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模拟器）逐灯夜游》左尽天

6、来者不善?

　　波克举起一张泛黄的报纸，重重地亲了一口：“哈！找到了。”

　　翻开报纸，在医疗服务的专栏里找到了亚歌尼斯总医院的人员名单，安格尔·莱恩的脸在其中极具辨识度。

　　难为他能记住一张男人的脸。波克双腿交叉靠在墙上，时不时发出几句嘘声。

　　他并不关注医疗方面的新闻，在购买这份报纸后，注意到年轻的安格尔，不住的多看了几眼，嗤笑道：“好运的小子！”随后就顺手扔在了盥洗室装报纸的篮子里。

　　这可真让人意外！

　　波克双目梭巡着报纸的内容，瞳孔颤动，眼中亮起摄人心魄的欲望。他将报纸折叠，只留下安格尔的图片和文字介绍。他伸手仔细感触着报纸的纹理，默念安格尔的名字，胸中似有有万般豪情涤荡。

　　他咧着嘴，肉色的薄膜随着扭曲的面部撕裂，留下鲜红的血迹。

　　这会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用他近十年的秘密教团（以下称密团）生涯发誓。

　　将报纸小心地放在上衣左胸前的衣袋中，快速的洗漱完毕，仔细整理了蓬松散乱的头发，波克拿起内衬打了补丁的黑色小檐礼帽，出了门。

　　他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会被任何事困扰。这为他赢得了之前密团同事们的极高赞誉，也为他3年的流亡生涯预留生路。

　　而这一次，他会得到更多。

　　清晨的光芒和着小贩的叫卖声使安格尔从睡梦中清醒。他睁开眼重新感受着世界，安格尔尝试起身，又因体力不支倒回去。他蜷缩在床上喘息着，脑袋像是被抽空一般酸胀疼痛。

　　休息片刻后，安格尔伸展躯体，慢慢挪动着，坐起了身。

　　这场灵魂的旅行极大地消耗了他的精力，在短时间内他不会再进行尝试。

　　松开紧紧篡住的手，金色光球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张薄薄的卡片，上面只有一行字：密特拉寺。安格尔前后翻看着这张卡片，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密特拉寺？安格尔不置可否，将卡片塞进衣兜。

　　他起身，用冷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可眼睛下的黑眼圈还是出卖了他。

　　安格尔走到餐桌前，端起前天在罗伦集市购买的面包，就着咖啡草草解决了早餐。

　　“哦，天哪，安格尔，你的眼睛怎么了？”

　　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安格尔叹了口气，微笑着说出了千篇一律的话，收获了千篇一律的惊叹和关心。

　　等他换好衣物走进研究室，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安格尔，你怎么了？今天来的居然比我要晚？”卡森凑到安格尔面前，仔细端详他的脸。

　　不论是才学还是样貌，安格尔都算得上是亚歌尼斯总医院的风云人物，他的一举一动总是惹人注意。但卡森对此嗤之以鼻，称他们只是被迷惑了。

　　“没事，只是碰到了有趣的观点，多关注了几分。”安格尔一把推开凑到他面前的卡森。

　　卡森是他的同期，在他们还是学生是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一起逃过课，一起痛骂过讨人厌的秃头老教授。

　　卡森是个虔诚的教徒，他们之间的唯一一次争斗起因于安格尔质疑他所信仰的神明的存在。

　　“他们都可以这么说，我并不责怪他们，他们只是被蒙蔽太久了！”卡森叫骂着，哽咽着，他伸手揪住安格尔的衣领，“但你不能，你是我的朋友！”

　　当时还是少年的安格尔远没有现在这样沉静，他和卡森缠斗起来，他的鼻子被卡森打坏，流了一地血。

　　当然，卡森也没讨到好，肿着青紫的眼睛，捂着门牙抽泣。他的目光极度痛苦，充斥着年少的安格尔看不懂的眼神。

　　安格尔没有再理会卡森，自顾自地开始完成他该完成的工作。

　　太阳逐渐西沉，安格尔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听见全身的骨头劈啪作响。他收拾好材料，换回自己的衣物，卡森正同他打招呼准备离开。

　　“嗯？”安格尔转头狐疑地看着卡森的背影，如果他没看错，那是——一个镶有十三颗黑曜石的银质十字架。

　　宝石十字架？这就是卡森一直所求的吗？

　　安格尔会意，随既转身离开。

　　安格尔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砖缝，不发一言。从他出医院门的那一刻起，一直有一个脚步在跟随着他。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步频，习惯性的动作。那个脚步一脚轻，一脚重，在转弯是会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始终和他保持着约20英尺的距离，不紧不慢。

　　说起来，这得多亏了昨夜漫宿的经历，在筋疲力尽之后，周遭的一切也撕开了它们外表所套的那层薄膜，好似一阵清风拂过，扫尽眼底的尘埃。

　　安格尔本打算直接徒步回家，却敏锐的发现人群中不合常规的脚步声，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行进了一段距离，证实那个脚步在跟踪他后，果断避过人丁稀少的巷口，转向罗伦集市。

