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河鱼》一两丫

13、失忆了？

　　五分钟后，
　　“宇飞学长！”
　　这一声路夏天叫得特别甜，甜得许暮目露震惊——他只听对方这么喊过路哥！
　　赵宇飞站在XX火锅店门前，侧对着他们，手里拎着两大瓶捆在一起的冰可乐。
　　听见路夏天的声音，他偏头看了过来。
　　看到他们，含笑的眼睛更弯了几分。
　　路夏天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找到妈妈的小鹿，满眼都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亲近和依赖。
　　他小跑着朝赵宇飞过去，想扑过去要一个抱抱。但又顾虑着他们是第二次见面，还是在离赵宇飞半米的距离时停住了脚步。
　　许暮也跟着跑了过来，他伸手去接赵宇飞手里的饮料，两瓶大瓶可乐很沉，赵宇飞的手已经勒红了。
　　“学长来很久了吗，怎么不先进去？”
　　赵宇飞将饮料递了出去。
　　他很习惯让别人照顾——养过赵宇飞的人，除了他小舅舅外都很溺爱他，特别是被吴老太太收养后——因为他右边手臂和小腿骨折后留下了后遗症，所以赵老太太异常心疼他，养得很娇惯。
　　所以此时此刻，拎了两大瓶可乐好半天的赵宇飞已经很累了！
　　“没有很久，我也是刚刚到。”他说。
　　三人边说话边走进火锅店，店员带他们入座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赵宇飞自然地坐进了他左手边的软塌内侧。
　　路夏天想挨着他坐，但又觉得有些唐突，最后还是坐到了赵宇飞对面。
　　许暮没看出好友那一瞬间的纠结，乐呵呵地跟着对方入座。
　　问过赵宇飞的忌口，许暮拿过菜单选了个三人套餐。
　　赵宇飞摘了蓝牙耳机放到了桌子上。
　　简安见到路夏天后实在话密，吵的他有点头疼。

　　不大一会儿，菜上齐，三人边吃边聊。
　　许暮话也密，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快把他的家底给抖落干净了。
　　赵宇飞时不时会捡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搭上几句。
　　这些趣事里大多都有路夏天的参与，但是路夏天在听到时，却没什么反应。
　　只是安安静静地一边吃一边听，偶尔夹起一个他觉得好吃的东西放进赵宇飞的碗里。
　　见此，赵宇飞心下微沉，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他低头吃了一筷子小孩夹给他的羊肉，沉思片刻，在许暮说起小时候被妈妈打扮成女孩子后，抬起头自然地，用他那有贯的懒散语调接话道，
　　“这大概是天下母亲都有的恶趣味，我小时候也被我妈骗着穿过裙子。”
　　许暮立刻表示找到了组织。
　　赵宇飞笑笑，看向路夏天，问道：“夏天呢？小时候有没有被阿姨打扮过？”
　　路夏天正在艰难的夹起一块豆腐，听到赵宇飞喊他，手下一重，豆腐碎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筷子，可惜了一下，收回了手，才意识到赵宇飞问的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不知道？”赵宇飞扬了一下眉。
　　“嗯，不记得了。”
　　路夏天见赵宇飞的表情有些许疑惑，便主动解释：“我小时候因为发高烧失过忆，没有八岁前的记忆。”
　　赵宇飞脸色顿时僵了僵，淡粉色的唇微张，数秒后才有些艰难的道出了一句抱歉。
　　坐在对面的人看出了赵宇飞神色间的不自然。
　　路夏天善解人意地说道：
　　“学长不用道歉，我没有很在意了。失去的记忆其实对我没什么影响，我后来过得很好，哥哥和爷爷对我都特别好。”
　　“哥哥和爷爷？”
　　“嗯，当年捡到我的就是我上次给你提过的哥哥。”
　　“他们对你很好？”赵宇飞轻声又问了一句。
　　但其实也不用再问，如若是对他不好，也不会巴巴跑来陪读了……
　　路夏天觉得赵宇飞有些怪怪的，但还是又回答了一遍，
　　“对的，哥哥和爷爷对我很好。”
　　“那就好。”赵宇飞笑了起来。
　　路夏天看着他弯起的眼睛，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上来一股悲伤，让他也有点难过。
　　许暮见氛围莫名得低落下来，脑子一时也有一点懵。

　　之后的气氛莫名的低落，等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觉得压抑的许暮就忙起身去付账。

　　饭后，三人一起来到火锅店外，路夏天问赵宇飞有没有时间，想邀请他去他家里玩。
　　路何在海城租的房子里有音影室，可以唱歌、打游戏和看电影，但对方说还有事情，便就此分开了。

