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欲战争》梦犸MengMall

7、愿意再做恋人吗

　　“我知道小泽对我有控制欲与过度的依赖。自父母离去之后，他的不安全感越发严重，几乎要达到崩溃的地步。他操心倩影、操心我，这一切的变故让他目不暇给。我不如他聪明，帮不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依从他、安抚他。

　　我不会怪他，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这份依赖支撑着我走过茫茫无人路，令我可以无所顾忌地飞向世界的海滨，用好奇的眼神看浪花扑打下的海岸。

　　哪怕他真的只是错认了周唐，只要能让小泽安心，放弃掉一些无谓的情感又如何——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他。”

　　突然想到周唐今晚被自己放了鸽子，“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还在露台上吹风呢。说不定又会因为被我骗了而失望。”姬一二深呼吸一口，将心情放松，接着还哼起歌来。“不过无所谓。”

　　虽然汉堡名字冗长，但制作速度相当快。不到十五分钟，姬一二就拿到了他的超级非凡汉堡。被煎得焦黄的面包夹在中间的，是一块厚度惊人的牛肉饼，被融化的奶酪浇淋，衬托出诱人的香味。牛肉饼的表层颜色更深，可以想象入口的焦香及丰富的汁水。脆口的生菜以及番茄片颜色鲜亮，应是当日才被摘下。

　　他拨开油纸大咬一口，满足得直哼哼，刚要咽下就被来人吓得噎住：“咳咳！”“晚上好。”周唐拉开姬一二对面的椅子坐下，“这里的气氛还是那么让人舒服。”

　　那一瞬间姬一二就明白了——这小镇他和周唐一次自驾旅行时经过，就在小酒馆右前方的餐厅吃了晚餐。那时他就对这里的夜景赞不绝口，若是没去赴约，多半就是来了这里。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周唐道：“露台的风很冷，虽然知道你大概不会来，但也还是有点伤心呢。”姬一二就了口柠檬水，顺顺那香死他也差点杀了他的汉堡。盯着周唐，一言不发，继续享受他的美食。

　　没想到周唐也是什么也不说，垂下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想再最后留恋一下吗？”最终是姬一二试探性地开口，“今晚是不行的了，你得排队呢。”听见他这么轻浮、以至于是羞辱的话，周唐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聊聊你最近怎么样，好吗？”

　　“如果是想作为朋友寒暄，我只能说不关你事。”

　　“这可不是你会对朋友说的话。”

　　“当然。我也没想把你当作朋友，周唐。”

　　“如此，那你愿意与我继续做恋人吗？”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姬一二身子前倾，半倚靠在桌前，一只手撑住脸颊，饶有兴趣地思考了一番。而周唐双手交合，耐心等待他的答案。终于，姬一二勾勾唇角，带着笑意的眼睛像要把人心魂都勾走：“周唐，我们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吧？”

　　近一年的交往时间——当然不算长，但是相比姬一二的前任们可是绰绰有余。不知道提起这个有何用意，周唐还是认真回答他：“当然，那可是一段好时光。”

　　“你都不会腻味吗？”姬一二仿佛在回忆那些片段，手指抚过唇边，“我的确很喜欢你……但你忘了，我的爱总是有时限的——你与我交往比我那些前任们久些，难不成就觉得这成了一段特别的关系。”

　　他说得轻松又舒缓，仿佛这些恶劣的话语并不是出自他之口。“但如果你只是想和我度过一些美好的夜晚，可以先拿个号。”当然，姬一二只是在说笑，像周唐这样的高岭之花当初愿意委身于他已是难得，怎还能做这般不入流的事情。

　　周唐也确实没有再回应，只是默默看着姬一二吃完餐点，又无聊地嘬着柠檬水。姬一二偶尔也会瞥向眼前的男人，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待在夜晚的寂静中。

　　实际上，“再做恋人”对于二人来说仅是玩笑话，它早已在周唐与姬一二的相互了解里被摔得粉碎。至少现在如此。

　　终于，在姬一二稍作整理，有离去之意时，周唐终于才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他：“你的手表忘在我那里了，前天回来收拾屋子才看到，今天给你带过来。”

　　“啊，我还以为找不回来了。”姬一二有些欣喜地接过，这是一块灰褐色表盘的欧米茄表，早些年蓝津泽赚到第一桶金时送给他的礼物。“谢谢你。”

　　周唐看着他戴上那块欧米茄表，眼里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眼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蓝津泽应该还在山庄等你吧，我送你回去。”周唐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还是那辆熟悉的蓝色宝马M，“好。”姬一二习惯了被人照顾，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是顺路，自然地坐上周唐的副驾。后者明显对他的依顺感到些快意，眼尾都染上了笑。

　　路上，姬一二突然想到：交往的一年里，虽然周唐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但并不知晓那人就是蓝津泽。于是问他：“你怎么知道小泽跟我的关系？”