　　这是亚歌尼斯最大的市集，囊括面包店，裁缝店，理发店等各式各样的店铺和不少的流动小商贩。

　　亚歌尼斯人都说，如果市面上流行起了什么新鲜玩意，它准来自罗伦。

　　罗伦位于这座城中部偏西，距离亚歌尼斯总医院约一小时的脚程。安格尔通常只会在星期五工作完毕后会去逛逛，他偏爱玛尼夫人的面包坊，每次去都会购置各式各样的面包。

　　玛尼夫人曾对安格尔保证只要他一直喜欢她家的面包，她就能一直做下去。

　　但今天可不适合买面包，安格尔扯住唇角，这两天发生的事比他过去20年加起来的还要刺激。

　　在距离罗伦集市还有1英里的路途，安格尔便听到了商贩们嘹亮的叫卖声，嘈杂但充满生气。

　　“来三条鲑鱼！”

　　“好嘞！一共2先令8便士。”

　　“小茴香！鼠尾草！欧防风！”

　　“猪肉馅饼，鸡肉馅饼，还有美味的鳗鱼馅饼！”

　　“兔子，新鲜肥美的兔子。”

　　“百合一般洁白的醋，3便士1夸脱！”

　　“烤土豆！热乎乎的烤土豆。”

　　“先生，要来点烤土豆吗？上好的黄油土豆！”一个小贩举着盘子挤到安格尔面前，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毫无疑问，他是来自亚歌尼斯郊区的农民。

　　炙烤过后土豆的香气和着黄油的丝丝甜味儿飘进他的鼻腔，勾住了他的胃。

　　安格尔点头：“来两个。”

　　他握着烤土豆，步伐轻快，在各种商贩店铺间游走，夹杂在人群之中不停变换步伐，直到那陌生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安格尔松了口气，提着一捆欧防风，搭上几条鲑鱼准备回去做鲑鱼浓汤。

　　把东西放在木制长椅上，安格尔摆了个轻松的姿势等侯四轮马车 。

　　“啪。”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突然搭在安格尔的肩上，紧接着一道声响轻微地传入他的耳中，在他脑海炸开。

　　寒意袭来，似要冰冻他的身躯。

　　“安格尔·莱恩。”来人的手指轻点他的肩膀，顺时针绕过来坐在安格尔身侧，“这是第二次见面。”

　　安格尔眉头紧锁，伸手抓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把撒开，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第二次？”安格尔抬眼。

　　“第二次。”来人的半张脸隐藏在帽檐下，无法辨析出神色，血红的舌尖舔过惨白唇角的伤疤，“我找到你了。”

　　看着对方的动作，安格尔嗤笑：“才过一夜而已，你该记着我所带来的痛苦。”

　　“好吧，初次见面，我是波克·索希尔。本来想早上就和你会面的，但我住的地方太远了，所以……”波克耸耸肩，取下帽子，坦然面对安格尔的审视，“我一直等在医院门外，我等啊等，总算等到你出来了。安格尔，我真的太伤心了，为了避免错过这次会面，我饿着肚子等啊等。终于，你出来了。”

　　他顿了顿，脸上涌现出一股狂热，他盯着安格尔的眼神亮的惊人，“我就知道我没错，就是你了，安格尔！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安格尔蹙紧的眉头舒展开，透过波克的眼神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激情而狂热。理性带来无可辩驳的进步，但传奇的大门只为激情洞开。

　　安格尔认可这份激情，况且对方把主动权主动让给了自己，不说点什么的话，也太过不近人情。

　　他食指敲击着椅子，节奏平缓。

　　“你为何而来？”

　　“你需要我，我带来了你最需要的东西——我的经验。当然，我也需要你，你的天赋和声名。”

　　“你所求为何？”

　　“更正确的行走在更远的道路上。这条路艰难而漫长，你需要更多的朋友。”

　　“那该用什么证明你的忠诚？”安格尔敲击椅子的频率急促而尖锐，追问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仿佛压抑的风暴，似乎顷刻间就要爆起。

　　“我34岁了，已经老了。”波克的声音软了下来，“过早的接触和探索燃尽了我的精力。看吧，衰老已经找上我了。”

　　波克撸起袖子，皮肤瘫软地贴在肉上，果冻似的，“我的激情之火不知还能燃烧多久。你大可怀疑我，质疑我，甚至一走了之，但你确实是我的一线希望，一个苟延残喘家伙的最后尝试！”

　　说完这句话后，波克便不再言语。安格尔低着头，将手插进口袋。

　　一阵马蹄声和着哐啷哐啷的声响传来。

　　“先生，要坐车吗？我敢说我的车技是整个亚歌尼斯最稳的！”架着四轮马车的车夫向安格尔脱帽行礼，马儿打了个响亮的啼。

　　“真抱歉，我还有点事要谈。”安格尔微笑示意。

　　“噢！当然，祝您生活愉快，先生！”车夫哼着歌儿远去。

　　安格尔转过头看着波克道：“说说看吧！我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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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按英国货币体系算：
英镑金币（索维林金币）
1镑=20先令 1先令=12便士 1便士=4法新
基尼金币 1基尼=21先令
克朗银币 5克朗=1索维林
弗洛林银币 1弗洛林=2先令
1880年，自行车仅买4－5镑，福尔摩斯哥哥的年收入仅有450镑。
本文大约在19世纪末，大致提一嘴吧，头疼，真要细扒，作者就写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