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28、黑暗圣女27

　　“我总觉得，路西娅对于这个木头骑士的事情过于热衷。”尤金小声的说，他的眼睛看着前面，路西娅和塞西尔夫人正在花园里剪枝。

　　少女似乎对于这项工作非常感兴趣，她在红发妇人的帮助下把长发编成松松的辫子垂在身侧，白色的长裙外面罩着鹅黄色的围裙，整个人看起来和花园里刚开花的风铃草一样可爱。

　　“或许是因为在她成为黑暗圣女后，德莱尼最先向她释放善意。”默文淡淡的说。

　　尤金还以为自己收不到任何回复，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树荫下的魔法师，只见他依旧是冷着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雏鸟情节？”人偶先生猜测道，“那你当时在做什么？”

　　默文良久不语，然后轻叹了一口气：“我在思考黑暗之力的来源与如何‘使用’这位圣女。”

　　“哦，那可真让人遗憾。”尤金忍不住嘲笑道。

　　“我以为我们两个并没有谁更领先一步。”默文讽刺的说。

　　“不，根本没有人领先。”尤金并不担心这一点，“我敢说路西娅根本没有这根弦，她仿佛是个刚刚开启新世界的懵懂少女，勇敢善良纯粹，再加上有一些思维跳跃，但是大脑绝对还没开启‘爱情’这个板块。”

　　“所以说，即使是怪物骑士成功清醒，他也不过是和我们站在同一起跑线。”尤金说。

　　他们二人的目光落在紧紧跟随路西娅的德莱尼身上，他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少女，在自己的母亲为她的长辫子编上鲜花的时候，还会小心翼翼的接住落下的花瓣。

　　“嗯。”默文并不赞同尤金的说法，但是鉴于情感一科他也是菜鸟级别，所以并不想发言。

　　正在花园一片其乐融融的时候，远处四五个人，朝着这个方向气势汹汹的来了。

　　尤金和默文对视一眼，朝着路西娅的方向靠近。

　　“夫人您好！好久不见！”领头的是个有着灰金色长卷发的男子，不修边幅的大胡子让他看起来有三十多岁，但是开口的时候，又是清朗元气的青年声音。

　　“扬尼克先生，好久不见。”塞西尔夫人微笑着上前招呼，看来是熟悉的人。

　　“我听说德莱尼回来了，这家伙怎么样，他……”扬尼克显然是看见了骑士的身影，只见对方沉默的站在花园中，并没有对自己的到来有任何表现。

　　他的目光全部都落在身前的金发少女身上。

　　“这位小姐是……”他伸手行了一个绅士礼。

　　路西娅将手虚放在他的手心，对方微微俯身送上一个形式的吻手礼，然后起身。

　　这位扬尼克先生佩戴着长剑，却又不是骑士的装扮，他穿着非常宽松的衬衫和外套，胸口挂着一堆丁零当啷的饰品，腰上除了佩剑还有炼金术师常带的工具包，整个人高高壮壮，看起来有一种不修边幅的飒踏帅气。

　　特别是他毛发旺盛的脸上露出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在仔细的打量着路西娅。

　　是个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的家伙。

　　德莱尼上前挡住扬尼克的视线，两个人都很高，对峙起来旗鼓相当，显得花园有些拥挤。

　　扬尼克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老友，从他的眼中察觉到陌生的戒备，但是深处是熟悉的隐忍和坚持。

　　“难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你的心上人，抱歉老兄，我无意冒犯。”扬尼克玩世不恭的说，“但说真的，你真是走了大运。”

　　“这位是光明教廷的圣女候选人，路西娅小姐。”塞西尔夫人连忙上前解释，“也是德莱尼追随的阁下。”

　　“这样。”扬尼克随口回应，视线放在少女身后靠近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师的身上，面色不善的眯眯眼，“那尊敬的候选人阁下，我的好兄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位先生，或许你应该先自我介绍，然后我们才能走完寒暄的流程，坐下详谈。”尤金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我是路西娅小姐的追随者，炼金术师尤金，这位是魔法师默文。”

　　默文微微颔首。

　　“噢，抱歉，是我的疏忽。”扬尼克单手在额头轻轻一挥，“我叫做扬尼克，是一个……游侠。”

