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C-R-M》4004

25、Cryptic ——

　　Hugh与Neiva下着象棋。
　　尽管Hugh在下棋方面目前可以说是从未遇到过对手，但此时面对着Neiva却一下子陷入了困境。
　　他悄悄地歪头观察着坐在对面的Neiva，只见她一边看着手里的书一边迅速地做出反应，仿佛自己的每一步落子她都早就已经了如指掌。
　　相比之下自己则显得有些左右为难，每一轮都要经过反复权衡才能得出最终的决定。
　　这时，Caroline回来了，
　　她带来了许多当地的特色食物，其中还包括了好几瓶酒。
　　只见她冲着一边的Neiva和Hugh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好吧，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们不喝点吗？！”
　　Neiva只是吃着面前的点心。
　　“你知道的，我不能碰酒。”
　　“你们随意。”
　　Hugh也刚想表示自己之前没有怎么喝过酒，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便已经被Caroline灌了好几杯下去。
　　“行吧，那你总能喝的吧？！”
　　“反正都已经成年了。”
　　酒刚一下肚，Hugh的脸便开始发烫了起来。
　　他只感觉都自己整个人仿佛快要飘到半空中了一般，脑中是一团迷糊，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越发扭曲，而身体更是渐渐地有些不听使唤了起来。
　　一股子劲就这样猛得冲上了头，使得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有些晃晃悠悠地来到了Neiva的身边，然后便是一阵失神，站在那里不动了。
　　本正望着阳台下的那个只剩下荒凉的花园一阵出神的Neiva见况，也站起身来。
　　她上前扶住了Hugh，同时还不忘扭头对着旁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的Caroline道：“都还没有摸清楚酒量，亏你敢一下子灌他这么多酒。”
　　话音刚落，她的脸便再一次被转了回来，而动手的是面前的Hugh。
　　Neiva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下子被Hugh给打住了。
　　只见Hugh突然用力抱住了她并且就这样直直地吻了下去。
　　此时Hugh的劲大得出奇，不论Neiva是怎样努力都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终于，Hugh放开了Neiva，口中似乎还喃喃着什么。
　　“听我说，Gise，我······”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又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然后睡着了。
　　听到Hugh说出的那个名字，本想把他拉起来的Neiva突然不动了，刚刚伸出的手也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一直过去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只是抬手擦了擦嘴角残留下的酒精。
　　而一直坐在那里兴高采烈地看着热闹的Caroline则是揉着头发戏笑道：“好吧，没想到这么快就醉了，真有意思······”
　　她似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白小姐，刚刚那个，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Neiva只是用平淡无比的声音回答道：“你想多了。”
　　她扭头便往回走，还不忘接着补上一句。
　　“你惹的祸，你自己负责。”
　　说着，她用扇子指了指此时正躺在地上的Hugh。
　　然而当Neiva刚刚回到房间，便一下子靠在了门上并脱力地滑坐了下来。
　　她再一次抬起手来擦了擦嘴边。
　　“不好，大意了。”
　　她扶了扶额，看上去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企图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最终还是一下子昏倒在了地上。

　　第二天，当Hugh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得厉害，只记得自己被Caroline灌了很多酒，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则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但当他向两者再次问起当时他到底做了些什么的时候，Caroline只是捂嘴看着Neiva偷笑，而Neiva更是始终闭口保持沉默。

