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梦境》荔枝树与猫

4、大火中的母亲（2）

　　莫亦安坐在写字台前低头看着数学题，他作为一个文科生，一看见数字头就开始疼，更何况这种咬文嚼字的跟脑筋急转弯一样的应用算数题，他一直觉得能出这样数学题的人肯定有点问题。

　　他随便划拉两下，蒙几个答案糊弄糊弄就合上了作业本。

　　“你写完了？”年轻的男人从西边关着的卧室走了出来，问他。

　　“嗯”，莫亦安应得有些心虚，生怕他要检查，“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少。”

　　那男人倒没有要检查的意思，“写完了就去床上睡觉去。”

　　莫亦安应了声，看着男人匆忙的往洗漱间走去，他瞥见他的手里似乎沾了一点血，脚步有些许慌乱，两只拖鞋也穿反了，不过，莫亦安也没有要问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好奇害死猫，他不想做一只死猫。

　　他平躺在床上，听见男人回来了，又转了个身，朝里躺着，他本来以为男人也会在这里休息，但是男人看了他一眼，给他关了灯，便匆匆忙忙又进了西屋。

　　漫长的夜晚开始了，莫亦安本身就有一点失眠症，这下换了床，又没了他那厚重压身的被子，自己一个人翻来覆去半天都睡不着，他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内，又闭上了眼睛，将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

　　他忽然想起一些恐怖片段，小时候没看恐怖片之前，害怕的时候总会自己塞进被子里，再将被子边缘紧紧的压在身下，但是自从看了《咒怨》之后，他似乎觉得被窝里也不安全，但是，此刻，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莫来找我，莫来找我啊。”他念念叨叨的，小孩子的身体似乎也真是累了，咕囔一阵儿之后便迷迷糊糊睡回去了。

　　夜深，莫亦安做梦梦到自己在梦里尿急寻找厕所，就在快找到马上就要释放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着干燥的床单，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差一点差一点”，他挠了挠头，“啧，怎么变小了还容易做这种尿床的梦啊。”

　　他是真的尿急，但是他不知道这家的厕所在那，他想了想，不然，就去院里尿吧，反正都是土地。

　　他起身蹑手蹑脚的穿上鞋子，披上了外套，轻轻的打开门，走出去，释放完之后他悄咪咪的往里屋走，忽然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女生啜泣的声音，伴随着令人不舒服的呕吐的声音，他怔了怔，那声音，似乎是从锁着门的西屋传来的。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他似乎是被吸引了，不断的向着西屋的窗户靠近，他向里看去，什么也没看见，只有一层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里面全部的光景。

　　他附耳贴在玻璃上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有男人低声说，“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真是个麻烦精。”

　　这个声音是.....那个男人。

　　随后传来一阵阵女生低泣的声音，这声音断断续续，偶尔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干呕。

　　莫亦安想着，这男人，不会是个诱拐犯，拐了谁家好人家的闺女给囚禁起来了吧，这又是锁起来，又是把人家欺负哭了的。

　　“别哭了，在哭把他吵醒怎么办。”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

　　“对...对不起...”那女子的声音有些虚弱，说话也不是很利索。

　　莫亦安听着那女子的声音格外熟悉，他紧紧的贴在窗户上，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呵斥，“你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他耳朵突然一声嗡鸣，表情都被吓得呆滞了半分，缓了一阵之后，将头缓慢的转向窗户，黑夜里的男人瞪着暴怒的眼睛，他并没有拉开窗帘，只是将头探了出来。

　　他吓得后退两步，许是怕挨打，连忙说，“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

　　“赶紧滚回去。”男人说完将窗帘再次放下。

　　莫亦安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妈的，人吓人吓死人啊。”他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莫亦安回了屋子，仔细的想着刚才的画面，他其实什么也没看清，可是当那男人与他说话的时候，女人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他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个所以然，心道，“不然明天去看看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那个男人早已出了门，留了张纸条跟饭菜在写字台上，他瞄了一眼纸条，随后直接卷垃圾桶扔了。

　　纸条简言意骇，“吃完饭滚去上学。”

　　可莫亦安怎么知道这个小孩在哪上学，干脆装作没看见，他慢慢蹭蹭的吃完饭，又去院里找狗玩儿了。

　　今天天气相比昨天冷很多，仿佛是一夜之间入了冬，等到下午的时候，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

　　莫亦安伸手接了一片，冰冷的温度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安静的环境下，她又听见了女子的低泣。

　　这熟悉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揪着他的心，到底是谁呢。

　　他站在西屋门前，颤抖的手臂握住了把手，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了。他快速的从西屋跑到了东屋，拿出作业开始装模作样的写。

　　他本以为男人看见他又会像昨天那样打骂他一顿，但是他没有。

　　“你过来。”那个男人对他说，“给你点钱，你出去玩儿一会吧。”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五块给他。

　　他看着今天格外疲惫的男人，想着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要支开他。他应了一声好，心道，五块钱能干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什么物价。

　　雪花忽然大了起来，他走上街道，一排排的红色的砖瓦房没多久就变成了白色，房屋门前的树似乎一夜之间枯萎了，本浓郁的树叶现在只有光秃秃的一根树干了。

　　他在后街上堆着雪人，打着出溜滑，摔倒，再起来，这个时候的他，似乎感觉不到寒冷，只有满满的快乐。

　　“呦，小安，在这儿玩儿呢。”一位路过的村里的老人喊他。

　　“嗯，是啊。”他不认识这位老人，但是他听见小安就下意识的回应。

　　“呵呵，玩儿吧。”那老人念念叨叨，“唉，小小年纪经历这些，真是命苦啊。”

　　莫亦安没听到老人的后半句，专注的盯着自己的雪人，一点一点给那雪人进行雕刻，终于完成之后，他对着那雪人满意的说，“嗯，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小雪，小白，小安？嗯...小安？”

　　他猛然愣住了，小安这个称谓，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了。

　　他是？小安？！小莫亦安？！

　　那屋里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