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觉扬州梦》三点水水

6、第 6 章

　　陆广川不知道齐晔什么时候溜达进自己家的，但此时他也未有多想，只是连连叹息。
　　“广川，你是如何想的？”齐晔补充道，“太子的话。”
　　陆广川看着齐晔，担忧道：“你与婉华互相爱慕，我自是希望婉华能和你在一块的。”又道，“可是，子瞻，今日我才发现，太子对你有那么大的敌意，若是你娶了婉华，难保他不会更加恨你，未来他若他执掌天下，你当如何？”
　　齐晔淡淡道：“抓不到错，他也无法奈我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陆广川忧道，“他若成心想要害你，日后大权在握，什么理由不能有？”
　　齐晔笑了，摇了摇道：“广川，可别小看我。”
　　“我没有小看你，子瞻！”陆广川解释道，“我只是认为你应该为自己好好想想。”
　　“想什么？婚期延期吗？还是退婚？若婚期延期，太子得逞，他让婉华嫁给一个不好的人，你又该怎么办？”
　　陆广川怒道：“子瞻，你怎能如此看我？我没有那么自私！我的妹妹我会保护！更何况婉华是个姑娘，再加上太子对婉华有爱慕之情，就算未来发生什么，他自然不会轻易拿婉华如何，我担心的是你啊！”
　　“可广川，我们不能拿婉华的婚姻大事去赌，我是婉华选择的郎君，我会用尽全力守护她的。”齐晔叹了口气，“广川，我知道你为我好，可太子对我的敌意不会因为我没娶婉华而消失，他总是能找任何事情来加深对我的敌意。”
　　齐晔继续道：“我不能忍受失去婉华和你。”
　　陆广川不禁感动地眼眶竟红了起来，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故作洒脱地笑道：“不管这些了，真到那一天，咱们干脆一起逃命算了。”
　　齐晔竟失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陆广川的肩，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咱们还有底牌呢。楼将军可知道？”
　　楼将军。天下只有一个楼将军，那便是河清军统领楼柯。陆广川讶然，这河清军是当朝战功最著名的王者之师，这些年陆家军就被收编在河清军旗下，而这河清军的统领便是天子门生，庆熙帝无比信任的楼柯。
　　这……楼将军常年不在军中，自己都没见过他几面，齐晔是啥时候和楼柯来的交情。
　　“广川。楼将军的弟弟楼林是朝中御史，你应该知道吧。”齐晔淡淡地说道，“他和他兄长，家道中落，曾一度沦为京中乞儿，是我暗中资助，故他二人发迹之前，便是我的死士。”
　　“你不怕陛下知道吗？”陆广川颤抖着道。
　　齐晔摇了摇头：“我太了解陛下这个人了。自信到自负的程度，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又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陛下自认为看透人心，却不知只是看了别人想让他看的。”
　　“楼家兄弟与我的事情，除了我们三人，广川你是第四个知道的。”
　　“子瞻为何如此信任我？”陆广川问道。
　　齐晔深深地看了陆广川一眼。
　　“广川，我看到了你的真心。”
　　今日太子与陆广川说话，齐晔一直在背后听着，陆广川彼时的神色他也看在眼里，他心里很明了，陆广川是担忧他的，而只这一点却也没有到让齐晔将自己的大秘密说给他的程度，真正让齐晔做出这种决定的，是齐晔自知必须消除陆广川心中所忧，这样才能让其安心把妹妹嫁给自己。
　　而做了陆广川妹夫的齐晔，陆广川此生也不可能背叛了。
　　“子瞻。”陆广川开口道，“我想知道，你对我妹妹是否是真情？”
　　齐晔愣了一下，认真道：“广川，无论我如何心机算尽，对婉华，我都是真心的。”
　　“我信你。”
　　陆广川其实还有个问题没说出口，这个问题即便问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已经决定，此生与齐晔绑定。
　　过了许久，齐晔好似看透了陆广川心事一般，开口道：“楼氏兄弟我一直都是让他们忠于陛下的。”又道，“那个位置，我没有兴趣。我做的这些只是为了保全而已。”说完，话锋一转，“不过过些时日，朝中将有大变。”
　　“不用多讲的，子瞻。”陆广川拉住了齐晔的手，“子瞻，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齐晔鼻子竟是一酸，陆广川总是能诚恳地说出让自己感动的话。是啊，陆广川就是这样，自己看中的人便会无比信任，义薄云天是陆广川的底色。比起朝廷大员，陆广川其实更像一名大侠。而从小缺爱的齐晔，也是因为陆广川的出现，弥补了他幼时友情这一块的缺失。
　　在这一刻，二人彻底没有了秘密，真正交心。
　　二人相视一笑。

