧？”

　　“在我看来德莱尼和你是一样的，我们都是被黑暗之力侵染的人，如果有其中之一暴露，其他人都会暴露。”少女虚弱但是坚定的说，“我们是一样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独自活下去。”

　　路西娅看着魔法师说：“……还是，你觉得你可以？”

　　默文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就是答案。

　　他注视着路西娅良久，似乎在思考取舍什么，最终只是说：“看来黑暗之力助长了你的愚蠢。”

　　“你也是。”少女回敬，“助长了你的傲慢和冷漠。”

　　“在你看来黑暗之力是邪恶的，沾染之后就如同掉入深渊。可是我不这么想。”路西娅说，“光明有自己的领域，黑暗也有属于自己的星空。人类难道是因为黑暗之力才拥有了这些缺点吗？它们原本就是存在的，只是我们假装看不见。”

　　她看着英俊苍白的魔术师，对方从最开始就一直若即若离的存在，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你是因为黑暗之力的影响才如此冷漠吗？不，你知道的，你原本就如此冷漠，只是现在黑暗之力的存在，你能更果断的做出决定。”路西娅说，“你甚至可以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因为黑暗之力的缘故，用来给你微不足道的良心一些慰藉。”

　　“是吗？”默文冷冷的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伪善能不能让你从野兽的利爪下捡回一条命。”

　　话音落下，外面忽然传来极强的压迫感，默文迅速回身，他动作熟练的仿佛练习了千百遍，像是一阵黑色的旋风般灵活的从窗户一跃而出。

　　路西娅追到窗边，见魔法师刚刚落地，黑色的人影就像炮弹般从丛林的某处向他发射，两人重重的撞在一起，地面都被踩出蛛网一样的裂痕。

　　此时少女才发现她身处的木屋，居然是之前遭遇活尸时，在埃达村过夜的那个树屋，怪不得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熟悉。

　　下方的魔法师和黑影的战斗结束的很快，默文并没有攻击，只是操控着风敏捷的躲避着，不断地后退，进入到密林中，然后在一棵巨树上停下，仿佛笃定这里是安全区。

　　果然，黑影见魔法师退到树上，立刻返回，他动作敏捷的借着木梯三两下登上木屋，走了进来。

　　他似乎也没预料到路西娅居然醒来，停在门外，像是一座沉默矗立的山。

　　少女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德莱尼，却又不是。

　　德莱尼从来都不会穿着如此失礼。骑士阁下总是会把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轻甲系戴整齐，一丝不苟，即使在群山间赶路的日子，也非常注重自己的仪容。

　　可是眼前这个家伙，骑士的轻甲统统不见，虽然上身穿着衬衫，但是开到腹部的扣子，让男人壮硕的胸肌和腹肌一览无余，衣服下摆被随意的收进黑色长裤之中。

　　然而这个衬衫，也不能叫做衬衫了，不但破破烂烂的开了许多口子，还被血污糊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最重要的是。

　　德莱尼的发色也发生了改变，浅金色的短发变成琥珀金，发根隐隐的发黑。而原本翡翠色纯净的双瞳，一只眼睛变成深绿色，犹如深渊沉寂的深潭，另一只眼睛，却不知为何变成浓稠的蜂蜜金。

　　……这，怎么黑化之后，还附带整容效果呢？

　　路西娅眼神复杂的看着德莱尼，骑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任由少女打量。

　　看他似乎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路西娅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他进来。

　　高大的骑士接收到信号，走进来，额头撞到门框发出“哐！”的一声，树屋似乎都震了震。

　　……怎么这个“野兽”看起来脑子不是很好使？

　　靠近了看，路西娅发现他的脸上和身上除了一些小的伤口之外，有黑红色的线条遍布全身，在侧脸，胸口，腹部形成神秘的纹路，配上骑士阴沉沉极具压迫感的表情，确实有点吓人。

　　光明正义的骑士变成阴郁黑暗的样子……好像……还挺带感的。

　　德莱尼往前一步，少女一惊，反射的伸出手制止。

　　却不想骑士在看见她伸出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单膝跪下，从下而上，认真且专注的凝视少女，似乎在等待她的指令。

　　好像……并没有恶意的样子。

　　路西娅试探着伸手靠近他的侧脸，骑士面无表情却顺从的侧头，让少女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

　　咦？好乖？

　　路西娅又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虽然听不见满足的呼噜声，但是骑士周身肉眼可见的阴沉氛围减弱了许多。

　　“你是在训狗吗？”窗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骑士立刻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少女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

　　“还真是护主的狼狗。”默文讽刺的说，他站在屋外的树枝上，双手环胸看着路西娅，“是我多虑了，作为黑暗圣女，你确实能够控制住这条疯狗。”

　　魔法师想起三天前他狂奔到城主府，只看到一片废墟和抱着少女的骑士，他靠过去想要查看路西娅的状态，没想到被德莱尼当成敌人攻击。

　　之后他一路跟随德莱尼进入埃达拉斯之林，看着他把少女放在树屋之中，然后日夜不停的看护，自己只有在他外出寻找水和食物的时候，能短暂的进入到树屋查看路西娅的状态。

　　一旦被骑士发现，他就会无脑攻击直到魔法师退到他所划分的领域之外。

　　像是守护地盘的恶狼一般。

　　不，现在可以改了，恶狗一样。

　　“既然你能够控制这个家伙，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默文说，“我们就此分开。”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巨大的风声，像是飓风煽动着树丛，鸟兽皆惊，山林颤动。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