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带我搞事业》匪期

1、断剑

　　是夜。

　　周三提着灯笼哈欠连天的左右张望，身旁的王五不耐烦道：“别看了，还看什么呀？今儿是除夕，谁没事跑坟地里乱逛。

　　“嗐，这年月，乞丐流民还少吗？”

　　“管他呢，人家要么体体面面的在老爷院儿里伺候，要么今儿高高兴兴领赏，也就我俩命苦，大过节的摊上巡坟的苦差事。”

　　周三没有说话，他也不情愿干这差事，不体面倒是其次，主要整日里往坟里跑又累又不吉利，得的钱还少。

　　“走吧，回家。我媳妇打了二两酒，咱哥俩儿去我家喝几杯去去寒气。”

　　周三踌躇一阵，终是抵不住心里的怨气，顺着王五的拉扯，沿着小路往回走了。

　　谢湘静悄悄的伏在草丛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往日里旁人看她瘦小，又是个不大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倒也能施舍她些米粮，可这些日子战乱又起，妖邪横生，人家自己吃还不够，哪来余粮可怜她。谢湘饿的狠了，倒也想去偷去抢，可她也才不到九岁，瘦瘦小小，几次都没有成功。人家店主要么看她可怜胡乱骂几句，要么上来就是拳打脚踢，认真算起来，谢湘已经五日没有吃过东西了。

　　今天除夕，街上总算有了几分以前的样子。聚香楼对面包子铺的大爷看她衣裳破烂，没穿鞋的脚在腊月里冻的红肿发紫，终是不忍心，收摊后给她两个素馅包子。谢湘不住道谢，可等大爷走远，一个在街角窝着的乞丐突然冲上来，一把夺过包子就往嘴里塞，谢湘自然不愿意，却被狠狠踹了两脚，浑身都痛，一时动弹不得。

　　等乞丐走远，谢湘慢慢爬起来缩在包子铺露在外面的案几下面发呆。正当谢湘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看见两个手里提篮子的男人，他们没看见谢湘，但谢湘听见他们说李员外家今早祭祖，排场十分阔绰，他们俩正要去给守坟的兄弟送饭。

　　谢湘本能的咽了咽口水，静悄悄的跟在两个男人身后，和他俩一起到了这片坟地。和他们说的一样，祭品很阔绰，但谢湘知道现在还不是偷吃的时候，天太亮了很容易被发现，只好悄悄趴在距离守坟的小木屋不远处的草丛里。

　　谢湘从傍晚等到深夜，身体早就没有了知觉，但精神上却出奇的冷静。她知道，如果自己偷吃祭品被发现，肯定会再挨一顿打，她能感觉到，连日的寒冷饥饿已经让她的身体濒临崩溃，身体很可能承受不住这次的毒打，但饥饿如此难耐，活着又这么痛苦，拼一次或许能填饱肚子，或许也会迎来真正的解脱。

　　等到周三、王五的身影被浓浓的夜色完全掩盖，谢湘闭上干涩的眼睛，在心里默默从一数到三百，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用手撑起身体，给自己翻了个身。她整个身体躺在地上，看见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闪来闪去，不知怎么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谢湘躺着活动了几下身体，撑着瘦小的身体站了起来，用手抹了几把脸，佝偻着身躯小心靠近坟边的木屋。木屋的窗子黑漆漆的，里面应该没有人了。但谢湘不敢大意，轻轻把耳朵贴在木门上，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谢湘又使劲踩了踩地，拍了拍门，里面既没有喊骂声，也没有冲出来要打死她的大人，谢湘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难言的喜悦从心底喷涌而出，谢湘朝四周望了望，就撒开腿朝着坟地跑去。

　　路上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杂着谢湘光脚踩在地面的声音，一切都充满安全感，谢湘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幸运过。

　　李员外虽是乡上的大户，但到底只是种田出身的普通百姓，祖坟不像高门大户那样戒备森严，祭品也只是放在坟前的贡案上。

　　谢湘一股脑的抓起供案上的白面馒头啃了起来，馒头上有烧纸留下的灰，事实上，整个供案上的食物不止有纸灰，还有土和灰尘，祭品的模样虽好看但实在算不上好吃，可对于谢湘来说，一切已经足够了，从来没有乞丐嫌弃食物有灰的。

　　谢湘囫囵吃完一个白面馒头，又抓起盘子里的另一个馒头吃了起来。馒头放了一整天，早就硬的不行，谢湘只是嚼几下，就吞下肚。连着吃了两个，谢湘的理智才堪堪回来，她看着供案上的祭品，又看看李员外家一排排的祖坟，回忆起幼时宫中先生对她的教导，眼角涌出一股热意。

　　自从被逃命的宫人丢下，四处流浪的谢湘早就学会了抛下礼仪廉耻，她给路过的每个行人跪着磕过头，卑微的乞求着“可怜可怜我，求求您了”，甚至在饿极了的时候行过窃，哪怕并未成功，但谢湘心里明白，这并不能改变自己作恶的事实。

