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欲战争》梦犸MengMall

28、来自哥哥的决意

　　姬一二无视掉路上眼神怪异的工作人员，用最快的速度飞奔下楼，到达B1层。一出去，停车场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比起章笙他们的位置，姬一二首先注意到的是藏匿在车子后面举着摄影机的狗仔。

　　他眼皮一跳，庆幸章笙让他别坐电梯的提醒及时。这会儿狗仔们堵在出口，要是走明显的路下去，定被撞个正着，到时候再想脱身可就麻烦。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事情肯定比他想的要严重更多。

　　姬一二寻找着章笙他们车的位置，当看到自己正前方的那辆车以及站在车旁的人的时候，他愣住了——周唐就那么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一直望着自己，似乎在等他过去。

　　“为什么周唐在这儿，”姬一二也回望他，“他是来接我的吗？我要过去吗？”

　　“我多希望去他的身边，在这一刻舍弃一切——”

　　“姬一二！”章笙焦急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里！”

　　姬一二转头看见章笙正从保姆车里探头出来喊他。于是连忙向车的方向走去，上车之前，他回头看了眼周唐的方向，见他还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深沉得可怕。姬一二莫名心悸，直到关上车门都是低着头不去看他。

　　“我也看见他了，你俩肯定被拍下来了。这次不知道又会被怎么做文章。”章笙一边忙着在笔记本电脑上飞速敲击，一边和姬一二解释发生的事情，“跟之前流传的消息有关，具体莱莱跟你讲。”

　　“啊？”突然被点名的阮莱满脸慌乱，“我、我来说吗？”姬一二不明白她为什么欲言又止：“是发生了什么不好说的事吗？”

　　阮莱哭丧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哥，我希望你能先做一个心理准备。”“没事的，你说吧。”姬一二安慰她，其实根据刚才活动上记者的提问，他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传你被蓝总包养的流言，被爆到了网上。蓝总拒绝接受记者采访，这件事就被火速实锤。”

　　“我想不通这一点：他拒绝采访怎么就实锤了？”

　　“蓝总他一直在代表倩影发言，最近几次峰会都是由他出席。但偏偏这一次采访被他拒绝，于是公众猜测他是在默认与你的关系。”阮莱皱着眉头，她的欲言又止是不理解蓝津泽的反应，为什么不立刻否认，而是像这样做出可疑的沉默。“这是其一；其二，展烨的粉丝站统一口径说是被你抢占了《舟畔》的参与名额，具体情况我还要再与那边联系。”

　　“一二，其实这些流言解决起来也容易，你不要太担心。”章笙停下手里的工作，认真地说，“只要搞清楚蓝总那边的态度，开个发布会澄清就好。”

　　姬一二扶额：“送我回蓝家吧。”

　　莱莱充满忧虑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希望这是个好去处……”

　　担心公司与工作室附近有娱记蹲守，姬一二一路上甩掉跟踪直接回到蓝家老宅。他疲惫极了，紧绷的精神在倒在书房的躺椅上后终于得到轻微的放松。蓝津泽结束出差恰好在家，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阅读一份报表。

　　姬一二长舒一气，起身，“小泽，你最近还能不能挤出时间？”他走到沉默的蓝津泽的身后，从后背将人俯身环抱住，轻阖双眼：“最近关注我的人太多，所以我想开一个发布会，你能到现场的话更好。”

　　半晌，见没有回应，姬一二睁眼：“你怎么不说话。”紧接着，那份所谓报表的内容映入他的双眸。蓝津泽把手里的文件装进档案袋里，转身拉住满脸不可置信的、姬一二的手：“我最近忙着陪卞小姐，没有空闲去你的发布会。”

　　逐渐剧烈的颤抖从指尖传来，蓝津泽只是垂眸，继续他要说的话：“但是我现在就可以让祁晏发文将你的身份公开，这样所有的传闻就不攻自破了。”

　　姬一二只觉得自己已经对一切事物失去了感知，不晓得是什么支撑他的双腿依旧站在那里。“我还是做错了。”他额头浸出冷汗，脑中飞快地思考，“果然我不应该去舟畔。或者，我应该再找一个人交往，这样彻底断了周唐的念想——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果然，他一直都放不下周唐啊，这怎么可以呢？像是终于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急不可耐地跪在蓝津泽身前，双手紧握，扭曲的面孔被强行扯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来：“小、小泽，我错了，我这一次一定会和周唐说清楚……”

　　蓝津泽目中无所波澜，轻声安抚他：“你不用这样。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同他交往，年末的工作结束，你还可以和他去卡兹别克雪山度假，你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多好。”