　　扬尼克和吟游诗人口中传唱的游侠形象非常相似，性格直爽不拘小节，很自来熟。

　　他明明带着一大群人前来拜访，在塞西尔夫人邀请他进屋喝茶的时候，他和身后的伙伴随口告别，就直接单手撑着花园围栏跃进来，自然的走进屋子。

　　“扬尼克先生行为虽然有些随意，但是个不错的人。”塞西尔夫人随手收拾园艺工具，领着路西娅进屋，在短暂的相处后，她已经将高贵的圣女候选人，当成普通的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等到大家坐下喝了一轮茶，尤金也将德莱尼的故事再次说一遍。

　　扬尼克其实没有完全相信，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和他们聊起黑山之战的事情。

　　“德莱尼想要参加黑山之战，不是不可以。”游侠先生咕咚咕咚几口喝掉一杯花茶，然后抹了抹打湿的大胡子，“但是其中最大的阻力，是黑山之战的组织者：塞万提斯家族的族长，他还是现任城主。”

　　扬尼克一手指向德莱尼，“要知道上一次比赛被这家伙打断腿变成瘸子的对手，正是家主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所以。”他话音一转，“如果你们想畅通无阻的参赛，避过明面上的刁难，最好直接到城主面前和他交涉，获得参赛许可。”

　　扬尼克把一整块点心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光明正大的参加，毋庸置疑的胜利。”

　　“感谢你的建议。”尤金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作为外来者，他们对黑铁之城的情况显然还不够了解，于是他非常诚恳的询问，“可以和我们说说看黑铁之城目前的情况吗？知道多一些，更方便我们行动。”

　　“没问题。”扬尼克爽快的答应。

　　黑铁之城的情况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由四大势力掌控制衡。

　　骑士王塞万提斯一脉是城中唯一的大家族，所以家族的族长也是这座城的城主，掌管着整座城的税收和法律，是极具实权的一方势力。

　　而路西娅在昨天遇见的耶茨口中的佣兵王，是第二股势力。

　　黑铁之城原本就是流放囚犯和找不到容身之处的流亡者的聚集地，这位佣兵王以强势暴力的手段整顿收编这波人，并且约束他们，为他们提供住所食物。

　　“佣兵王珀修斯算是个人物，手段及魄力都是极佳的。”扬尼克这样评价，“不过这群亡命之徒禀性难移，他们私底下常把脏手伸向普通的民众，我和德莱尼都和他们起过冲突。”

　　这也能说明为什么耶茨知道丹尼尔是德莱尼的弟弟之后，让人把他手腿打断扔到矿洞去。

　　“第三股势力就是掌管黑山所有矿场的贝琳达女爵。”扬尼克摸摸下巴，“这个女人藏得有点深，她从情妇的身份一步步爬到正妻，并且在丈夫死了之后，居然能获得皇室的册封，继承丈夫的财富和爵位，她背后应该有别的势力在支撑。”

　　路西娅听得入神，扬尼克讲解的生动有趣，他能从大的方向说明每个势力的起源和掌控范围，秘辛八卦也信手拈来，或许他除了游侠外还是个非常优秀的吟游诗人。

　　“那第四股势力呢？”路西娅提问。

　　扬尼克看着她哈哈大笑，少女满脸不解。

　　“第四股势力，就是光明教廷。”默文说。

　　“哦，对。”路西娅才反应过来。

　　“所以，作为圣女候选人的您，或许是那个最有机会走到城主面前，并且向他提出要求的人。”扬尼克说，“而且是最有可能达成目的的人，因为您的身后站在整个光明教廷。”

　　“可能除了你，没有人能帮德莱尼走到这一步了。”他说。

　　少女表情复杂，说的是很有道理，但是你们都不知道我现在其实是黑暗圣女，而且德莱尼这个状况随时都处在露馅的边缘。

　　尤金一下就明白路西娅在想什么，他并不担心，只是继续询问扬尼克一些城内情况的细节，他自己也曾在多年前游历到此，对于一些陈年旧事信手拈来。

　　游侠先生感觉到这位炼金术师的不寻常，两个人一边交换情报一边你来我往的试探，从下午聊到晚餐。

　　二人又借着塞西尔夫人准备的丰盛晚餐边吃边聊边喝酒，把德莱尼家的存酒喝个精光。

　　最终，月上中天的时候，喝的烂醉的扬尼克被朋友扛麻袋一样领走，而面色丝毫不变的尤金依旧优雅的对着路西娅道晚安，然后回房休息。

　　满脑子情报和局势的少女陷入到复杂的梦境中，她一会梦见自己黑暗圣女的身份被发现，受到全大陆的追杀，一会梦见德莱尼恢复神志，将她抓起来关在地牢里，尤金每天给自己送食物……

