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觉扬州梦》三点水水

4、第 4 章

　　议完事后偌大的文德殿。总是显得有点冷清，于是前朝皇帝总是会召几个妃子在一旁伺候说话，因为难免会聊到朝政，于是这也就导致大徽朝外戚专权严重的现象。
　　而此任皇帝却没有这个烦恼。现任皇帝庆熙帝喜静，早年间他便已经从外戚手中夺回了权力，加强稳固了皇权，夺回了对陆家军的控制，让诸武将互相掣肘，就连他为太子选的太子妃也是没有军权的梁礼部之女，且庆熙的皇后孙氏也不过是宫女出身的平民之女。
　　当然，庆熙帝与皇后也是伉俪情深，并不全是为了防止外戚专权，这些年来，庆熙帝除了醉酒临幸过一个宫女外，便未碰过除了皇后外的其余女子，后宫也没有其他妃嫔。
　　而这也导致了庆熙帝子嗣稀薄，除了皇后生有一子二女外，就只剩当初临幸的那名宫女生的儿子了。
　　不过这对于早些年的庆熙帝而言并无什么不妥，大权紧握，自己也有继承人，没什么好烦心的。可随着这几年年岁渐长，子嗣稀薄导致的问题却成为了庆熙帝一大心病。
　　所以为了国朝未来，庆熙帝这些年处处为太子谋划着，心操得把头发都熬白了，可也算是有成效，庆熙帝相信只要太子不胡来，做一个守成之主也是没多大问题的。
　　“王仁，你说曜儿未来会胡作非为吗？”庆熙帝叹了口气道。
　　那内侍王仁服侍了庆熙帝五十余年，自小便跟在那时还是太子的庆熙帝左右，最是忠诚，这些年庆熙帝也只会和他说说心里话，他自然也不会向其余人一般听了这种问题惶恐。只见他笑道：“陛下，太子现在还年轻，犯错也是正常的，等以后太子大了，自然也就懂事了。”
　　庆熙帝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代王的婚事今日朕允了，也希望曜儿不会怪朕。”又道，“前几年曜儿便常和朕提起陆家丫头了，朕看得出来，曜儿喜欢她。”
　　“可陆家丫头的兄长毕竟是陆广川。”庆熙帝道，“代王性子胆小怕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既然钟意陆家丫头，那陆家丫头嫁给代王其实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其实换做今天御史闹事之前，庆熙帝可能还在犹豫是否将陆婉华嫁给齐晔，但今日之事之后，庆熙帝也算是彻底同意了。
　　毕竟，若代王想要那个位子，今日是最好的时机，他是可以落井下石的，故虽和陆广川绑定，代王的性子也不可能去行如何谋逆之举，何况庆熙帝也知道，陆广川和代王交好的事情。
　　陆广川，没了陆家军的陆广川，有了和被未来君主忌惮的弟弟的姻亲，即便与武官们交好，即便他再有才干，也难成气候了。
　　想到此，庆熙帝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王仁自然没有皇帝那么多弯弯道道，只能体会个大概，安慰道：“太子殿下对陛下多贴心老奴可都看在眼里呢，陛下的苦心想必太子殿下也是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庆熙帝疲惫地闭上了眼。

　　陆广川跟着代王出了宫，虽然他并不知道细节，但发生了代王这么急着求娶妹妹，陛下又把他叫进宫里却只是为了通知他一声这种种怪事，想必也是和太子今日的事情有关系。
　　于是他使劲拍了下马屁股，快步赶上代王，道：“子瞻可有事瞒着我？”
　　齐晔看了眼陆广川，叹息道：“广川，太子看上你妹妹了。”
　　陆广川讶然：“这……太子如何看上舍妹的？他们没有见过啊！”
　　“可能实际上是看上你吧。”齐晔淡淡地说道。
　　“这……”陆广川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怪，但他来不及细想，“子瞻为何不告诉我？昨日子瞻突然让我好生看管妹妹，可又与今天之事有关？”
　　齐晔苦笑，自己若把前因后果告诉陆广川，那陆婉华不得恨死自己，昨天拽着陆婉华回家已经被她威胁过好几次了。
　　“我有苦衷的，广川。”齐晔道，“今天我这样做，你不会怪我吧？”
　　陆广川见他有苦衷自也知不方便多问了，不过自己妹妹的婚姻大事终于定下，也算了了自己心头一件大事了，齐晔他是了解的，虽也养死士细作，但也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人没多大野心，对他妹妹也是真心喜欢，他自然也是放心，于是摇了摇头道：“我不会怪你的。”又道，“所以御史告状是你设计的吧。”
　　齐晔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再说话了，只是骑着马并肩走在汴梁街头，齐晔会和陆广川一起先回到陆府，等候王仁带着圣旨来宣读。
　　“子瞻，回去后，我还是得问问婉华的意思，如果她同意的话，以后你就是我妹夫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用这条命来保住你和婉华的幸福的。”陆广川突然开口说道。
　　齐晔深深看了眼陆广川，只是回以一笑，未再多言。
　　皇兄，从小便什么都是你的，如今好不容易拥有的情谊，我怎么也不会让给你了。

