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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风雪漫天,飘摇落地。
      “他早就命不久矣,唯有万年珠凰才有机会救他。”
      大殿上空旷至极,只有高位上坐着一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只见他大手一挥,语气严肃的说道:“那就找,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到。”
      “是。”
      男子看着走出去的人影,这才慢悠悠从高台上走下。
      门外大雪纷飞,寒冷的冬天里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出门,身旁的婢女很懂事的撑起一把伞挡住他头顶的雪花。
      “去响铃宫。”男人低声吩咐,随后抬脚踏入轿子。
      男人坐在轿子内,手里转动着一枚银色戒指,他语气随意:“天这么冷,他身体可还好?”
      “他这一整日都不曾醒来。”外面的婢女毕恭毕敬的回答。
      男人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不久,轿子稳稳落地,男人轻抬起帘子走下。响铃宫的门没关,院内的积雪被扫到一旁,他轻手轻脚的走入响铃宫的大门。
      在不远处,他看见一位男人正推门走出,此人身上披了一条毛绒厚重的外袍,他步履匆匆,踏下台阶,走到一株雪梅前。
      近几日下的雪很大,雪梅也被压低了枝头,他看见男人抬手摇了摇树枝,雪花跟着动作摇晃着落地。
      他抬着伞,驱散了身后的人,接着走进屋内。
      “多冷的天,手套也不愿意带。”他走路时没发出什么声音,伞也不偏不倚的落在男人头上。
      “你来了。”男人淡淡开口。
      淮忧浅浅笑着,拉起他的手,带他重新走回屋内,他边走边回头笑着说道:“师尊,我给你带了个好看的小玩意。”
      屋内很暖,淮忧进了屋就把落满雪的外袍脱了,只留下一身淡墨色的箭袖装。
      他转动着手中的戒指,随后拉过男人有些发凉的手,随后将那枚柳藤形状的戒指带在他的食指上。
      淮忧笑着握上他的手:“好不好看?”
      男人轻轻点头。
      “那你一直带着好不好?”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乎要从男人毫无血色的脸上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男人乖巧的点点头。
      淮忧有点不满意他的态度,笑着吻了吻他的食指关节:“你以前的傲气呢?”
      男人摇摇头,依旧不愿意开口说话。
      “师尊,别不理我。”淮忧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边,语气里带上恳求。
      风声渐大,这天后,祁之的病更重了,淮忧便每天换着花样来逗他。
      “师尊!我给你带好玩的来啦!”淮忧踏进房门,手里拎着一支雪梅。
      祁之安静的躺在床上,头发也短了许多,眼睛闭着,呼吸浅浅,似乎马上就要撒手人寰。
      淮忧将雪梅插入花瓶中,走到床前,跪在地上盯着他的脸,他语气失落:“睡了啊?那我先走了。”走前还不忘替他掖了掖被子。
      大殿上,淮忧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下的兵卫,他冷声说道:“还没找到?”
      底下有人回答:“找到了,但我们试了许多办法都未能将它摘取下来。”
      淮忧扶额,因为烦躁此时浑身怨气:“带我去看看。”
      初春已至,但雪还是纷纷扬扬的下着,气温不减。
      后山,淮忧被人簇拥着来到一个小鼓包前,他顿下身,小心翼翼的剥开上面的雪,随着雪的落下,那朵娇艳欲滴的花朵终于抬起头,它通体血红,连枝干都是黑色的。
      淮忧伸手去触碰,却被狠狠弹开,他皱了眉,目光不善。
      一阵异香忽的传来,蔓延过整个鼻腔,自万年珠凰自身开始弥漫出一阵红黑色的烟雾,淮忧抬手捂住口鼻,目光不自觉被地上那朵正在发亮的万年珠凰吸引。
      此时它悄然绽放,花瓣一片一片的展开,露出里面淡黄色的花蕊,忽的,花的尾端竟生长出两片淡色的长瓣,延伸至地面。远处看,还真像只正在栖息的凤凰。
      淮忧伸手摘取,花根竟自己断了,花身翩然落在他的手心。
      灵花择主,百年难遇。
      淮忧低声驱散周围的人,随后低声对着花朵说话:“抱歉,你选错人了,我是要拿你来救人的。”
