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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惹不起的杂货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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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观临市吧，光是北帝街的小混混们，哪个不知道卜缘杂货店的厉害？
本地混混从不敢进去闹腾。
只要进去了，甭管服不服气，没有不烧香磕头的。
那敢进去，还敢拿起东西就往外扔，铁定是外来的。
据不敢透露姓名的某位前辈说，他初来乍到北帝街那年，兜里没钱，口又渴。大的门店他不敢去，就瞅着那小小的杂货店出神。
里面只有一位昏昏欲睡的老者。
寂寥的门庭，毫无防备的陈列，好像时刻在引他犯罪。
他没掂量多久，装作路过，顺了一瓶水和面包。
何其简单！
那一个星期，他就靠着杂货店的“供给”，渡过了艰难期。
可他发现，他逐渐忘记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来北帝街呢？他是否要到哪里去？是不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依稀记得北帝街数百米长度，怎么现在看着好像越来越短了？
而且，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呢？
黑压压的天空死寂，像一幅浓重的油画盖在头顶上。
白天没有太阳，夜晚没有月亮。没有人，没有说话声，耳边只有凄凉的风泣声。
好像置身旷野，又像裹在逼仄的蛋壳里，透不过气来。
无论走向何处，映入眼帘的，只有五个字——卜缘杂货店。
几缕昏黄的光从店里射出来，那位老者始终低着头。
“小伙子啊，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有付出才会有回报。”黑暗的角落里，嘶哑苍老的嗓音听来有些渗人。
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完全没有印象。
可站在供桌前，脑海里的迷雾渐渐稀薄。
思路慢慢地清晰起来。
是了，他只是路过北帝街，他要去往邻市，那里有工作正等着他呢。
可他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万事休矣……
“你若不贪，祂不会趁虚而入。”
“上一柱香，鞠个躬。走吧。”
老人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他赶忙照做。
拿起三根香，点燃。
在袅袅的烟火气中，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出了杂货店，消失的人群竟然回来了。
第一次，他觉得有人的地方，真好。
当他终于走出北帝街的时候，发现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再敢来，我让你们走不出北帝街！”年轻的店长可能刚吃饱，声音特别洪亮有力。
不再是那个任由人拿走面包和水的年迈老者。
捂着脸哀嚎的三个小混混，慌乱地从杂货店里逃出来。
由于眼睛看不见，又相互碰撞踩踏半天，叫得跟待宰的小猪一样凄惨。
叮——
【祝贺宿主守业成功，奖励：360元，福报：+8】
呀，又进账了呢！
凌蓝已经关了微信提示音，光看眼前的大屏幕就知道，系统诚不欺我！
想来这套系统也是用心良苦，帮着他一起守护外公的遗产呢。
否则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决计是什么也保护不了。
颇感劳累，赶紧挪到轮椅边，吃力地坐下。
“呼——”他也没比别人大，张口就来了，“小兔崽子……宰你没商量！”
看看那一地狼藉，又要他去收拾。
虽然系统会感激他的付出，可家里被人乱入乱扔，本就是很气人的事。
他弯腰捡起最近的一包蜡烛，就听到头顶传来脚步声。
“哒，哒——”
视线尽头，出现了一双皮靴。
裤腿扎进短靴里，线条干净利落，有自上而下的逼人气息……
不是小混混。
“警察。找你问点事。”
凌蓝抬起头来，看到警官证上“秦峰”二字，职位是刑警队长。
穿着便衣，身高很骇人。
来得正好！
“警官，我家里遭贼了！”
“看到了。”
他看了眼凌蓝手里握着的“防狼喷雾”，也立刻就明白了他以一对三的勇猛……
凌蓝没好意思地藏好小玩意：“咳——那你抓他们啊，就外面那三个。”
“别急。”他从上衣暗兜里摸出一张纸来，摊开亮在凌蓝眼前。
A4纸上印了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正是上午找他买房子的那个大老板吗？
“认识吗？”
凌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认识，可连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
对方也没管他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直接问：“他来找过你？给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可凌蓝心里不服气：“怎么了嘛？我这里刚被人祸害，哪有那么多时间……”
“刑警能找上你，会是小事吗？再忙你也得给我讲清楚！”
严厉的语气配上那副峻冷面容，着实叫小老百姓心慌慌。
便衣警官又加了一句：“他死了。车祸。”
凌蓝心里一惊，说话都不利索了：“啊？怎么……我……我没干什么呀……”
已经吓尿了，语无伦次，还是老金过来把事情补充完整了。
他一口咬定：“他们买不到房子，就在这里撒泼，看到什么就扔什么。穿得人模狗样的，却一点素质也没有……走的时候也没给祖师爷请罪啊！
“我还打电话喊他们回来，结果没一个听我的……这不就出事了吗？！”
这番话就连凌蓝听了都感觉扯淡。
可奇怪的是，那名警官竟然听进去了，虽没说接受却也没有反驳。
老金又苦口婆心地喊外面那三位进来。
有刑警队长镇场，他们也没怎么反抗，乖乖地磕头认错。
“你是郭老的外孙？”秦警官看着轮椅上的凌蓝。
凌蓝缓缓地点了点头，听着好像他认识外公？
认识也不奇怪吧，外公一辈子就住在这个杂货店里，说是远近闻名也不为过。
自从得知那个大老板死了之后，凌蓝的神情就有些呆滞，反应迟钝。
毕竟不久前还活生生站在面前的人……怎么转身就死了呢？
“所以，是你继承了他的衣钵？”
“嗯……啊……是的。”
秦警官看了看乱糟糟的里屋，厉声喊那三个进来把东西恢复原样，还要打扫干净。
“不用，我自己捡就行……”
可谁懂店主的心思啊？
刑警队长是好意，凌蓝眼里看到的却是丢了几百块的事啊！
终于整理干净，轮到民事赔偿了，哪知三个小混混兜里还凑不齐十块钱。
凌蓝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以后别来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最后，秦警官走到供桌前，默默地看着郭老的遗照。
不知道跟逝者交流了什么，凌蓝就见他很自然地抽出三根香。
点燃，鞠躬，拜。
然后还压了几张钞票在上面。
“叮——”的一声系统响得突兀，把凌蓝吓了一跳。
眼前凭空出现一副画面：
涌动的水面上，一艘渔船孤零零地飘在礁石旁。
他却透过船舱……
看到了一具白惨惨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