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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牧雪宁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管家一行人已经等在了门口。

      “牧小姐下次出门请知会我一声。”管家的镜片有些反光,对视的时候有种不属于他身份的刺芒。

      牧雪宁不管原身在这些人心里处于什么地位,当下却很介意身份上的僭越。

      她纤细的手腕微微收拢,银线缠绕的苏绣小包压在了她饱满的腰线处,只听她沉下嗓唤了一声:“管家。”

      林管家微微鞠躬:“我在。”

      “既知是管家,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管我的事了?”她语调平仄并无咄咄逼人之势,然而一套符合礼矩的说辞却堵上了管家的嘴。

      管家——顾名思义,执掌监督府中人事,而并非监视主子的一举一动。

      林管家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想说是先生的吩咐,只是转念一想就算如此,眼前这个大小姐给他的感觉仍能不分吹灰之力就将借口粉碎。

      见牧雪宁绕过他进了屋内,林管家才缓缓直起身子,望着牧雪宁上楼的步调,他不仅感叹短短几日,这位大小姐竟能练出此等优雅体态。

      “苏曼。”有了一次还算顺利的交流后,牧雪宁对她的使唤也更自然了些,“柜子里那些锦缎,你得空帮我送去今天的制衣店做几身旗袍。”

      她早就想换掉柜中那些浮夸的裙衣了。

      “好的小姐。”

      看到牧雪宁脱下高跟鞋,苏曼很是懂事地将柔软的拖鞋摆到她的脚边,牧雪宁垂眸看她,她发现苏曼好像没那么怕她了。

      “没有其他事你出去忙吧,我要休息一会。”牧雪宁早上收听早新闻的时候,听说最近流感肆虐。

      只出去了一趟她就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要说对原身最不满意的就是这副一碰就碎的身子,前些日子忙于适应还来不及调养锻炼。

      牧雪宁并不困只是想要缓和一下看似风寒的症状,她走向了花瓶处的贵妃椅,玉臂轻轻枕着脑袋,似乎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让她感受到青朝的些许痕迹。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苏曼带着一套全新的礼裙扣响了房门:“小姐,我能进来吗?”

      牧雪宁咽下喉间的干涩,应道:“进来。”

      “这是先生让我给您送上来的,说是今晚家宴的时候穿。”

      牧雪宁打开了蓝色的礼盒盖子,里头摆着的是一条素白的长裙,和衣柜中的那些相比虽简洁了不少,看着质地绢顺,然而布料却同样得少。

      她深知这个世界的行为规则,和她记忆中的大青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只是她不想因为这种事和应肆发生没必要的冲突,取出礼裙淡淡道:“知道了。”

      这是一条设计格外清丽的真丝长裙,一片式剪裁除了右侧衔接处看不到任何一条多余的线条,露出两条手臂的同时后背也凉得彻底。

      牧雪宁看向镜中的自己,两条钻石流苏沿着肩膀往下落,随着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在她背部跳跃,像极了夜里的繁星簇拥嬉戏。

      苏曼再进来的时候被眼前的牧雪宁惊呆了,要知道以往大小姐喜欧式大裙摆,根本不愿意穿这类简单的制衣,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牧雪宁坐在梳妆台前,微微偏过头和一旁的化妆师道:“头发就不盘了。”

      她还是不太能接受露出太多肌肤…两条手臂已是极限。

      化妆师称赞道:“牧小姐好眼光,这套礼服剪裁简约,发型上除了典雅高发髻之外,披散的自然感是最适合的,现在都流行松弛感美人。”

      牧雪宁点头,应允了她的想法,在化妆师娴熟的动作中,牧雪宁很快便完成装扮来到楼下。

      所有家中佣人都不约而同为牧雪宁这唯美的装扮投去目光,唯有倚在墙身的应肆只用余光打量了一眼,语气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有五分钟你就迟到了。”

      牧雪宁并不顺着回答,而是问道:“你给爷爷准备了什么礼物?”

      或许是压根没想到牧雪宁会问这些,应肆反倒有一瞬的滞涩,只是一想到她往日那些恼人的行径便只随口一答:“画。”

      见应肆不愿意多搭理,牧雪宁也没有再问,在管家请的手势中,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日色已经垂暮,夕阳将天边染成了稀疏的红,牧雪宁望向天边,像是对那个失之交臂的过去道了一声再见。

      两人一路沉默相对,直到车辆抵达老宅门口应肆才舍得开口:“到了。”

      管家朝着两人鞠了一躬便与司机共同离场。

      这是金岚山唯一一块私人土地,拥有者正是应肆的爷爷,也是带给这个时代腥风血雨的人,牧雪宁记得,应肆爷爷是唯一一个赞成这桩婚事的人,然而这件事也让爷孙两人彻底离了心。

      应氏作为全国经济担当,作风却一向低调,应老爷子八十大寿并未邀请一名外宾,来者皆是族中人。

      然而越是大的家族,往往有着更多的明争暗斗,所有人都觊觎应肆作为宗家长孙的身份,谁能得到继承人的位置,就如同握住了这个时代的脉络。

      应肆的脸色从下车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好过,尤其是当他前脚刚进大宅门,后脚旁系的表亲端着酒杯就靠了过来:“当个继承人也真不容易,还要把这位大小姐带在身边哄老爷子开心。”