　　可当肚子稍稍得到满足时，谢湘仍旧会因自小受到的教育而痛苦。有时候，谢湘甚至想着不如死了算了，反正这样低贱如泥土一般活着。每当冒出这样的念头时，谢湘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张美丽端庄的面容，那是她的母妃。

　　谢湘的母妃家境普通，虽美丽柔顺但到底缺乏底气，何况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被皇帝宠爱一阵后也就抛之脑后。宫中无宠的日子很难熬，直到谢湘的出生才好一点。谢湘虽是女子，但到底是皇帝的血脉，哪怕不得宠爱，日子也能过。谢湘的母妃将谢湘视若珍宝，尽自己所能让谢湘过的更好。在谢湘流浪的日子里，活下去，找到同父皇一起逃亡的母妃成了支撑她苟延残喘的唯一信念。

　　谢湘擦干眼泪，郑重的朝着墓区恭敬行了大礼，在心中默念“诸位大恩，谢湘永世难忘，只要日后我还活着，必定报答。”

　　行完礼也觉得自己分外可笑，墓主人就算不愿给她食物，也无法开口拒绝，何况自己是背着李员外一家偷吃贡品呢，不过是让自己的少些愧疚罢了。

　　谢湘回到供案旁，几经犹豫还是没有拿起盘子里的肉类，而是又拿起供案边上的杂粮馒头。这杂粮馒头是李员外特意吩咐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子孙后代莫忘李家的来路，不要做败坏家业的事。谢湘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实在不好意思拿好的贵的吃。

　　捧着杂粮馒头正准备入口，谢湘突然听见有人问她“既然都偷吃了，怎么不吃些好的？”

　　谢湘感觉一阵凉意从脑门凉到脚底，她不敢答话，只惊恐的四处张望，但周围除了她和墓地，再无旁人。

　　谢湘更不敢回答，那人又说“既然做了坏事，不如彻底一些，何况偷吃祭品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你，你是谁？在哪里说话？”谢湘强撑镇定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这儿是墓地，也没有旁人，你说我是谁？”

　　谢湘脑袋上阴风阵阵，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但很快又想到自己确实做了错事，真被墓地里的鬼魂吃了也是活该，只是想到还没有再见面的母妃还是难过不已。

　　谢湘爬起来再次恭敬行礼，“前辈对不起，我实在饿的不行，才偷溜进墓地偷祭品的，求您饶了我这次，不，不，求您给我留下一条命，我还想再见我娘一面，求求您了。”谢湘怕的胡言乱语，不住的朝着墓地磕头。

　　“好了，不用嗑了，吃去吧，反正摆那也是浪费。”

　　谢湘一阵踌躇，想不明白那声音的意思。

　　“赶紧吃！还要我请吗？”

　　“啊？谢谢前辈。”谢湘一骨碌爬起来了，不敢多言，只继续捧着刚刚的杂粮馒头准备吃。

　　“你能不能吃点好的，或者容易咽的东西啊？非要捧着馒头干嘛？”那声音不耐烦的说。

　　谢湘实在怕的不行，听那声音这么说，赶紧又从供案上拿了个糕点，就往嘴里塞。

　　那声音没有再说什么，但谢湘的心一直提着，丝毫不敢放松。

　　谢湘不到九岁，虽然饿了几天，但骤然塞了两个馒头，后面又零零碎碎塞了很多食物进胃里，已经饱了。可谢湘又实在害怕，哪怕感觉撑了，还是机械的往嘴里塞。

　　终于，谢湘的胃扛不住折腾一阵反胃，谢湘趴在地上开始不住呕吐，肚子像是要裂开一样抽痛。

　　“你怎么了？”那声音看她这样也是一惊。“难道祭品里下毒了？不会吧，你怎么样，还有知觉吗？”

　　谢湘吐了一阵，不再呕吐，但肚子仍旧抽痛，“没事前辈，我应该是吃多了，太撑了才这样。”其实还有吃了太多冷的肉，但谢湘不敢说出来。

　　那声音似乎也明白她实在害怕，就不再多说。谢湘躺在地上，疼的浑身冒汗，本来缺衣少食瘦小的她缩成一团，看着更是可怜。

　　“算了，我主动与你搭话，本就沾了你的因果，我们也算有缘，既然如此，那就帮你一回。”那声音在她耳边再次响起。

　　“听好了，朝着你面前的坟正数第三个坟堆旁，有一颗矮小的杏花树，围着它根部刨开。”

　　“啊？”谢湘疼的实在不想动，但鬼魂一直催她，她也不敢不从命。谢湘踉跄着照着指示拿着石块在杏树旁刨了刨，突然发现有东西卡在土里。

　　“就是这个，擦干净拿出来吧。”那声音染上了莫名的情绪。

　　谢湘将土里的东西在衣服上擦擦，月光下谢湘认出那是一把断剑，看起来破破旧旧，并没有什么稀奇。

　　突然，周围灵光闪烁，谢湘感觉到一种玄妙至极的感觉，之后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