      珠凰尾瓣摇了摇,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淮忧将它双手捧回了麒麟关,内战爆发,麒麟关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师尊,你醒了吗?我给你看个宝贝。”他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外,手里捧着的花依旧那么娇艳。
      他不愿意放下,他就要亲自去给祁之看,他想要男人夸他、心疼他就算是怜悯他…也可以。为了他,高高在上的鬼界君主也可以低声下气。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高贵矜持的男人站在门内,眼神麻木的看向来人。
      来人的黑色的衣袍上落满了雪花,他眉眼微垂,俊美的脸颊被冻得通红,手上捧着的花极其醒目。
      “进来吧。”他终是不忍,稍微让开了些位置让淮忧进来。
      屋内依旧很暖,可祁之还是冷得抓紧了衣裳。
      淮忧扶着他坐下,将手心的花递了过去:“师尊快拿着,我手冷,就别碰我了。”
      祁之眼睛眨了眨,还是伸手将花朵拿了下来。
      “师尊去躺着吧,我去给你烧点茶暖暖身子。”
      祁之无力的笑笑,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他刚起身就栽倒了下去。
      疼痛又来了,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凿了个大洞,血液流不止。
      听到声响,淮忧转头看去:“师尊!”
      男人跪在地上,不停的咳嗽,淮忧上前扶起他,低声询问:“师尊…还难受吗?”
      祁之不断咳嗽,眼角也现出泪珠,满脸通红。他抬手推开淮忧,明明自己难受的不行,却还有力气要拒绝他的搀扶。
      淮忧被推开,却依旧好脾气的上前扶住他:“别这样,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滚!”祁之低声怒喝,却在下一秒吐出一口鲜血。
      淮忧满眼关心,却被视若无睹,他也很脑火:“祁之!你别胡闹了!”
      那天晚上风很大,乱了房屋内的两人。
      用万年珠凰炼制的药物能发挥出最大功效,淮忧因此不眠不休了好几天,这几天一直在炼制。
      祁之一病不起,每天躺在床上,饭不吃,药不喝,命悬一线。
      这天,淮忧正在炼丹房里熬制药品,门外几位大大咧咧的侍卫推开大门,一脸着急:“主上!祈苍居带头进攻!已经进了院门了!”
      淮忧一惊,扔下汤匙就跑出去。
      响铃宫前,徐图清已经带走了祁之。
      遥远的,淮忧就看见了祁之,他剑风一挥,前方负责阻拦的弟子都被击倒在地。
      徐图清将祁之护在身后,他厉声怒喝:“孽障!你休想再囚禁他!”
      被击倒的弟子又迅速的站了起来,淮忧看见了很多熟人。
      沈奕、言不语……各个待他不错的长老们。
      淮忧苦笑两声,扔下长剑走入人群。
      “师尊…药给你。”他小心翼翼的捧着乾坤袋,袋子里装的是用他心头血和万年珠凰熬制的药。
      “你要走…我不拦你,这颗药能救你,你一定要拿。”他语气卑微,像只随时能被踩死的蝼蚁。
      祁之看见了,周围弟子蜂拥而至,围得淮忧水泄不通。
      他从徐图清身后走出,弟子纷纷给他让开一条道。他一手持剑,缓缓走到淮忧面前。
      面前的男人跪在地上,祈求他收了这颗药。
      祁之闭眼,长剑一挥,刺入他的身体。男人一声不吭,手里的袋子落在地上,发出强有力的声音。
      那是什么?是淮忧震耳欲聋的爱,是他的满腔热血化为一地碎片。
      祁之跪在地上靠近他,伸手揽过他的浑身是血的身体,他嘴里轻念:“你再等等,我很快就去找你。”
      那颗药,祁之还是拿走了,尽管淮忧做了多恶毒的事情,祈苍居还是收下了他的尸首,放在了寒霜洞里。
      徐图清已经娶妻,膝下已有一子,今年正好三岁。
      徐图清跪在床旁,看着床上安详闭眼的祁之,他语气低微:“他资质很好,你要快点好起来,收他当弟子。”
      祁之手指动了动,这几日,他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梦到了淮忧。
      距离他回祈苍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一直昏迷不醒,今日难得起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说教徐图清。
      “多危险的事,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夫人交代?”