      应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滚字到了嘴边终是被理智压了下去,他薄唇上扬,露出一个叫人直打寒颤的笑容:“或许等你有一天当了继承人,你也能体会到。”

      被来人当做调侃的牧雪宁径直走上前,她早年身处深宫,没人比她更懂错综复杂的人心,她知道来人只为了激怒应肆,等着看两人当众闹笑话罢了。

      牧雪宁抬起手直接环住应肆的手臂,她能感受到应肆的身体显然一顿,噙着怒意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厌恶。

      牧雪宁却道:“先生与这叫不上名的小厮多说什么,大门大户都是家中下人才在门前迎客,没想到还有人抢起下人的活了。”

      她彻底无视了眼前的男人,向前走的惯性力拉着应肆一并往宅内去。

      被怼的表亲顿时哑口无言,握着酒杯的指骨咯咯作响,似要将杯子揉碎了一般。

      “你——”应肆正要说什么。

      牧雪宁却快他一步放开了手:“我知与先生的约定,方才有因在前不算逾矩。”

      原身遭嫌,早被应肆严令禁止身体接触。

      未等应肆再开口,牧雪宁早已只身进入敞亮的正厅。

      所有人都认得她,却又不认得眼前的她,明艳懂礼、莹美得体,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多看了牧雪宁几眼,而她满不在乎地来到老爷子的身前,行了个大礼才出声道:“爷爷。”

      老爷子就连那个刁蛮任性的牧雪宁她都欢喜,又何况是如今这个蕙质兰心的牧雪宁呢?

      “雪宁来啦,应肆呢?怎么没有陪着你一起进来。”

      牧雪宁淡笑着回复:“他去放礼物了,马上就来。”

      抬眼,正是对上了应肆的目光。

      给足了台阶又岂有不踩的道理,应肆顺着往下道:“找了非遗手作人给您绣了副百寿图,刚才放去偏厅了。”

      这两年老爷子明面上虽然退隐,实则正不动声色地涉猎文化产业,应肆这一招投其所好自然叫老爷子欢喜连连。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席吧。”老爷子大手一挥,所有人才都跟着入了座。

      牧雪宁与应肆一左一右坐在老爷子两边,席间祝酒词不断,一份份礼物送到了老爷子眼前。

      方才那名被二人联合戏弄的表亲也再此时上前恭维,手捧簇锦金丝楠木盒:“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他便迫不及待打开了盖子,一颗硕大圆润的白色宝珠赫然出现。

      牧雪宁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夜明珠,放在青朝也是名贵的稀罕物,除了皇亲国戚之外鲜少拥有。

      “把灯关了。”男人邀功的声音急不可耐。

      远处候着的佣人听话地将灯熄灭。

      一片漆黑中,唯有夜明珠发出绿色幽光,引来众人一片唏嘘。

      “阿杰这次大出血了啊,这可是古时候献给皇帝才能有幸一见的夜明珠啊。”

      “这有什么,我们阿杰对老爷子一向孝顺,别说是夜明珠了,就算天上的星星都愿意去摘。”

      牧雪宁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声。

      没一会,厅内再次恢复光明。

      老爷子也颇为欣喜道:“阿杰有心了,谢谢你的礼物。”

      没想到得了赞美的阿杰并不满足,反而挑衅地看向应肆:“表哥,你的百寿图呢,不妨也趁这个机会让大家看看?”

      应肆不屑回答,倒是老爷子来了兴趣,对管事喊道:“去,把应肆的画给我取来。”

      管事毕恭毕敬道:“是。”

      相比阿杰的礼物,所有人对应肆这个继承人更感兴趣,看到管事呈上画卷的时候都纷纷围了过来。

      牧雪宁眼神微挑,恰巧看到了阿杰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画卷徐徐展开之时,站在最前的一名老者发出惊呼:“这、这…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不愿沾染热闹的应肆这才抬眼,对上画面的瞬间,只见他眼眸涌上一片晦暗。

      原本应该镶嵌在第一百个寿字旁的宝石不见了,每一个寿字对应一种珠宝,这不仅是非遗的刺绣展示,更是一副价值连城的作品。

      阿杰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出口诋毁道:“表哥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拿个半成品出来糊弄爷爷呢。”

      在场没人敢接话,反倒有人出来缓和:“兴许是路上颠簸,丝线被宝石弄断了这才脱落。”

      “对啊,应肆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

      “明日找人再修补即可,也不是难于登天的事。”

      阿杰的母亲在此时忍不住为儿子的布局带节奏,谄媚的声音让牧雪宁觉得难受:“谁不知道应肆接管集团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老一辈的人赶下台了,应氏早就是他的一言堂了,区区一幅画他又岂会当真。”

      应肆对这些尔虞我诈早已习以为常,不动声色地听着阿杰母子的构陷。

      反倒是始终没有做声的牧雪宁站起了身,灯光打在她如瓷肌肤上,半分瑕疵未见只剩秋水盈盈的灵动,她将画缓缓卷起:“缺了件珠宝而已。”

      众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在牧雪宁的身上,而她去只是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能绣。”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谁不来追更(超大声)快来给我评论了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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