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教母养成计划》近月池鱼

2、第二章 “姐妹”

　　“呼....呼....”杰西卡·菲尔德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冲出了二号机甲仓库，冲出了小宝贝机甲商店，在这颗没有名字的星球上漫无目的地奔跑。

　　这颗落后星星的天空泛着恼人的昏黄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硝烟和垃圾腐烂的味道。杰西卡走着走着，险些被路边的流浪汉绊倒，一只脚踩进了泥水沟里，顿时臭气熏天。

　　操！这颗一无是处的星球！杰西卡狠狠咒骂着，一直憋着的那股气一下子泄掉了。

　　她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点儿期待地望了自己的倒影一眼，期望着被浑浊的泥水所朦胧的轮廓能带给她一点儿美貌的可能。可是，操，美貌就是美貌，平凡就是平凡！无论在镜子里，还是在臭水沟里！杰西卡愤恨地跺了一脚地面，看着自己的倒影模糊又清晰。

　　如果她能在先进星系里长大，从小呼吸的是洁净的空气和洁净的水，那么杰西卡一定和现在不一样。至少，要比现在要更白一些，更健康，更丰盈.....杰西卡又想起妹妹。那如同玉一样纯洁美丽的妹妹，一颦一笑间自有风情万种的妹妹.....杰西卡好嫉妒她。

　　“星际大奖！开奖时刻到！让我们来看看谁是今天的幸运儿！最先揭开的是，中奖人身处的星系——太阳星系！是太阳星系！太阳已经熄灭，没想到太阳星系居然还有人在居住！好，让我们来看看第二位，中奖人的星球——地球！是地球！！！天哪，难以置信！想必大家都迫不及待了吧，那么让我们最后看看，中奖人的姓名是——巫山神女祝祸......”

　　杰西卡被忽然传来的一阵慷慨激昂的男声吓了一跳。她脖颈上的机甲项链在震动。杰西卡解下一看，上面扒着一个嬉皮笑脸的收音机小人儿。构造很简单，一个画着笑脸的小小的收音机，火柴棍似的四肢。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这么爱收音机，想也知道是谁的恶作剧。

　　杰西卡哭笑不得，弹了一下收音机小人的额头，把这噪音源“消灭”了。

　　“咣、咣、咣、咣.....”

　　路边的流浪汉也被这动静惊动，茫然四顾。

　　这是地震了？杰西卡纳闷。机甲项链自发闪着光芒，这是召唤机甲的信号。

　　便携式机甲需要用到空间压缩技术，落后星系的一条人命都没有那么一个可收纳机甲的项链贵。落后星系的“便携式机甲”其实是大打了折扣的：如果主人需要用到机甲，机甲会用一种更加便宜的方式赶到主人身边。

　　比如说，飞过来。再比如说，跑过来。

　　“姐姐————”阮音绝咯咯笑着，以一种极不风雅的方式登场：她骑在机甲“红妆”的脖颈上，纤细的身体伴着机体的步伐摇摇摆摆。这相当危险：机甲拥有自动避障功能，但平均速度约为35km/h，一辆小轿车缓慢行驶的速度。

　　杰西卡大惊失色：“啊啊啊——”

　　“姐姐——”阮音绝热烈地摇晃着手臂，一边的长发和一边的齐耳短发在风中一齐飞舞，好美。她大声道：“我不会放你一个人伤心。我要你知道，我永远在姐姐身边！我永远是姐姐的妹妹！”

　　“啊啊啊——”杰西卡大声尖叫，“你快下来！快下来！不对，停下，先停下，太危险了！”

　　她想停下机甲，手忙脚乱，越急越慢，机甲项链手滑脱手。机甲“红妆”冲到面前，左手接住，右手提起不存在的裙摆，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优雅的提裙礼——机甲“红妆”的待机姿势。

　　阮音绝从“红妆”的脖颈上扑下来，紧紧抱住了矮小的姐姐，狡黠地笑道：“抓住你喽~”

　　花的香气。

　　杰西卡一下子红了脸。无论看多少次，她都会为妹妹沉醉。但....杰西卡用力咬住唇瓣，别开脸，一把推开阮音绝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早就习惯了。不要你假惺惺的烂好心！不要你安慰我。不用做任何事，所有人都会爱你，喜欢你。你这样处处都完美的人，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回家去，外面对你太危险了。等谁把你掳走，你大着肚子回来就知道怕了！”

　　阮音绝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又笑了。她黏上来，撒娇道；“姐姐，没了你，小妹活不下去呀。要把事情搞砸了，订单砸在手里，我们都要喝西北风去了。姐姐救救我。”

　　她容貌堪称绝艳，又有一头绸缎般的银发。路边的流浪汉忍不住频频侧目。这并不是一种什么对美的欣赏，而是一种对弱者的觊觎：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会有银发：老人，和精神力废人。

　　杰西卡注意到他的目光，顿时暴跳如雷，骂道：“操！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打爆！”

　　她脾气暴躁，竟是抄起什么就砸。阮音绝的收音机小人被她丢垃圾一样地丢出去，迅猛地击在流浪汉的头上，顿时四分五裂。流浪汉哀嚎一声，瑟瑟发抖，匍匐在地，胡乱地磕着头，口中“啊啊”乱喊，眼看着神志不甚清醒。

　　杰西卡还要再打，阮音绝面露不忍，上前抱住杰西卡的手，劝道：“姐姐，他也是个可怜人。看他身上的拘束衣，估计在收容所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样的人我以前见得多了，他们只是想要点吃的，都是好人，没恶意的。你放过他吧，我们回家，回家，好不好？”

　　杰西卡正在气头上，用力一推，竟是把阮音绝推了一个趔趄。杰西卡道：“呸，不知好歹！你连这种烂人也要？不要脸！当初哈维就不该把你捡回来，不然帕尔默也不会.....不然.....”

