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23 ...

  •   女生们的话题围绕在结婚,而前面男孩子的讨论的则是在消防方面,杨林也因为张阳望了解到一些,也算是聊的来。

      “正常出去打火背的是长黑筒设备,便捷勤快,基本上是人手一个,身上会有军绿色的袋子,前面四个口袋,正常装一些小的替换物品,也会有小包的压缩饼干。”

      “你们正常范围就是依山这附近,偶尔会帮助无名,我听张阳望说这段时间有要并队的意思,你知道不?”

      杨林聪明的讲事情扯到这上面,试探的话钟越不傻,听得出来,手指扣着方向盘淡定道:“可能,不是一定,按照往年指导员的想法,这种事情都不会实现,上面的也只是想一想,无名和依山虽然是交接,但中间隔着的那座山太大,也没有修路,常年丢失绕路过去,但这条路很难修,不管天气好与坏,只要碰到大雨就会有泥石流,五十公里的路修了三年才五公里,花了财力在里面,看不到希望就会被放弃,整合也就不存在。”

      钟越看得很清楚,这种事情也就诓下面的人,根本不会真的实现,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刘指导绝对会第一时间跑去省里协商,更不要说队里那些倔脾气的人。

      杨林本以为能从他脸上看出担心,没想到这么淡定,“回来后是不是放松许多,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好很多,没那么多负担了。”

      “还行,身体上的疲劳缓解,但心理上的就那样,从安静的山区换到另一个安静的古镇,心态有点变化。”钟越平缓道,回到家已经四个月,队里的变化他都知道,而自身有没有好转无从定义。

      杨林双臂抱歉认真道:“慢慢来,但是之前肯定和你提过这件事,希望你还是考虑一下,毕竟会影响到生活,你也不希望一辈子都因为这件事走不出来。”

      难怪栾叶总说姚远和他般配,自来熟这两人真的是做到了极致,第一天碰面都没说上几句话,开始家长里短,就差没有把家底问仔细些。

      杨连夏耸肩无奈道:“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发现你们俩般配,现在来看真的是特别像。”

      “那时候你全身心都在张阳望身上,还想要撮合我俩,做你个大头梦哦。”姚远嘲笑道,不忘和栾叶说她以前的那些糗事。

      车辆过大桥再过高楼大厦,便是一望无际的田地,栾叶大学时期到各地旅游,却不喜欢农村,因为那股味道令人难闻,尤其是秋冬季节整个空气中都弥漫这样的味道,夏天反而好一些,过了收割小麦的季节便是栽种玉米,一地两用不浪费时间。

      “回来的打算?找个班上?”杨林的问题让钟越短暂的沉默,盯着前方宽敞的大路,面色沉重道:“暂时没有确定,后面看情况。”

      杨林摸着下巴故作高深说:“我俩都是学医的,以后要是找工作帮你看一看,当然也得你不嫌弃。”

      钟越扯着嘴角笑了笑,本应该谈得尴尬,现在反而是有点敞开心扉的样子,说话也没那么压着嗓子。

      “羡慕你去过部队,像我这种进去就没戏了。”杨林笑道,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后面姚远听到后插嘴说:“就你这恰巴眼,还能上部队?做梦去吧。”

      话题因为姚远的插入而没有继续,本来一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到后面全都晓得,这对钟越来说是隐形的压力,所有人都希望他好起来,却没人能明白他内心的想法。

      栾叶坐在后座的正中间,眼睛瞥到钟越表情的一些不对劲,抱着毛毯不说话,脱掉凉鞋双脚搭在椅子上,双臂环绕住下巴磕着膝盖,微微偏头凝望他的侧脸。

      突然起来话题的开始和结束都让人猝不及防,车内的音乐越来越轻,栾叶从开始上车的瞌睡再到现在清醒,只是几个小时,好在这才是假期第一天,否则也不会跟在他们后面。

      开下高速后,车程也就只有一百公里,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已经是凌晨,马路上还有夜生活,两侧道路停的大卡车让中间两条路变得难走,逐渐堵起来。