　　周唐当然不知道蓝津泽是他哥哥。听见姬一二那么亲密地称呼那个男人，周唐的眸子瞬间阴沉下来，却依旧带着自如的微笑回答他：“宴会上我见你与他亲密，自然能猜到。”他停顿了下，压抑着心中的情绪，“他能照顾好你吗？”

　　姬一二以为他说的“照顾”是指照顾自己的渴肤症，想到哥哥自小对自己的安慰，自然而然地说道：“当然啦，有他在身边比谁都令我安心。”

　　“那你与他的关系，也有时限吗？”

　　姬一二以为他在开什么玩笑，第一反应又惊又乐，笑着看他：“除非他丢掉我，不然就算我化成灰烬也要散在他的衣角，这是毋庸置疑的。”说完越发觉得好笑，眨着眼睛自言自语，“真是的，我和小泽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时限’。”

　　是啊，“小泽”——蓝津泽。在周唐的记忆里，这个人在以前拥有过姬一二。他相信后者不是卑劣之人，所以现在终于可以确认：在他们分开的短短一年里，这个叫蓝津泽的男人又一次迅速、彻底地占据了自己的位置，叫姬一二不可自拔地投入这人的怀抱。如果这是一部网络小说，也许还会给这两人打上“破镜重圆”的标签。

　　“真是令人羡慕呢。”此刻，嫉妒如同沉寂的黑雾从椅背爬上周唐的肩颈，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叫嚣，言语中满是他丧失的资格、强烈的不甘。哪怕当初他们那么相爱，都没叫姬一二说出这般甜蜜的话来，而如今——如蜜糖般可口的青年乖巧地坐在自己身旁，那曾被自己亲吻过每一处角落的嘴唇，正念念有词的是那个白日宴会上见过的阴柔乖戾的年轻男人。

　　“你喜欢他哪里？他的脸吗？还是声音？”周唐捏住方向盘的手指用力，藏在袖管下的手臂更青筋暴起。他用理智压制秽恶的欲念，保持面上的轻快与优雅，尽管扩大的瞳孔已将他的全部暴露，“我有些好奇。如果那张脸不小心被人划烂、或者嗓子被什么液体烧毁——你还会喜欢他吗？我今天见他并不比你高，却让你依赖，是他能带给你什么特别的安全感吗？如果那扶在你腰上的手臂被敲碎，再也无法拥抱你呢？”

　　“……”

　　感受到姬一二的沉默，周唐意识到自己嫉妒心上头，急不可耐地又回到两人最亲密时那样毫不遮掩。不好意思地用笑容掩饰尴尬，“是我错……”，转头发现姬一二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周唐。我一定是很喜欢你，才会让你把这些话说完。”姬一二面色阴沉可怖，像午夜里眼珠闪着幽光的人偶，“如果你敢动他，我一定会杀了你。啊……这条山路很崎岖呢。”他看向窗外，笑了起来，抬手握住周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腕，“或者我们现在就一起死在这里，怎么样？”

　　是恐惧吗？还是兴奋？此刻周唐的心中陡然升起莫名的凌虐欲，令他感到身体在隐隐发热。“真是热烈的爱。”这样的想法并没有让他觉得失落，反而愈发好奇——你如此深爱的那个男人，若是再次将你舍弃——你会不会将其手刃，像我予你的戒指一般被扔入沉寂的海滨之地？到那时候，你便会知道，只有我是你唯一的选择……如此想着，他快要压制不住勾起的唇角，来摆出受惊的面孔：“你这样让我有些害怕。”

　　看见他示弱，姬一二立刻恢复了平常模样，锐利又疯狂的眼睛又变回可口的蜜糖：“你果然是在开玩笑，真是的，我怎么还当真了呢。”

　　说完就放松下来，因为困倦，靠着车窗昏昏欲睡。好像刚才无事发生。他柔软的鬈发散落在耳际，露出一副毫无防范的睡颜，与周唐的回忆像棉花糖充斥在他涣散的神思里——怎么就忘了，同周唐交往的那段时间里，周唐偶尔就会说些偏执可怖的话来。

　　「能做出的这种行径的人就应该被社会舍弃，」姬一二唾斥，「他的存在简直侮辱了你的演奏。」

　　周唐表示赞同，提议道：「那我把他杀了怎么样？然后写一本推理小说寄给某个不知名出版社。」说着用手比作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模拟出射击的动作来。

　　「你这样太漠视生命了。」姬一二正经了两秒，「答应我不要这样做好吗——比如把他的尸体折叠藏在你的钢琴里，或者在我拍戏的时候扔进现场当道具，伴随着真实的腐臭，那些划水的演员们脑子或许会清醒些。」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思索道，接着便开怀大笑，「好像这样确实有可行性，又不会被轻易发现。」

　　然后周唐就会敲打他：「太漠视生命了。」所以姬一二知道，周唐实际上是个善良温柔的孩子，至始至终都行动在理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