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图洛玫瑰》懿臣

4、第 4 章

　　蔺沧怀着心事，走下台阶时，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两个人，脖子上挂着媒体通行证，对着他和周玉凝一通拍。

　　周玉凝站在他身侧浅笑，湖水蓝的连衣裙和蔺沧灰蓝色休闲西装搭配得天作地合一般。蔺沧微微皱眉，往停车场一扫，林襄辉靠在车边，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他的幸灾乐祸。

　　这个林襄辉真是欠收拾了，蔺沧想着，礼貌开口，“周小姐，可以聊一下吗？”

　　周玉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羞涩的笑，点点头。

　　她以为蔺沧会带她去每一对新人都会去的旋转餐厅，但蔺沧只把她带到一家咖啡店的二楼，整家店空旷无人，只有很轻的音乐声响着。

　　周玉凝不觉紧张起来。

　　“两杯温水，谢谢。”蔺沧没问她喝什么，自作主张点了最简单的饮品。

　　这其实是很不绅士的举止，在社交场合，是很没有礼数的，但蔺沧确实有点生气。他知道，对面看似羞怯的女人绝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辜。

　　“周小姐，我想请您明天和我去申请解除匹配。”

　　周玉凝的笑一下子凝固了，但是很快，她又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用楚楚可怜的眼神询问，“上将，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蔺沧看她的眼神有些冷，“你比我更清楚。”

　　周玉凝咬唇，“我不明白。”

　　“我的最适宜匹配对象，并不是你。”

　　周玉凝在他冷冰冰的目光下攥紧了放在腿上的手，强自咬牙说，“匹配结果是信息素匹配中心发布的。”

　　蔺沧不想耽误时间，看了看手表，说，“信息素匹配造假的后果，周小姐一定清楚。”

　　不出所料，周玉凝的笑几乎维持不住，脸色也渐渐发白。

　　“但是，我们用什么样的理由解除匹配呢？”她说着，眼泪顺势掉下来，“如果在匹配的第二天您就与我解除，您知道那些媒体会怎样恶意猜测，在报道中把我写得多么不值一文。”她哀求地看蔺沧，眼泪恰到好处又掉下一颗。她自信，没有alpha能面对她的眼泪而无动于衷。

　　可惜她面对的是蔺沧。

　　“你可以说，是你不满意我。”蔺沧把手帕推过去，并不在意她的表演。

　　周玉凝不说话，接过那块散发着清新竹香的手帕，默默抽泣。

　　“明天早上九点半，我在民政署匹配中心等你。”蔺沧压一张钞票在杯子下面，站了起来。

　　周玉凝依旧低头抽泣，视野里只有蔺沧搭在桌边修长的手指。

　　“周小姐，即便你不去，我单方面提交申请二十天后，我们的匹配也会自动解除。拖延时间对你没好处，早日恢复自由，早日进入系统重新匹配。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不合适。”

　　周玉凝把那块手帕搅在指间用力撕扯，不甘心地看着蔺沧挺拔俊朗的身影上了一辆军方牌照的黑色防弹车。

　　她不肯承认，居然就这么，失败了？所有的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就这么被轻飘飘地回绝了。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蔺沧走了，她不用再竭力控制面部表情，眼泪大颗大颗滚在妆容精致的面颊上，到最后，她哭得全身脱力，卷发胡乱蓬着，再也不见站在蔺沧身边拍照时的美丽。

　　-

　　“解决了吗，长官？”林襄辉开着车，不忘促狭地眨眨眼。

　　蔺沧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面上带着疲态。

　　为了空出时间参加发布会，他熬了两个通宵看完北部边境基地和西北军区联合组织的冬训计划书，还精心准备了讨游烈欢心的礼物，谁料等来的竟是一场闹剧。

　　“呀！礼物也忘送了。怪不得周小姐哭得梨花带雨。”林襄辉很是不怕死地开口。

　　蔺沧看他一眼，淡淡地说，“周家虽失势，百来年积累的财富却不是小数，她是唯一的女儿，身边不怀好意的人无数，这次拒绝了她，我也内疚，不如送支亲卫队给她。”