      “怎么这里树不多啊。”栾叶发出疑问,在S市只要有空地一定是鲜花和树木,但到了L市县区全部都是田地。

      “少种树,多种地。”杨连夏额头蹭着栾叶的肩膀,“这边所有地都用来种,只有市区那一块可以栽种植物,只要保证每个种地的家庭,都可以分到最少六亩地。”

      不在农村生活,栾叶并不知道这里面弯弯绕绕有多少,好比一家六口有六亩地,如果一位老人去世,那这个老人所拥有的地就要上交。

      “可是这个地不是分给他们家了吗?就算人走了,也应该是分给其他家里人,怎么还要收回去?”栾叶不解道,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不理解,也搞得晕头转向。

      杨连夏就知道和她说不清,自己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政策确实是这样的,她们有想法也没用,好在大棚和土地是有分别,徐朋父母俩也因此每年能够多几千块钱。

      栾叶揪着杨连夏脸皮说:“你今年夏天去大棚帮忙也没想着给我们带西瓜。”

      “阿姨寄过来了,你没吃?记错了吧。”杨连夏迟疑道,“怎么可能,明明就是你没给。”

      杨连夏被姚远这一问,还真的想起来没有给,尴尬道:“忘了,那天事情太多,忙忘了。”

      栾叶扬着下巴说:“我就知道你的记性没有我好。”

      “这是去哪里?”姚远坐直身体探头探脑,“不是说去医院的吗?”

      杨林早早地把导航地方调整,进入到徐朋家所在的村庄,“别急,先去叔叔阿姨家拿东西。”

      小石子路有些颠簸,身体左右摇晃后,车辆行驶到徐朋家门口,停靠在小坡上,车还没停稳,杨连夏便打开门下去,走到铁门右边把花坛下藏着的钥匙拿出来,甩了甩上面的灰尘,起身对准钥匙孔,插入后向右转,哐当一下用力的往前推,门打开后小跑进去,右转到小平房里找需要的东西。

      驾驶座上的钟越盯着大门外破旧生锈的架子,门前满是西瓜藤和晾晒的西瓜皮,上方的遮雨棚开到最大,雨水不会溅过去。

      手机上的消息杨连夏核对几次才确认,在转身的瞬间,墙壁上挂着徐朋那年参军,大爷爷给他拍下的照片,穿着军绿色衣服,戴着军绿色帽子,身前挂着红花,就在这个房间内,曾经是他居住的房子,如今却物是人非。

      杨连夏停在相框前,仰头湿润的眼睛仔细打量,那时候的他很稚嫩,不像之前脸上除了稚气还带着一丝老脸。

      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抹掉后抬脚离开,在出门的那瞬间,轻飘飘的信纸掉落,和地面发出轻巧的摩擦声,侧身望过去弯腰捡起来,上面的字迹却让她熟悉。

      “夏夏,你拿好了没?”姚远隔着大门喊道,下一秒开门着急地去找她。

      杨连夏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信纸,左上角的日期是二〇一八年八月,那时徐朋从家离开去往部队,开始人生的新旅程,也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简单的一行字,写着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是怎么来的,还有留给谁。

      是徐朋初高中自己骑着三轮车去集市,平时在学校食堂打工以及趁着自己闲暇时间帮小学生补习作业,这些六年加起来零零散散一共四万块。

      徐朋一分钱都没有留给自己,他将所有的钱都给父母,在进入到部队前,就已经做好打算,而放卡的位置却让杨连夏想起来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三岁的时候,家里桌子上会放钢镚,我就爬到椅子上拿着攥在手心,跑到外面小卖部买零食,那时候不知道钱是好的呀,后来我爸就把钱放到信封里,放到相框后面让我找不到,后来长大了就没这样做,因为知道钱来之不易。”

      姚远进去后看见蹲在墙边抹眼泪,蹲下后红着眼抱着她身体问:“怎么了?”

