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柏》刘赠宇

3、治病

　　自佥柏住进晏清的青麟殿，他是日日平旦、日出交替时便起床练功。有时与晨起打扫的宫人逗乐几句，偏这人生了一副好模样，小宫女们便会与他来往几句。若说着了有趣的内容，一群人便言笑晏晏，扰得晏清是不得好梦。
　　这几日来，佥柏倒是没找晏清说过一回治病之事。
　　这日早晨，佥柏照常起床，却是大咧咧地进了晏清的寝宫。宫人们被吓得汗直流，赶忙去阻止他，偏偏佥柏还不以为意，对宫人微微投以一笑，道：“放心，没事。”
　　话毕，便朝床榻边走去。
　　佥柏端的一副正经的模样，朝床榻上的人说道：“请殿下起床更衣，我得为殿下瞧病了。”
　　晏清若是没得休息够，起床的脾气可不小。佥柏才出声，晏清就生出了一股恼意。奈何佥柏这个借口找的，让他撒不出这口气，更无法驳了这份意。
　　“知道了”晏清每每早起，说话时嗓音都是软乎乎的，蒙着一层模糊之意。尽管带着恼意，可听上去，就如同了那被逗急了的小奶猫发出的声音。
　　听到这么一句，佥柏只觉：跟个孩子一样。他朝跟进来的宫人一招手，：“来给殿下更衣梳洗。”说着，朝寝宫门口退去。临了，又补了句：“殿下打整完，到前院来。”说完，这才离开晏清的寝宫。
　　一如往日，宫人行云流水地伺候晏清起床、更衣、洗漱。
　　浅金外袍无过多修饰，倒是袖口、领口处繁复的纹饰绣的别出心裁。白玉腰带一拢，收束华服，显出清瘦的腰身。腰带上佩戴了块成色上佳青色玉佩，玉佩是镂空设计，笔笔精雕细琢，清晰可见“海晏河清”四字。
　　晏清踏出殿门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宫人吩咐道：“晚膳不用备了，今日皇兄回宫，我去他那。”
　　还真是孩子气：你扰我清梦，我便断你口腹。
　　晏清闲庭散步来到前院。佥柏在那布置了一桌一椅，桌上除了摆放茶点外，还放置了一摞碗。
　　晏清看着眼前此番情景，颇感自己被耍，行医物什一样不见，：“这是何意？”
　　“殿下莫急，待我慢慢说来。”佥柏不容置疑地道：“习武讲究动静结合，行医亦讲究动静结合……”
　　“在行医过程中，静主治，也就是常见的行医之法，望、闻、问、切四诊，辅以药石、针灸、推拿、按摩、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克之；动则为了辅静，肢体活动是为动、肌肉骨骼的锻炼也是为动。而这将有助于疏通气血与经络，辅静行之。如此动静结合，方可使人达到阴阳调和，从而康复。”
　　说完这么一长串，佥柏看了一眼晏清。又接着道：“所以，殿下，今日的治疗还请你从活络经脉开始。”
　　晏清着实是想反驳一番，却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他虽不通医学之术，可他以往所翻阅的医书中所讲的动静哪似这般，：“本殿下从未听过你这般言论。”
　　“此乃家师绝学，并不外传。”佥柏说得有理有据，不待晏清再做言语，佥柏催道：“好了，殿下，别再耽搁了，中午时分，我还得为你施针呢 。快过来，马步扎好。”
　　若耍我，本殿下定不饶你。晏清想着，走过去，扎起了马步。
　　佥柏替晏清卷起广袖，随手拿了碗放置于晏清精瘦的手臂上，又拿了碗放置于他头顶处。放完，又开口道：“一炷香的时辰起步，碗落地一个，便加练一盏茶的时间。”
　　晏清压根不搭理他这句话，自顾地合上双眸，不理会他。
　　佥柏吃了瘪也不以为意，在心中自顾嘀咕：见过这小殿下气色最好的一回，怕就是浴池那次了。平日中，白皙的脸颊上不带半点红润，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缺乏锻炼。言外之意就是：他方才所讲的“动静结合”是他兴起，瞎扯的。家师绝学也是个幌子。

　　待到结束时，晏清浑身都不舒服了，他真的很想赏佥柏几个大板子。途中晏清手举的酸了，他细微的动了动手，想要缓解一下那股又酸又麻的感觉。晏清才微动，碗就掉落在地，应声摔了个粉碎。佥柏还真就给他加了时长。
　　“明日换个其他的。”佥柏望着一脸幽怨的晏清，忍笑忍得困难。
　　晏清不理他，转身就离开。
　　佥柏立在原处，朝晏清远去的方向道：“劳请殿下午膳后在寝殿等我，我来为殿下施针。”
　　晏清揉着酸痛的臂膀回宫，越想越觉得自己被耍了。柯维是替他瞧过病的，也从未见他有这般要求。
　　早晨时，扎着马步顶着碗，晏清就极累了。午膳后，佥柏过来为他施针。晏清后背叠着根根银针，扎得他跟刺猬一样。
　　医书中讲到：邪气入体，致使人体出现异常病变，施以银针，刺入人体腧穴，刺潋神经并引起局部处的反应，可温通经络，促使全身气血循环流动，从而缓解病症。晏清如今具体病况还在摸索当中，所以采取的治疗措施都是保守的。

　　佥柏下山时，柯维曾跟他玩笑道：“逆徒，你到了宫中可要收敛些。别是为师从北域归来时，不是因为找着了殿下恶疾的破解之法，而是回来为你收尸。”
　　佥柏先是回以一记白眼，开口道：“放心吧，我是什么人，我是您老人家的得意弟子，我做什么都有您的脸面有关，我能不顾您的脸面吗……”这几句话还算中听，接着佥柏又道：“我要真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人家就不能看在您的面子山放我一马，好歹你也是开国功臣？”
　　这回换柯维吹胡子瞪眼了，：“逆徒，你要是敢，不等人家出手，我就赶回来先要了你的命。”
　　“说笑的，说笑的……”佥柏告饶到
　　如此看来，知徒弟莫若师父，柯维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今天，佥柏敢以他师父的名义戏耍小殿下，说不定哪天，他就敢忤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