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驹经理事件簿》泉石

8、第 8 章

　　从六月五号的周日开始，连续三个周日都是东京的IH预选赛。
　　音驹在今年的关东大会预赛上拿到了前十六强的名次，所以会直接进入十二号的第二轮比赛。
　　想要进入第三轮的代表决定战，音驹需要在第二轮的比赛连赢三场。

　　虽然IH赛迫在眉睫，但好消息是三年级不会无缘无故地把气往低年级身上撒了，在进行战术讨论的时候也会和二年生们商量，也会尝试着让新人上场。
　　不过因为转变来得太晚，一年生们和二三年级的磨合得太少，IH预选时仍然只能做替补。

　　纱希也没有闲着，周日休息的时候去看了和音驹同赛区队伍的第一轮比赛。

　　签运弄人，音驹的运气算不上好，关东大会预赛结束当天就对前十六强进行了IH预赛的种子队进行了抽签。

　　音驹的排位在13-16强之间。按照抽签规则，音驹在第二轮比赛的第一场赢了之后，必定会对上关东预赛前四强里的一支队伍，而抽签时音驹刚好抽中了1号种子井闼山。
　　如果音驹在这场比赛里输了，依旧只能止步于16强，年底的春高预选也需要从第一天开始打。

　　虽然明白在比赛里不断赢下去，早晚会在前方碰到强敌，但是第二场比赛就碰上老牌强校井闼山……
　　纱希觉得这还是太早了。

　　等到纱希坐到了观众席上，她才陡然惊醒自己在干什么。
　　——这可是难得的休息日啊？
　　——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看比赛，我不应该在家里避暑吗？

　　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改变习性主动出门看她以前的朋友们强行拽着她才会去看的比赛，眼看着比赛即将开始，纱希索性放空大脑，全神贯注地盯着赛场上的情况。
　　和音驹打第一场比赛的队伍并不能在今天决出，今天只会出现两支可能会和音驹遇上的队伍，等下周日的比赛这两支队伍中获胜的一方再和音驹比。
　　所幸这两支队伍是在同一场地里不同轮次的比赛里决出的，她也不用抉择二选一看哪一场比赛。

　　等看完比赛已经是下午了，纱希在新出的Line上问了研磨一声排球部是不是还在训练，研磨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被教练发现赶出学校了。]

　　纱希：……
　　排球部的训练是训六休一。
　　为了身体能够得到足够的休息时间，一般周日是不训练的，但因为IH预选赛，今天排球部的成员们背着教练回学校加训，结果还是被抓住了。

　　[纱希：你们回去了？]
　　[孤爪同学：嗯，教练发火了，说被他发现没有好好回家休息就取消上场资格，大家都回去了。]
　　[孤爪同学：你那边结束了吗？]
　　[纱希：结束了，现在在电车上，你们打排球的人体力真可怕，有一支队伍连打两场，第二场比赛还把三局打满了。]
　　[孤爪同学：……]
　　[孤爪同学：下周如果要打井闼山，我们也是连打两场。]

　　纱希默然，之前只注意了对战队伍，没有注意赛场轮次分配，本来是感叹别的队运气不好，转眼吃瓜就吃到自己家。

　　纱希现在想到井闼山就觉得烦，虽然她只是经理不用上场，也自觉自己对排球部没什么归属感，但真到了比赛将近的时候她还是和其他人一样产生了关于胜负的焦虑。

　　六月十二，IH预选赛第二轮开始。
　　音驹的比赛是下午的第一场。
　　刚一上场，纱希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队伍的不一样，关东预赛时那种泾渭分明的割裂感少了很多，换句话说队员之间多了不少默契。
　　即使开局时因为失误丢了几分，也很快将比分追了回来。

　　随着比赛进程的推进，音驹的状态变得越来越好，得分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工作人员席位看着比赛的纱希双手不由紧紧交扣在一起，面对着眼前的队伍，纱希忘记了下一场比赛会对决强豪的事实，全心全意地放在了当前的比赛中。
　　音驹成功拿下第一局后，音驹的赛点很快到来，24-23，音驹发球。

　　纱希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发球区准备发球的黑尾学长。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自己也与场上的所有队员连接在一起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了上周打完练习赛后毕业学长看向她的那个眼神。
　　——背负着它前进吧。
　　——维系。

　　哨声吹响。
　　黑尾铁朗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看向球网的对面。
　　网对面的对手们一脸凝重地望着他，他的队友们在前方的背影十分可靠，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他的身后是后辈们紧张的目光。

　　——即使是赛点发球，他也不再紧张。
　　他感受到一种绝佳的状态。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时，黑尾露出了一个可以说得上是兴奋的笑容。

　　在众人的屏息声中，黑尾将球高高抛弃，而后朝着球的方向助跑、起跳。
　　他要得分——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
　　音驹保住了十六强。

　　明明只是赢下了第一场，纱希控制不住自己的欣喜，和观众席上的应援团们一起欢呼出声。
　　如果不是因为教练是男性，她估计得冲上去抱在教练表示一下自己的激动。

　　冷静下来的纱希拿好刚才晾在椅子上的毛巾分给众人。
　　运动员们的靠近让周围温度一下就上升了几个度，剧烈运动后的男生们的呼吸声都带着一股灼意。把毛巾分给黑尾的时候，他抓着毛巾擦掉脸上的汗，露出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
　　“纱希酱。”黑尾看着她，脸上是自比赛结束后就没有放下的笑容。