      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让两个人一同望过去

      【这是徐朋之前入部队留给叔叔阿姨的,后来他到依山才发现书包夹层里的信封,我今年春天去看叔叔阿姨,抽时间放在上面的】

      张阳望将徐朋之前随口一提的事情做好,那银行卡本身是留着让徐朋自己带到部队里花,大家都不知道队里生活是什么样,怕他到那里没有钱,又在徐朋临离开家前偷偷塞到他包里,给来给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家。

      阿姨从张阳望离开的那一瞬间,就知道相框的变化,所以才会在杨连夏要出钱救急的时候出声拒绝,但后面还是被迫接受她的好意。

      杨连夏把事情讲出来后,又哽咽道:“原来阿姨说的那四万块钱,是这后面的。”

      宁可向外面借钱,也不愿意动儿子那几年辛苦赚来的钱,杨连夏双手捂住脸失声哭泣,哭得不能自已,只有亲自到医院,才会看见这个家庭过得有多么糟糕,他们在一点点的努力变好,最终经历了孩子的牺牲和丈夫的车祸,将他们本来的幻想全都破灭。

      姚远总是把麻绳专挑苦命人这句话放在徐朋家庭上面,现在来看是越过越惨,杨连夏产生自我怀疑,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

      姚远叹了口气迅速平复自己的心情,“别哭了,一会儿哭的眼睛肿阿姨看到肯定心里过意不去。”

      两个女生在里面的说话,传到外面就只听得见知了和鸡叫声,缓了许久后杨连夏抱着袋子起身,栾叶和钟越靠在大门外的墙壁,里面说话声听得断断续续,到底还是和徐朋有关。

      双手紧握的钟越感受不到指甲抵着掌心所带来的疼痛,身边的栾叶注意到他紧收的脸颊,凌厉的眼中带着痛苦和卑微。

      他以为的逃避现实,就可以变得平静,却不知今天的事情让他本就如同海浪激荡的心,遇到了狂风暴雨雷击,让他再次受到伤害。

      当他避开一件事情,会有第二件、第三件坏事接踵而至,徐双的牺牲、徐朋父亲的车祸,光是这两件就压得他被迫向前走,无法在这现实的打击中看清自己内心的本质想法。

      自认为得走出,却还是在一个闭环又一个闭环中绕来绕去,像是碰到了艰难的迷宫,碰到墙壁又再次转弯向前走,始终没有方向感。

      栾叶无从去安慰,就像钟越所假设的那样,如果徐朋没有牺牲,今日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即使发生也不会让周围人都这般痛苦。

      栾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思考,是责怪火灾的发生、徐朋的过于勇敢,还是钟越太过于逃避,种种原因才会让他们无法解决这些大又小的事情,他们面对这些,第一时间永远是无措和大脑空白。

      “上车吧。”钟越低沉道,嗓音突然变得极其沙哑,像是嘴巴里含着东西,实则口腔内部的血已经被他吞咽。

      本就气愤不大好的车厢内,因为徐朋和杨连夏的哭泣变得沉闷,栾叶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杨林跑到后面安慰姚远。

      从村庄再到县医院,半个小时的车程对于栾叶来说像是花了两倍时间,路上全都是卖驴肉和羊肉的店铺,十二点不是睡觉的时间,是准备第二天食材,一盏灯将屋内每个地方照亮。

      再到前面就是徐树要送的工厂,地面还有西瓜没有清理干净,在最中间那些西瓜汁和徐叔身上流的血混在一起。

      平整的道路让车辆更好行驶,不像最开始下省道那样拥挤,两侧的路灯将油柏路前方照的清楚,栾叶右侧身后背抵着车门,小心翼翼打量钟越的脸色,越来越黑,就好像涂了黑粉在上面。

      昏暗安静的车厢内,五人各有各的心思,伤心、迷茫、可怜、同情和悲痛,都在为了同一个人,一个家庭而思考。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