　　是啊，多好。公开身份、然后站在周唐身边，幸福地生活下去，假装看不见这一切的代价。

　　姬一二从出生起，身边就只有母亲。记事开始，母亲就没有亲密接触过他，更别说拥抱了。姬云云的身上总有一种疏离感，就算有闲暇时间和孩子待在一起，给予姬一二的，也不过是偶尔的打量。

　　“说不定是在舞台上笑累了，”姬一二这么想，“妈妈她应该是不怎么活泼的一个人。”有时候连着几个月都见不到姬云云，姬一二也会在心里怨她，但是到母亲回来的那天，他又想到了：“她不是不喜欢我，工作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家里应该是轻松的地方。”

　　若是明眼人见这一幕，必定啧啧摇头，点评一句：“经典的自我安慰。”

　　可唯一的亲人不关注自己，这个懵懂的孩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还能去依恋谁呢？人的成长中会遇到那么多挫折，若是无人倾诉，姬一二想，只能让自己的心快些强大起来。不幸福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容易早熟——在该天真浪漫的年纪就遭受苦难，还没有学会勇敢就要教自己去逃避，用笨拙的方式去保护自己。

　　所以他真的是变得更坚强了吗，说是“麻木”更为恰当吧。不然他怎会在蓝津泽将他搂入怀中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像一个初生的婴孩般——实际上，他并没有真正长大啊。

　　在母亲拒绝了他的依恋后，如今，一个游荡在人间已久的鬼魂，终于有了安身之所。那一刻，蓝津泽给他的不只是一个拥抱，而是一种接纳。再也不是冰冷的打量，而是不论身隔多远，都能得到回应的依恋。

　　「这样爱我的哥哥，却被我偷走了原本的人生。」他想，「我亏欠他。」

　　姬一二眼眶干涉，再流不出一滴眼泪。两人就那么沉默着，宅子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消失了，环境安静得可怕。冬天天黑得很早，书房没有开灯，只有一盏昏黄的桌灯隐隐照亮两人的面庞。

　　“如果我离开的话，”姬一二站起身，“你就不用再为我牺牲了。”蓝津泽立刻抓住他：“你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不说清楚你哪里都不能去。”

　　“小泽，你拦不住我，一直都是。”

　　听到这句话，蓝津泽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放开。而姬一二眼里的悲切已经扩散到整个面容，身体已经支撑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他转身就走，快步下楼向大门而去。反应过来的蓝津泽连忙追出，大喝一声：“把门锁上！”

　　等候命令的佣人们立刻锁上大门，挡在姬一二面前，阻止他离开。姬一二出不去，往后退两步，无力瘫坐在沙发上，他现在需要拥抱，或是握着他的手也好——转头看向一边的林管家，哽咽着说：“小林，来抱抱我。”

　　他伸手去抓林管家的衣角，模样好不可怜。林管家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下意识就要去扶，却听见走来的蓝少爷厉声说：“不要碰他。”

　　林管家立刻收手，姬一二抓了个空，一下子失去重心扑倒在地毯上。

　　蓝津泽咬牙，就任由他倒在地上，对林管家说：“把所有人都遣走。不要让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姬一二这副模样——

　　软倒在地毯上的姬一二，分明是一副发病的痛苦模样，却看起来诱人无比。粉嫩圆润的脚趾头可怜地蜷曲着，想要起身，却脱力动弹不得。他现在被绝望笼罩，渴肤症愈加强烈，想要发声央求眼前的男人，却因为哽咽只能发出细软的呜呜声。

　　太危险了，这副样子。蓝津泽看着他，牙关咬得更紧了。出于对姬一二的怜惜，林管家第一次对蓝津泽的命令犹豫：“少爷，就放他在这里……”

　　“你有什么意见吗？”蓝津泽抬头，看林管家的眼神凶狠得吓人，他也已经要到了极限，没有能力再去控制情绪，“怎么，和他像朋友一样相处久了，都忘了谁才是主人了？”“对不起！我立刻去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出格，林管家羞愧着离去，执行蓝津泽的安排。

　　待所有人离开，蓝津泽再检查了大门的封闭情况，经过姬一二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踱步离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窗户，点了支烟。烟雾在他的眼前散开，短暂地迷了视野。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薛尔缨打来的电话。

　　“蓝总，合作愉快。”薛尔缨那玩世不恭的声音传出，“我可是帮了你个大忙吧？”

　　“我什么时候与你有合作。我说过，你敢动他……”

　　“怎么？你以为当了卞白的狗，就敢来咬我。蓝津泽，你选了错的主人，只会把你弟弟害死——”不等她说完，蓝津泽就挂断电话，连带着那根抽了一半就被被他捏扁变形的香烟，一同扔进亮着幽光的鱼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