　　她自觉失言，也不管阮音绝，转身就走。

　　她发这么大脾气，也不过是为了心里那点酸意：明明是她先认识帕尔默的。相识几年，也算半个青梅竹马，帕尔默却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阮音绝一来，帕尔默就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阮音绝身上。一三五，约去上机甲进修课；二四六，又约去看机甲展。呸，有什么好看的！杰西卡恶狠狠地想，不过就是约会，说的那么好听！

　　阮音绝紧紧跟在她身后。机甲“红妆”紧紧跟在阮音绝身后。三个风姿各异的女人/女性外形的机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阮音绝拉着杰西卡的手，温声软语道：“好嘛好嘛，我错了，我承认撒谎啦。我其实想让姐姐帮我一个忙。——你愿意成为‘骑士’的驾驶员吗？‘骑士’是我新做出的机甲，是我的得意之作呢。我一定要向所有人证明，我做出的机甲是最优秀的机甲；‘骑士’是最优秀的骑士！”

　　又在找借口。杰西卡加快脚步，埋头恶狠狠道：“从小到大，你拿精神力装过多少次可怜了？我不吃你这一套！不过就是精神力F而已，不能做驾驶员算得了什么！”

　　阮音绝的指尖捏紧了，面上却笑得好甜，道：“姐姐，你不想获得帕尔默的心吗？”

　　杰西卡停下了。阮音绝继续道：“我不喜欢帕尔默，他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明知道我和姐姐要好，明知道我毫无自保之力，却总是邀请我去蟒蛇帮，却不邀请姐姐。分明是让我们难做嘛。我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抛弃最爱我的姐姐呢？因为姐姐你喜欢，我才忍了又忍，没和他撕破脸。姐姐，相信我，对付这样的男人只有一个办法：打败他。他的目光就会放在你身上。”

　　杰西卡闷闷道：“真的吗？”

　　阮音绝点头，欣喜道：“真的！帕尔默是A级，但他并不强，驾驶技术并不成熟。只要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做.....”

　　杰西卡偷偷地瞥她，心脏怦怦跳，声音很小，道：“我是说.....你不喜欢.....帕尔默。”

　　“啊。”阮音绝笑了，道，“我当然不喜欢他！我喜欢的类型是.....嗯，身高至少两米以上，外形要突出金属和巨物之美，机动性是最基本的，最低配也要有电磁护盾、光束长矛、一百发以上的普通子弹、十二发以上的榴弹炮和反大型机甲导弹.....”

　　“等等等等。”杰西卡目瞪口呆，道，“我没让你说喜欢的机甲类型！”

　　“我只喜欢机甲呀。帕尔默又不是机甲！”阮音绝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见杰西卡又有发怒的倾向，便道，“那也要是金发碧眼、谈吐不凡、性格温柔又风度翩翩的男子，至少要比我高上一个头吧！”

　　杰西卡在心底盘算了一会儿，真正放心了：帕尔默对不上任何一条。

　　杰西卡别扭道：“那我就答应你好了。你可不能反悔，否则我真的会跟你生气！和你绝交，再也不理你了。”

　　“嘻嘻，”阮音绝夸张地拍着胸脯，道：“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在姐妹之间！姐姐，来，这是我收集的影像资料，关于帕尔默驾驶技术的缺陷......”

　　杰西卡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阮音绝根本不是驾驶员，在杰西卡眼中，她的念头幼稚又可笑。要见到帕尔默了，杰西卡不由得有点激动，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穿什么衣服，又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才能让帕尔默一下子就注意到自己。

　　阮音绝则遗憾地想：家人值没有提升。

　　无论如何如何曲意逢迎，如何温言软语，家人值始终不见任何波动。看来家人值75已经是她目前能达到的极限。但如何让家人值进一步提升，阮音绝还没有任何一点头绪。平心而论，阮音绝并不喜欢杰西卡，这女人又恋爱脑又暴躁，短视而肤浅，不知爱自己也不知自立，却是她能依靠的唯一一人。或许，阮音绝应该发展一下“家人”的数量。但，在这个吃人的落后星星上，沦为他人鱼肉的阮音绝又有什么好的选择呢？

　　阮音绝的笑容更美了，如雪中梅，如云中月，让所有人都看得痴了。总有一天.....阮音绝想，总有一天，她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从路口的转角，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注视着二人一机甲离去的方向。他跛足缺手、毁容断舌、拘束衣破损、露出满身烂疮流脓，从凌乱油腻的黑发下，探出一对布满血丝的阴狠双眼。森冷又渗人的目光，锁定了那道洁白的、露出美丽笑容的影。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