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但法抗拉满》兮玲珑满楼

102、牺牲

　　“很好，如此能耐，你的确就是那位万千阵法之祖——洪荒。”曲岭脸上看不见一点恐慌，不紧不慢地念出墨云溪作为神明的称号。在场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皆是一愣。

　　“谢飒，你还来得及离开。”他沉默半晌，目光盯着城主府一尘不染的地板，虽开口叫出名字，却未看往谢飒的方向，“你没必要为了神明献出生命。”

　　“过去的比试你可从来没赢过我。”谢飒哼了一声，轻轻笑了，伸手缠紧双拳上的铁链，盯着曲岭的双眼，“曲岭，让我看看你如今的实力吧。”

　　似乎被对方脸上的笑容感染，曲岭也轻笑出声，只是带着些许怀念。他手指结印，掌中棕色砂土星星点点，最终幻化出一柄长剑：“你师承怀风将军，单凭体术就能与境界相同的人打得有来有回。过去我只是个炼丹师，怎么可能赢得过你。”

　　握紧长剑，曲岭半垂下眼帘，眼底晦暗神色被睫毛投下的阴影覆盖，他转眼将视线移向沈怆诗，唇边重新勾起微笑：“你可知，你身上也被下了与钟乾相同的蛊，一种......妖族的蛊。”

　　语毕，他微微转头，盯着墨云溪的眼神里带上几分优雅的挑衅意味，翡翠般的绿眸闪着微光：“能接近她的妖，还能有谁呢？”

　　什么蛊？恍惚间仿佛被曲岭的话语攥紧心脏，沈怆诗停滞片刻，皱了眉，面色阴沉地望向曲岭：“没有证据，你休想挑拨离间。”

　　黄泉找上门的时候她便有所怀疑，如今线索连在一起，她自然知道曲岭所言非虚。但处于这种微妙的情景下，她不能任凭对方动摇己方相互间的信任。

　　“证据？”曲岭显然对沈怆诗的回应感到意外，翠绿眼眸中的光芒流转，神色柔和些许，无奈地半低下头轻摇，右手食指凌空勾起，控制法术，从墨云溪储物袋中取出个瓷瓶来，“他此行亲临目的不只是通报婚约，也是为了给你补上抑制蛊毒的药。”

　　有七境的修为压制，除非是沈怆诗那种机缘加身的，曲岭想拿走眼前这群人身上的东西简直不要太轻松。

　　“以我的修为，杀掉你们所有人不过是耗时长短的问题，又何必骗人呢？”曲岭将瓷瓶握在手心，摆在眼前细细端详，留给墨云溪一道余光，“想必用不了多久，这蛊毒就会彻底发作。如果我把这东西毁了......你说她会是怎样的死法呢？”

　　“沈怆诗是得到天族认可的人，如今的魔界势微，重新与天界为敌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墨云溪语调平静，伸手重新扎紧腰间的储物袋，紧紧盯着瓷瓶的目光与微微颤抖的背脊却出卖了他的心绪。

　　“只要我将在场诸位全部抹杀，谁会知道她为何突然消失不见？”手指稍稍用力便让瓷瓶表面生出裂纹，曲岭斜着眼端详瓷瓶，唇边缓缓勾起令人遍体生寒的微笑。

　　“打断一下。”沈怆诗眨了眨眼，半点没有自己即将赴死的紧迫感，看向曲岭的目光无比真挚，“可是妖皇给墨云溪下了蛊，能知道他的状况，如果他死掉，妖界肯定会和魔界打起来吧。”

　　同样的道理，若真与妖界开战，魔界也绝对捞不到什么好处。

　　场面该死的沉默，曲岭收敛了微笑，视线扫过满脸无辜的沈怆诗。

　　幸好曲城主对魔族百姓还是在乎的，这不管哪方面来说都是好事。沈怆诗偷偷在心底长舒一口气，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墨云溪。

　　他方才眼睛里的担忧不像作假，下蛊这件事.....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考量？

　　沈怆诗向来是个对生死危机没有概念的人，不到重伤倒地死到临头的危急关头是不会怎么慌张的。但她忽察觉墨云溪与所有人之间莫名的距离感。

　　何所乐和她说过当时欣荣城的细节，墨云溪正是在城外撒下祛兽粉的人。就连师父的灵魂也被他保留。

　　明明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她相信不管是什么理由，就算不能接受，但她总能理解的。可那人却偏偏不肯告诉她关键的事，总先给她一种他是坏人的错觉，随后独自吞下所有苦果。

　　若只对自己也罢，她足够聪明，聪明到足以察觉到这些。但对其他人呢？她讨厌好人只能得到唾弃。

　　她感到莫名生气。

　　“可惜，炼丹炉一旦启动，墨清渊便不能再感应到此处所有的蛊。”看着面前众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曲岭摇了摇头，轻哼一声，眼底重新斟满笑意，“用神明炼制的丹药，功效不会比轮回镜的阵法差。”

　　四周墙壁忽变得通红，白色雾气不知从房间的哪个角落里不断涌出，升高房内的温度。

　　他竟将整个城主府都改造成了炼丹炉！

　　“不愧是洪荒，连我的法阵都能轻松破解。”莫名其妙的熟悉嗓音响起，伴随几声清脆的响指，姜黄色的身影自带伴奏登场，随后被雾气迷了眼睛，半天才找到曲岭所在的地方，“曲城主先别急，上面那位有言，洪荒得交给我处理。而且，想要解决妖皇，墨公子可是重要助力。”

　　嗯？我没看错听错吧，来帮我们的是权正，权正还能来帮我们？看清楚来者模样，此情此景，沈怆诗不由满脸诧异，忍不住捏了捏下巴。听他的话，他和弑神者关系不浅。

　　“啧。”曲岭摇头，拇指反复拨弄食指上的星光蓝宝石戒指，绿瞳宛若墨色深渊，弑神者首领的每一条指令都有其深意，曲岭早就领教过不遵循的后果，“但洪荒多少得付出些什么。”

　　地面轻轻震颤，方形的石块从面前拔地而起，顶上多了只小巧的白瓷瓶，瓷瓶表面布满蛛网似的黑色藤蔓，一眼便知绝非好物。

　　“妖族，喝下它，我会留你们一条生路。”瞳孔因兴奋而扩大，曲岭身体前倾，棕发在微风里摆动，仿佛树梢摇摇欲坠的叶片。

　　还未等沈怆诗反应，墨云溪便已干脆利落地饮下瓷瓶中的全部液体，没有丝毫犹豫。即使厌恶妖族如曲岭，也忍不住露出几瞬赞许的神情，随后挑眉，笑意从唇齿间溢出些许。

　　“我建议你们单独给他留点空间。毕竟，这药带来的痛苦不知会把他变成什么模样。”

　　曲岭为几人安排了暂时的居所，权正与被称为“蒙尘”的蒙面人在此来去自如，一转眼就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放心不下墨云溪的状况，沈怆诗独自一人来到他房间门口，只听见门内传来物体倒下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