      徐图清破涕为笑:“没有什么事的,没有的。”
      被灭门的门派有三个,麒麟关、清雅苑、长秀山海。祁之被囚禁这三年来,他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不曾想修真界又重新组织了好几个门派。他们想要铲除鬼界后患,竟闹到了祈苍居内。
      徐图清搀扶着祁之来到大门外,几个门派气势汹汹的大喊着:“除后患!除余孽!”
      “大胆!”徐图清怒了,隔着结界释放出威压。
      毕竟是小门派,临时组建起来的,空有张嘴又没有实力,这点威压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其中一位门派的掌门站了出来:“你们教出来的弟子背叛修真界,你们也该死!”
      徐图清上下打量他,语气轻佻:“小小门派,也敢蔑视祈苍居的威严?”
      “修真界被你们害得不够惨吗?死了多少平民百姓?!”
      “你们全都是杀人犯!是帮凶!是走狗!”
      祈苍居外的结界日渐衰落,他们合力一击竟然把结界打破。
      安南城已重新易主,新来的城主野心极大,早就想将祈苍居收入囊中,这次竟跟着一群小门派来大闹祈苍居。
      尽管他们实力不强,但胜在人多,徐图清从不想惹事,所有事情都置身事外,这次轮到事来惹他,那就没必要忍下去了。
      徐图清召来佩剑,已一己之力震退众人,祈苍居再次恢复成以往安静祥和的世外桃源。
      祁之服下了淮忧给的药,身体恢复得很快,仅半年时间他就可再次下山出任务。每当夜晚,他总会想起淮忧那天跪在雪地里,被自己一剑穿心的模样。
      酸啊,疼啊。那把剑像是也将他的心贯穿了一样,每当想起淮忧的时候,他都在想,那夜的雪,是不是也和他的心一样凉?
      夜晚,祁之过得最不自在。纵使他逍遥一生,骂过数人,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硬无比…却从未感受过如今的疼痛。
      过去的,就只能算作过去。这些日子,他从来不敢去到寒霜洞里,他怕看见淮忧冰凉的身体,怕看见他毫无血色的脸。
      天地太凉,只有他是暖的,是诚心爱他的。
      祈苍居安宁不过一年,那些个门派又带人来祈苍居里闹。
      “放肆!”徐图清抬剑,抵在新任安南城城主脖颈处。
      祁之被围在处幽台前,各种门派的人要求他以死谢罪,祁之宁死不屈,忍着心口的不适奋力拼搏。
      几位长老连手才堪堪将那些人赶出去,一年时间,他们的力量怎么会长进得那么快?必定是用了什么不得当的方法。
      徐图清依旧每天每夜闭关修炼,各个长老都做好本质工作,除了提高自身实力,也带动弟子们一起训练。
      祁之也一样,没日没夜的训练,只不过偶尔会气急攻心。那些人的话如同毒药,第一口毫无感觉,第二口勉强感受到苦涩,第三口药效上来,那就如同凌迟一般,无比痛苦。
      他依旧认为淮忧没有罪,只是因为自己他才变成这样,是他教学不当,是他性情不好,一切都是他的原因。
      练武场上,祁之刚和徐图清对完剑,他束起的长发此刻有些凌乱,就算身体恢复,他的气色看着还是很虚弱。
      “还好吗?”徐图清关切的询问。
      祁之点点头,不远处走来一位女人,分别给两人递了杯白水。
      祁之礼貌问好:“夫人。”
      面前的女人笑了笑,随后转向徐图清:“夫君,我爹娘都来了,快去看看吧!阿七,你也一起。”
      女人长相温婉可人,笑起来像是春风拂过嫩柳,让人毫无抵抗力。
      祁之乖巧点头,安静的跟在两人身后。
      看见两人甜蜜的模样,祁之也从心底为徐图清感到高兴。
      他们两人孤苦零汀,命运将他们牵连到一起。徐图清护了他二十几年,最尤其是这几年,为了他,徐图清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命。
      只不过现在,他不想再让徐图清吃苦了,徐图清就适合当一个长命百岁的君子。
      趁着夕阳,祁之背过身,自顾自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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