　　当Caroline再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完成了Neiva交代给她的任务。
　　“我已经向当地的警察打听过了，‘他’确实是自己跳河死的。”
　　“好吧，准确来说，就是‘他’的墓旁边的那条河。”
　　于是就在当天，Neiva出乎Hugh与Caroline两者意料地竟然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裙，显得神秘而又不失高雅。
　　她撑起一把同样是黑色的伞，三者就这样再一次来到了这座墓的面前。
　　Neiva只是站在目那里，掀起了面纱。
　　她摘下了自己戴在左手的手套，并轻轻地抚过了墓上雕刻着“Arlen Bathory”的字样。
　　“我来看你了。”
　　Hugh眼尖地发现，在Neiva左手的无名指上，似乎戴着一枚银戒指。
　　正当他好奇地想要发问时，一边的Caroline似乎也已经发现了，率先若有所思道：“看来，这就是一直束缚着白小姐内心的那道枷锁了吧？”
　　Neiva听了她的话，顿了顿，然后便想要尝试着将这枚戒指摘下。
　　但是她失败了。
　　此时这枚戒指就像是牢牢地长在了她的手指上一般。
　　Hugh曾经一直觉得Neiva似乎不论面对着多么残酷或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表现的异常平静，但直到刚刚他才逐渐开始发觉，Neiva其实也是脆弱的。
　　她只不过是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隐藏在了那份所谓的淡漠与无言的背后，让观者无从察觉。
　　终于，Neiva再度开口了，并且向Hugh讲述了“他”与“她”的那段已经不知道究竟被她隐藏在心底多久了的故事。
　　前面的内容和Hugh已经从“他”的日记上了解到的基本一致。
　　但是从Neiva仍在继续的话语中，他也了解到了其中空白的那一部分。
　　接下来，Neiva所说出来的内容，有一半并没有超出Hugh的意料，但是至于剩下的另一半，却又让他震惊到难以置信。
　　“如你所见，我确实就是当时的‘她’。”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你却是今世的‘他’。”
　　“至于先前遇到的那个‘Harvey Bathory’，他并不是什么因为长得像所以沿用了名字的所谓的后人，某种意义上，他其实是你的亲生哥哥，处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才会继续出现在面前。”
　　Hugh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并且开始不断地回想起关于之前自己所疑惑的一切。
　　先前Neiva与Shula在见到自己时产生的误会与反应······
　　那种莫名地亲切感与恐惧感······
　　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她”的身影······
　　多次突如其来的奇怪记忆与身临其境的梦境······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就这样完全地对应上了。
　　Hugh的眼前顿时一片眩晕。
　　他晃了晃脑袋，那些已经被他遗忘了的东西仿佛在这一刻全部都要挣脱出来了一般。
　　Caroline见了Hugh的这个反应，连忙伸手扶住了他，同时又代替Neiva接着道出了再后来发生了的事情。
　　一边的Neiva没有出声，埋着头，自顾自地从墓前的泥土中挖出了什么。
　　此时此刻，Hugh被迫一下子承受了如此多的记忆。
　　回想着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此时的他只能低下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所以，我到底是谁？”
　　“你又希望我是谁？”
　　Neiva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什么。
　　“或许，任何的结局都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那么，真的就没有一件事情，是超出了你的预判的吗······”
　　Hugh的胸口被压得沉重到几乎无法呼吸，但耳边Neiva的话语仍在继续着。
　　“是的，只要我愿意，一切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的世界本就是荒谬至极的，然而任何的真理在其中却又都只像是无尽的时间中的一个瞬间。”
　　“你也看到了，我曾经也有尝试着想要改变这所有的一切，但到了最后却发现，这样只会造成更大的悲剧。”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顿时蔓延上了心头。
　　就这样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Hugh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了Neiva，只是轻轻地问道：“所以，你恨我吗？”
　　只见Neiva背对着他站起身来，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在顿了顿后，终究还是没能张开口。
　　能够回答他的是，似乎只剩下周围传来的一阵簌簌的声响。
　　终于，Neiva再次回过身来面向了Hugh。
　　原本怎么都无法取下来的戒指此时却在悄然之间自己滑落在了地上。
　　她只是弯腰将它拾起，并递给了Hugh。
　　“是时候该还给你了，或许这并不应该属于我。”
　　Hugh低下头来，发现Neiva放在他手中的，并不仅仅是这枚戒指，另外还有一张纸条。
　　突然，Neiva用力地一把推开了站在面前的Hugh。
　　她轻轻地咳了几声，用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冷冰冰地回答道：“我当然、恨你。”
　　“你走吧，现在就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Hugh一愣，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当他还想要再次上前时，只见Neiva一挥手中的一把匕首并将刀尖对准了他的喉咙，阻止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Hugh认了出来，这是那把失踪了多年的“沙拉维尔”。
　　它曾经被“血腥伯爵夫人”拿着用来杀害了无数的少女，因为不知被多少鲜血所浇灌，所以也被称作“被诅咒匕首”。
　　正当他有些迟疑的时候，耳边再一次传来Neiva的声音。
　　“Hilda，现在、就带他离开。”
　　“马上。”
　　Caroline站在一边也不敢轻举妄动，揉了揉头发，最终只得强行拽着Hugh一步步向后退去。
　　Hugh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忙打开了这张纸条。
　　“智者来到教堂，信者时间回转；
　　贤者挥动匕首，罂粟玫瑰遍地。”
　　他很是不安地回头望向正独自站在那里的Neiva。
　　她似乎在微微地颤抖着，但此时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的口中像是还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假象从真实中滋生，事实却又、由谎言填充。”
　　“没想到第一次，或者说是最后一次欺骗的对象，竟然、会是你。”
　　“离开我吧，如果可以，放弃、我吧。”
　　“从现在开始，一直走，不要再、回头了。”
　　“还有，对不起。”
　　此时Hugh的脑中是一片花白，只能仍凭Caroline拉着自己往回走。
　　而耳边，只剩下仿佛条条锁链将Neiva拖入深渊的沉重声音。
　　一转身，是瞬间，但一不小心，可能便又成为了永别。
　　当Hugh与Caroline的身影刚一从Neiva的视线里消失，她便一下子将手中原本紧握着的“沙拉维尔”扔向了一边。
　　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跪坐在了地上并且开始不住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她用手捂着嘴，却掩不住嘴角隐隐流下的血迹。
　　她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但是声音却依旧冰冷到刺骨。
　　“你到底、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便从周围迅速地蹿出了许多人，他们形成了一个大圈，将Neiva包围在了中间。
　　只见先前遇到了的Harvey从里面走了出来，而这群人也正是当时的那只队伍。
　　Harvey来到了Neiva的身边，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想要向她靠近。
　　“Giselle，你把他们全都赶走难道就是为了与我独处吗？”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里竟然还可以遇见你······”
　　“看来这就是命中注定啊······”
　　Neiva似乎并不愿意搭理他，只是将头扭向了一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而原先的那名老人听到了这番话，顿时就像是着了魔一般，脸上满是仇恨与恐惧。
　　只见他艰难地拖着自己残破的身体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颤颤巍巍地用手拽起Neiva的衣领，用沙哑的声音大喊大叫着。
　　“该死的妖怪，你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还回来想要做些什么？！”
　　“不要再出现这里了！”
　　Harvey见况，当即命令周围的其他人上前将老人拉走并严厉地呵斥道：“住手，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最重要的宾客！”
　　然而此时的Neiva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可以用来抵抗。
　　老人一松开手，她便又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趴在那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起了鲜血，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了这个景象，Harvey顿时脸色大变，他的脸涨得通红，语气中满是怒气与心疼。
　　“你竟然伤得这么重？！”
　　“你为他承受了这么多，可他明明曾经还如此深重地伤害过你······”
　　“你这样的付出真的会有回报吗？！”
　　他连忙上前来扶起了Neiva，并且抬手为她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Neiva努力地想要推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但最终还是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一下子晕倒在了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