　　林襄辉白了脸，“长官……”

　　“你是我身边最优秀的，送你过去怎么样？”蔺沧说着，打开通讯终端，看起来要给林襄辉的顶头上司拨通讯。

　　林襄辉赶紧求饶，“别别别长官，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用一条消息换。”

　　蔺沧看他一眼，“说。”

　　“和游烈匹配的是罗希，一个omega，父亲是中部军区第十六军张靖羿军长手下的通讯参谋，今年刚到可以进入匹配系统的年纪，很可爱。喏，”林襄辉单手控方向盘，调出罗希的照片来，“你得赶紧出手啊，没准儿游烈喜欢他呢。”

　　蔺沧看着omega笑容灿烂的照片，颇有自信地笑了，“他不会的。”

　　林襄辉转移话题成功，松一口气，忙不迭再次献殷勤，“关于周玉凝，我查到了一些事情。”

　　发布会进行的时候，他一直在车里看首都卫视的现场直播，周玉凝的名字刚被念出来，他就进入战斗状态，先拨打了戚湛山的电话，他是国安部高级特工，手里的调查权限几乎在所有部门畅通无阻。等消息的间隙，他溜达到民政署附近的奶茶店，卖了卖笑，就看到那个巨大的防尘袋。

　　蔺沧带着周玉凝离开后，他尾随那两个媒体人，上前提溜着领子一问，两人原先还嘴硬，后来他一拳打断了一颗挺粗的三年龄海棠树，就得到了事无巨细的所有供词。

　　“周玉凝带来了全部主流色系的裙子，用一个大得能装下五个我的衣物防尘袋装着，暂存在一个奶茶店里。奶茶店店员说，她点了一杯奶咖，一直坐在窗边看手机，大概两点十二分去挑了一件湖蓝色裙子，然后离开了。”

　　“那两个媒体人的证件是真的，是自由撰稿人，我只是吓唬了他们一下，他们连稿子都背出来给我听了。周玉凝开了五万块的价格，让他们写一篇报道，主要围绕着你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展开。照片我都删除了，还别说，她那条蓝裙子跟长官你站一块儿，挺配的。”

　　蔺沧温柔笑笑，“是吗？”

　　林襄辉打了个抖，“不是不是。戚上校十分钟前发来通讯，一名信息素匹配中心的职员半个月前在英旗银行开了个高级保险柜，里面是一条至少三十万估值的宝石项链。”

　　林襄辉笑道，“周家出事后，树倒猢狲散，变卖了不少资产用来赔款。那条项链估计是周玉凝的心头好，为了你，也舍得送出去。长官，你好值钱啊。”

　　蔺沧对于自己的亲卫队队长如此能干十分满意，于是暂时不去计较他的“口头犯上”，想了想，问，“游烈和罗希去旋转餐厅了吗？”

　　林襄辉点头，“十三分钟前，游烈带着罗希经过东陵路路口，和我擦肩而过。喏，”他再次调出一张照片。

　　“下次再危险驾驶，我就送你去汽车营开一年运蔬菜的卡车。”蔺沧说。

　　那是一辆在静态照片下也能看出风驰电掣的摩托车，游烈身子压得很低，额发被风吹起，手臂上漂亮的肌肉线条散发着蓬勃的力量感。他感受到林襄辉的视线，凛冽眼神看过来，冷冷看着镜头。而他身后的罗希，戴着安全头盔，紧紧搂着游烈的腰，一副惊慌的姿态，看起来吓得快哭了。

　　林襄辉等着蔺沧也对游烈做出“不戴头盔，危险驾驶”之类的评价，岂料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车子经过减速带，他偏头一看，蔺沧嘴角含笑，眼神温温柔柔的。