　　路夏天和许暮目送赵宇飞离开后，前者打开打车软件。
　　许暮这会儿也从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气氛里脱出身来，他发懵的脑子清醒了以后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夏天。”许暮喊了路夏天一声。
　　路夏天正要选择出发地址，闻声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许暮。
　　许暮微微皱起了眉，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啊？”
　　路夏天有点懵：“啊？”
　　“不是，我回想了一下我们的聊天过程，你有没有觉得宇飞学长的反应有点不太正常？”
　　“反应不正常？”
　　路夏天皱眉沉思，没想出来，又抬头问，
　　“哪里不正常？”
　　“你看啊，”许暮竖起右手食指对着空气点了两下，
　　“你当时在给他说你失忆了，对吧。”
　　路夏天：“对。”
　　“然后接着你就给他说你被路哥捡到了，对吧，我没记错吧？”
　　路夏天：“嗯……好像是……”
　　见路夏天还是一脸懵逼，许暮扶额，自己这个朋友在对人的情感变化上实在是有些迟钝，简直白瞎了他那数理几乎满分的好脑子！
　　“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任何必然联系啊！正常人是无法从失忆得出被收养的！但他却没有对你被捡这件事表达任何的疑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不觉得他好像默认了你会被捡这件事吗？”
　　路夏天彻底被问懵了。
　　许暮干脆接着道：“这么说吧，他当时反问你的那一句‘哥哥爷爷’应该是在疑惑你为什么没有提爸爸妈妈，但是你没理解，回答了你是被捡的。那么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更加懵逼，疑惑你为什么会被捡、你的亲生父母去哪里了……哪怕是出于礼貌不问，脸上也应该有一瞬间的类似的疑惑表情！而不应该是他的那种反应！”
　　“那种反应？”
　　“……我也说不上来，就像是……嘶，就好像是一种早就有所预料的感觉。”
　　“……”
　　路夏天的沉默震耳欲聋。
　　许暮明白他还是没懂！
　　不过也是，路夏天的反应其实也是奇怪的！
　　路夏天的反应给了他一种，他知道他知道他是被捡的的感觉！
　　……
　　什么鬼东西！
　　许暮感觉脑子疼。
　　许暮锤了锤脑袋，或许夏天和宇飞学长的思考方式是一样的吧。
　　他不想再想这个绕脑子的事儿，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在他的脑子里盘旋：
　　“算了，先不管这个。夏天，你有没有觉得你对宇飞学长有些过分熟络了。”
　　被捏脸不挣扎可以说是没反应过来、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世是因为他并不把这些当成什么不能说的秘辛，但主动邀请第二次见面的人回家就很不符合路夏天的行事风格了！
　　就他们认识的这六年里来讲，也只有他一个人进了路家的门！！
　　而且还是他们确认朋友关系两年后，他才第一次收到路夏天的邀请！
　　所以……
　　“夏天，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靠颜值来找朋友的？！”
　　“什么？”路夏天的小脸上透露出大写的“懵”字。
　　“就是我长得丑，”许暮认真给他解释，
　　“所以我们认识两年半，才被你邀请去家里，而宇飞学长长得好看，你第二次见面就叫人上家里去玩儿！”
　　“你长得不丑。”路夏天看着许暮白净清秀的脸，也很认真地回答。
　　本来就是开玩笑，被这么认真的看着，许暮反而老脸一红。
　　他摸了摸鼻子，赶忙岔过这个话题，“诶呀，你会不会抓重点！这个重要吗？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宇飞学长的态度！”
　　“哦。”路夏天收回视线，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的态度？我没有什么态度啊，就只是感觉宇飞学长很亲切，让我很想亲近他。”
　　“你感觉？”这莫名熟悉的说法让许暮警觉起来。
　　“嘶？！”
　　许暮脑洞大开，猛得倒抽了口气，
　　“夏天，你说……宇飞学长不会就是那个被你始乱终弃的富二代吧？”
　　路夏天：“……”
　　看着一脸真诚的许暮，路夏天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了问题……
　　“不对，等等……我靠！夏天，你的初恋对象是个男的？！”
　　路夏天：“…………”

　　两个星期后的一个周末。
　　入了夜，路何开车送路夏天和许暮来到了ROCK门前。
　　ROCK虽说是清吧，但却坐落在海市最繁华的街道上，周边的美食繁多。
　　路何陪着路夏天和许暮一起下车。
　　同一时间，不远处一辆深灰色的SUV正缓缓地停靠在路边。
　　路何抬眸看了一眼，眉梢微挑。
　　石天的车？
　　不等路何再想，一道清润慵懒嗓音就随着从SUV副驾驶下来的人一同响起。
　　“小鱼苗～”这是赵宇飞最近给路夏天起的外号——有点奇怪，但是路夏天很喜欢对方这么叫他。
　　“宇飞学长！”
　　看见赵宇飞的一瞬间，路夏天的眼睛中就冒出了无数闪亮的小星星。
　　“过来，让学长抱抱。”
　　随着赵宇飞一声令下，路夏天就和只撒欢的兔子似的，朝着人家跑了过去。
　　突然被抛下的路何：“……”
　　他在此时此刻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
　　“……学长，你偏心。”
　　许暮幽幽的声音响起，赵宇飞抬眼看去。
　　对方正站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俩。
　　赵宇飞一愣，乐了，放开揽着自家小孩的一只手，打开半个怀抱道，
　　“来，小许暮，也给学长抱抱。”
　　许暮别别扭扭地上前一步，
　　“这还差不多。”
　　正准备投入美人学长的怀抱，许暮就突然感觉身上落下来一道针扎似的目光。
　　什么情况？！
　　许暮惊恐！
　　他悄悄偏头，就见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从送宇飞学长来的那辆车的主驾驶位上下来。
　　对方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黑豹——
　　无声、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