　　齐晔离开后，陆广川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妹妹闺阁的门口。
　　希望太子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今晚我得好好守着婉华了。
　　而刚刚躺下的陆婉华自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免心下一惊，想着情郎怎么又拐了回来，还直接坐在了自己闺房门口：“安郎，怎么回来了？”
　　“安郎？谁是安郎？”
　　听着是哥哥的声音，陆婉华吓得马上装出被吵醒不耐烦地声音，道：“谁吵本小姐好梦？”
　　陆广川何其聪明，自己妹妹露出这般马脚了，一下子就猜出齐晔今夜为何来他这里，安郎又是何人了。
　　只见他浓眉紧皱，面色发青，咬牙道：“婉华，子瞻偷偷来找你了吗？”
　　陆婉华自知瞒不住，心虚道：“是……吧。”
　　“你们发生了什么？大婚前一日，你们怎么如此猴急？天杀的齐晔，老子要杀了你。”
　　陆婉华一听就知道自己哥哥想多，俏脸一红，嗔道“哥，你这想的什么跟什么啊！安郎他就是来哄我睡觉的！”
　　“什么？他还陪你睡觉？他妈的，老子这就去代王府上问个清楚！”
　　陆婉华自知越描越黑，带着哭腔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哥！他就是来和我讲故事的！”
　　妹妹的哭腔让陆广川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讲故事？怎么好好的跑来和你讲故事？”
　　“因为他想把自己过去告诉我，告诉我真正的他。”陆婉华柔声道。
　　陆广川内心竟有些欣慰，但他很快又想起了件事，心下一时又有些火大。
　　“孙曜，这个人你认识吧。”
　　陆婉华惊呼一声，支支吾吾道：“认识……吧。”
　　“在哪认识的。”
　　“京郊马场。”陆婉华耷拉着脑袋道，“和小唐骑马的时候认识的。”
　　都对上了。陆广川暗道，“你怎么看他的。”
　　“啊？”陆婉华没想到陆广川这样问，“我和他不熟啊！”突然陆婉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他人挺大方的，每次都会请我和小唐吃茶。”
　　不要气。陆广川使劲压抑着怒火：“哥哥不是教你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吗？你怎么还和别人吃上茶了？”
　　“那是因为我救过他呀！”陆婉华解释道，“他为了报答我，而且他准备的茶点挺好吃的，小唐喜欢。”
　　“后面我见没什么不对，所以就……”陆婉华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就没在意了。”
　　“你有没有想过？”陆广川深吸一口气，道：“他爱慕你。”
　　此时房中的陆婉华嘴巴长成了一个“o”字型，道：“不会吧？”
　　“他来找哥哥了，说他爱慕你，不想你成亲，想让你婚期往后延。”陆广川道。
　　“他爱慕我，关我什么事啊？”陆婉华怒道，“他说延就延吗？哥哥，你应该明确拒绝他！”
　　“所以啊婉华，以后不要去京郊马场。”陆广川轻声道，“做了王妃，难免会和皇室有交集，你以后要切记，离太子皇后远一点，有什么事都不要自己担，一定要记得找子瞻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