　　感受到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林襄辉委屈地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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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尔南堡之眼」是整个图洛维亚联合王国最高的观光塔，旋转餐厅位于88层，乘坐观光电梯运行1分42秒，出门就看到大面落地玻璃围绕的奢华餐厅。

　　周二晚不对外营业，由民政署出资包场，算是发给新人的福利。

　　罗希站在路边，怀里抱着游烈的摩托头盔，一脸的不高兴。

　　上周，他和他的几个omega朋友都收到了匹配成功的通知，这一周的时间里，他幻想了无数次自己的alpha会是什么样子，今天在现场看到蔺沧时他激动得差点晕过去，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怀着一丝幻想，结果，匹配中心那群该死的实验员竟然给了他一个beta。

　　罗希委屈死了，beta就beta，也不是个正经beta，谁家正经beta约会骑一辆摩托车？有没有考虑过后座omega的死活？

　　“希希，你的alpha怎么样啊？”

　　提问的朋友离开得早，并不知道罗希匹配到的是beta，被旁边另一个朋友狠狠掐了胳膊。

　　罗希把不高兴写在脸上，“我的是beta，真倒霉，明天我就去申请解除！”

　　“解除配对需要双方同意哦~”有朋友插刀，“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你这么可爱，哈！”

　　罗希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路边，把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搓得稀巴烂，指挥朋友们，“快往我脸上糊泥巴。”

　　然而没有人搭腔。

　　“是他吗？”过了一会儿，一个朋友戳了罗希一下。

　　罗希抬头看，另一个朋友的声音已经响起来，“哇，还不错嘛！他真是beta吗？”

　　罗希顺着他们的声音看去，也愣了一下。

　　凭心而论，听到匹配结果的时候他老大不情愿，低着头磨磨唧唧走到台上，都没仔细看看那个beta长什么样子。后来看到摩托车，他更烦得厉害，一路都在心里骂骂咧咧。现在隔着老远看到游烈，竟然觉得……还，还不错。

　　“有点帅诶。”

　　“是很帅好不好，比我的alpha还有味道。”

　　罗希早忘了一分钟前自己是如何抱怨的，不自觉站起来，目光黏在游烈高挑的身影上。

　　“希希，你的头发……”朋友戳他。

　　罗希如遭雷击，赶紧伸手理。

　　游烈完全不知道这群omega激烈的内心世界，大步走过来，在一群omega中找到自己的，冲罗希一歪头，“走。”

　　罗希这会儿什么毛病都没了，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街对面是一家名叫「榕树下」的咖啡厅，旁边是一颗巨型榕树，树下几张桌子，两个穿着印有「welcome to 佩尔南堡」旅游纪念衫的游客正躺在沙发椅里舒适地品尝咖啡。两人都戴着款式夸张的大墨镜，穿着旁边奢华酒店的拖鞋，一个疯狂撸着咖啡馆养的金毛犬，一个拿着相机对焦远处玉带河上的帆船。看起来就像无数来到佩尔南堡参观的游客。

　　林襄辉真的很佩服他的长官，能够在帝国上将和无耻跟踪者的角色间顺滑切换，那双随时闪烁着精明智慧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佩尔南堡之眼」下的游烈。

　　“我的伪装术还合格吧？”蔺沧得意洋洋。

　　林襄辉看着他的长官翘着二郎腿，拖鞋上的刺绣logo来回晃着，无语看天，被不知所以的热情金毛犬舔了手。

　　这可是违反《政要人员保护条例》的，要是被安全司发现了他带领帝国上将cos猥琐跟踪狂……

　　“嗯？你怎么不说话？”蔺沧不满地皱眉，从相机取景框后看了他一眼。

　　“我在担心我的饭碗。”林襄辉诚实地说。

　　下一刻，蔺沧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漂亮的眉慢慢皱起来，“那个人不对。”

　　林襄辉一惊，跟着往街对面看。

　　一个身穿橙色清洁工制服的人推着一辆清洁车，一瘸一拐地向游烈和罗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