　　清晨，陆婉华还是没太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傻傻的状态。她只感觉自己内心欣喜又忐忑，迷茫又难过，齐晔说要娶自己，说今日便会有消息了，自己对于他……嗯，自然是欢喜的，可婚姻大事怎能如此草率决定，自己和齐晔不过见过三面，其余关于齐晔的事情也都是听哥哥说起的，还有小唐的事情，齐晔说解决了，可却一点细节都没有向自己透露……
　　思来想去，陆婉华还是决定先去问问哥哥关于这件事。
　　而陆广川并未在府内，听陆广川身边的小厮回来传话，是被陛下留下了。
　　于是陆婉华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哥哥回来，还有齐晔。
　　可他二人都是笑着看着自己不说话，然后没一会，一个宫中的老太监便被簇拥着来到了昭勇侯府，尖声尖气地念完了赐婚圣旨，谢主隆恩送走老太监后，陆婉华不禁长舒一口气。
　　“婉华。”陆广川道，“今日陛下赐婚，你是如何感想？”
　　齐晔也看向了陆婉华。
　　陆婉华腾地一下脸红，支支吾吾道：“我……我自然是愿意的……就是有点太快了。”
　　“婉华，流程要走完还需要一段日子，这些日子我们可以好好熟悉。”齐晔笑道，“如若你不愿意了，我会向陛下说明的。”
　　陆婉华点了点头，心扑扑地跳得很快，突然又想到小唐的事情，正想问，但看见哥哥坐在边上，又不敢问了。
　　齐晔倒是心细，一眼看出了陆婉华的想法，道：“婉华，此事仓促，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陆婉华自然秒懂了，她“哦”了一声，然后心虚地偷瞄了眼陆广川，见他没察觉什么不对，不禁松了口气。
　　其实别看陆婉华平时怎么骑到他哥哥头上拔毛的，真遇见什么事还是怕哥哥的。毕竟从小哥哥充当的就是父亲的角色，如果没有哥哥严加看管，陆婉华闯的祸怕是够她丢好多回小命了。
　　自己就算嫁人了，以后也要多回来看哥哥。陆婉华想道。
　　而齐晔则又喝了几盏茶后就离开了，陆婉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和她说清楚了，她也没有机会去问他，只能等待了。

　　而这晚夜里，陆婉华就又在窗前看见了齐晔。
　　“婉华，这个给你。”齐晔这次直接跃进了陆婉华的闺阁内，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塞给了陆婉华。
　　这是什么？陆婉华接过来随意地翻了翻，竟是一本关于刀法的总结。
　　“我看你是惯用短刀，宫中有一本前朝刀法大师的孤本著作，以前我誊抄过，所以我今天回府就找出来了。”齐晔笑道。
　　陆婉华赶紧又仔细地翻了翻那本册子：“这……这是前朝的萧大侠的心得！”陆婉华激动地说道，“天呐，我一直以为萧大侠是杜撰出来的人物！”
　　“婉华谢过殿下！”陆婉华赶紧行礼道。
　　谁知齐晔却拦住了她行礼，柔声道：“婉华，你是不用对我行礼的。”
　　陆婉华俏脸一红，含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此时被未婚夫哄得春心荡漾的陆婉华却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好姐妹小唐：“殿下，小唐怎么样了呀。”
　　“唐小姐今日早上便去了刘公子那里。下午，刘公子便带着唐小姐上门提亲了。”齐晔莞尔，“唐老爷也就同意了他二人婚事了。”
　　“你好厉害啊，谢谢殿下帮我的姐妹！”陆婉华没想到这事的结尾竟然如此皆大欢喜，自己本身计划的还是帮助他二人逃婚呢，不禁由衷感叹齐晔的办事能力。
　　齐晔忍俊不禁，道：“那你要如何谢我？”
　　陆婉华没想到齐晔竟回了这么一句，一时间竟想不出来如何谢，最后干巴巴地道：“殿下想我怎么谢？”
　　齐晔托着腮，好似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没多会，他眼睛一亮，好似想到了。
　　“每日戌时我大概比较能出的来，那会宫门关了也没人传我入宫。你每天戌时陪我出去玩好了，这京中不少地方我还没去过呢。”
　　“啊？”陆婉华眨眨眼，她还以为齐晔要她送什么，她本来还打算想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呢，没想到竟然是带他玩，那她自然是答应呀，她过往比较能溜出来玩也是这个点。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齐晔又和陆婉华互相说了会情话，时辰看着渐晚了，齐晔也得走了。
　　临走前，双方牵着手都还有些不舍，齐晔看着陆婉华，只感觉自己心中似有一片柔情晕开，他柔声道：“婉华，以后你便叫我安郎吧。”
　　“安郎？”
　　“我娘给我取的小名。自我娘去世，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听到了。”
　　“嗯！我知道啦，安郎。”
　　二人同时笑了起来，正还在难舍难分时，房门外传出了脚步声。
　　“婉华？有人在你屋子里吗？我怎么听见你在笑？”房门外陆广川的声音响起。
　　“糟了。婉华，我得溜了。”齐晔吓得立马从窗户处跳了出去，凭借着高超的轻功，竟无人察觉。
　　而陆婉华赶忙钻到被窝里，装出被人吵醒不耐烦地声音道：“哪有人？那是我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