　　沉浸在梦中的少女吧唧着嘴，一转身，从床上掉下去。

　　睡在地板上的骑士瞬间睁开眼，双手轻柔的接住路西娅，让她顺着手臂滚到软软的被子上。

　　少女没有被惊醒，浓密茂盛的金发洒落在月光中，将她的脸蛋衬托的格外小。

　　德莱尼深沉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嘟起的红唇上，金色的瞳孔浓郁深沉。

　　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然而说是恢复，他自己觉得，更像是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

　　与被封印在金色小球中的灵魂不同，有另一个灵魂，正在从黑暗烙印中生长出来，它被路西娅毫无保留的信任、维护、担忧浇灌着，日益凝结壮大，甚至开始有了清晰的意识。

　　它正在透过这个躯壳凝视着少女，一刻不停的祈祷。

　　祈祷终有一日挣脱束缚，掌控身心，然后将这一切，都献给她。

　　德莱尼体内的黑暗烙印缓缓的转动，黑色的雾气将其中的金色灵魂包裹的更加严实，他抬起一手放在少女的脸侧，发现她的脸还没有自己的手掌大，于是他只好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的将少女无意中含进嘴唇的发丝扯出来。

　　路西娅动了动，转身抱住了软乎乎的被子。

　　而被子下的骑士，冷硬英俊的面容上，好像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安心的闭上眼。

　　次日清晨，路西娅的房间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隔壁的尤金睁开眼睛迅速的起身，推开她的房间门。

　　只见路西娅坐在德莱尼的被褥上面，整个人被骑士笼罩在身下。

　　德莱尼单膝跪着俯身向前，一只手挡在少女的脑后。

　　“啊，我……不是……”看见尤金进来，路西娅赶紧解释，然后说了半天发现自己满嘴的阿巴阿巴。

　　尤金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移动，然后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没事就好。”

　　他想假装无事发生的关门，却发现门把手被自己不小心拧了下来。尤金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将门把手放在背后，然后缓缓的关上门。

　　尤金转身，发现默文、塞西尔夫人和丹尼尔都站在他的身后。

　　“发，发生了什么！？”少年丹尼尔一头金毛乱七八糟，满脸兴奋的问。

　　塞西尔夫人连忙捂住他的嘴，然后直接拖走。

　　这位比自己的母亲还要高的少年，维持着后仰的高难度姿势被拖着后退。一路发出困难的呜呜声。

　　默文和尤金对视一眼，两人一时不知道应该守在这里，还是转身离开。

　　此时，楼下传来敲门声。

　　房间内的路西娅在众人离开之后，手忙脚乱的从骑士的笼罩中爬出来。

　　说实话，这种被在拢荷尔蒙爆棚的肌肉壮男怀里的体验，实在是过于挑战心脏，她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猝死了。

　　因为她根本看不见骑士的脸，满眼都是他凸起的喉结，脖颈的线条起伏连着肩膀的肌肉，宽阔像是一堵墙挡住所有的光线。

　　而自己只能在昏暗中，看到缓慢沉下去的胸壑在两侧的肌肉衬托下格外深邃，一路往下消失在模糊不清的衣领之内。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只是不小心半夜掉下床，然后隔着被子抱着德莱尼睡了一晚，早上醒来的时候因为惊吓过度猛的后退，差点撞到床边。

　　骑士伸手帮自己挡了一下后脑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路西娅颤抖着深呼吸，直到心跳逐渐平静下来。

　　她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德莱尼已经不在房间里，默文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没有门锁的门。

　　“进，请进。”少女清了清嗓子。

　　魔法师推门而入，表情自然，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

　　“城主府的邀请函送来了，使者就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