　　“嗯？”纱希正把最后一条毛巾递给夜久，回头看他，“怎么了，黑尾前辈？”

　　黑尾的声音里还带着几丝运动后的喘息：“刚才我得分了。”

　　纱希想起刚才那个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发球，虽然不知道黑尾学长为什么提起这个，但真心夸赞道：“我看到了，很帅！”
　　二年级的攻手把一旁夜久警惕的“你想干什么”抛在耳旁，脸上的笑容纯真得看不出任何别有的目的，他只是单纯地问道：“那么，纱希酱今天有更喜欢排球吗？”

　　纱希愣住。
　　她看向自家的队友打完比赛后即使疲惫却也兴奋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位自她入部后就多有照拂的前辈，突然说不出话。
　　——啊，那就好好做吧，在这个过程中雾岛同学说不定就喜欢上排球了。
　　纱希发现自己除了点头，做不出其它的动作。

　　“喂喂喂！你们在对什么暗号，列队了！”夜久抢过黑尾用完没还回去的毛巾扔到座椅上，强行把人拖走。
　　黑尾似乎也刚从某个状态中惊醒，愣了一下后朝纱希笑笑挥了下手，转身跟着队友们回到场上列队致谢。

　　教练看了眼身旁依旧因为胜利而激动不已的少女，不得已出声提醒：“接下来还有比赛，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纱希猛然回神，先一步收拾起队内物品。想到下场比赛，她不由忧心。

　　上午最后一场比赛的是井闼山学院，他们不出意料地赢了下来，因此音驹下场比赛的对手就是他们。
　　而下场比赛——
　　将在半个小时后开始。

　　相较于上午打完比赛吃饱喝足休息够了的井闼山，音驹刚打完一场比赛，明显处于劣势。
　　等队员们休息补水结束，纱希推着小推车去补水，看见已经有个棕头发穿着井闼山队服的男生在那里了。

　　她迟疑了一下，职责战胜了社恐，静悄悄走过去接水。
　　“啊！你是音驹的经理对吧？”

　　然而，即使内心再怎么祈祷，注意到有其他人来接水的少年还是发现了她并主动出声。
　　纱希拧紧手上的水瓶后才转头看向少年，井闼山的13号，她上午和音驹其他人一起看比赛的时候看到他和另一个一年级黑头发的男生作为替补上场了。

　　从观众席看场上的时候看不太清楚，现在近距离看原来是个眉毛很短很粗的少年，笑得也很开朗。

　　纱希扫了眼他手上的水瓶，而后点了点头：“你好。”

　　“你们上一场比赛赢了啊，恭喜，”少年边说边回头装其它瓶子里的水，随口聊道，“刚才我看了你们比赛，不愧是16强。”

　　纱希：……
　　16强是连参加关东大会资格都没有的16强。
　　这话从今年关东大会第一的队员嘴里说出来真的有些嘲讽。

　　“谢谢。”纱希秉承着只要我不多想别人的阴阳怪气就伤害不到我的思想回头继续装水。
　　过了一会儿，纱希还是越想越气，放了句狠话：“我们不会输。”

　　井闼山的13号兴奋起来：“哦！我们也不会输的！赛场上好好比一场吧！”
　　纱希听见13号的语气是真的高兴，不由转头又看了少年一眼，然后发现自己似乎、好像真的错怪他了？毕竟他笑得是真的很开心。

　　刚好纱希也接完了水，她把水瓶全放回小推车，而后看向也准备离开的少年。
　　纱希犹豫了下，毕竟自己现在也代表了音驹，基于之前联系练习赛的经历，她知道社团最好能和外校保持友好联系。

　　于是她朝少年伸出手自我介绍：“我是音驹的经理，雾岛纱希，很高兴认识你。”
　　少年看着纱希，他眨了两下眼，而后赶紧把手递过去握住：“我是井闼山的古森元也，我们一定会赢的！”

　　纱希自忖结下了两校的良好友谊的开头，虽然马上就要赛场见，但已经开始畅想赛后两校组织练习赛了。
　　而自我介绍后，井闼山的古森同学也好像直接把她当熟人了，和纱希一起带着自己队的水瓶往回走，说着比赛的事。

　　“四月预赛的时候我和圣臣也看了你们比赛，明明阵容一样，但是这次比赛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啊，厉害了好多，”古森说道，“你们队的自由人接球也很准。”
　　纱希瞟了他一眼，思考古森是不是在套取情报，虽然很想分享自家队伍关于观念分歧上弥合的好消息，但还是忍住了，只夸赞了自家前辈：“夜久前辈当然很厉害……啊，好了，接下来你要往那边走吧，再见？”

　　纱希在分别处停下脚步，看向古森，得到了对方一句元气满满的：“啊，那比赛见！”

　　等到推着水瓶到了音驹的休息地，纱希才反应过来——
　　古森同学真的好像她以前那些快乐阳光的运动系朋友们啊，那种充满热情的感觉只是和她们说话都会觉得被阳光照耀到。

　　她轻轻抿了下唇，压下上弯的嘴角，重拾信心地看向了音驹的同伴们。
　　——出乎意料的，面对下一场比赛的强敌，她突然不那么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