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雪花小神龙

4、第 4 章

　　转眼已至8月，吴崎决定给孙女举办一场百岁宴，宴会地点就在松岭庄园。

　　吴崎邀请了权威媒体人参加宴会，为的就是扫清之前的不良风评。华九舟和穆山岳抱着女儿切蛋糕，俨然一副夫妻和气的场面。记者拍下照片，满意地看着自己抓到的第一手新闻。

　　九舟站在陌生又熟悉的宴会厅里，应付着宾客们的奉承与关心，倍感疲惫。小时候，她常常参加这样的宴会，但那时大家都当她是年轻女孩子，更多的是结交她背后的父亲和母亲。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穿了一身大人的皮囊，一只幽魂晃荡在世间，还不如头顶的水晶吊灯来的真实。

　　“九舟啊，听说华氏有收购天叶集团的意向啊，是不是真的？”一个华九舟不认识的人走过来贸然发问。

　　华九舟不知道这个人自己认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意向收购天叶集团。周围的几位太太见有人大胆发问，便也凑上前来。

　　“天叶集团……”

　　“对啊，现在外面都在这样传，天叶的股价都下跌了好多。”

　　“我……”

　　“各位伯母，不好意思，今天的宴会是请大家来一起庆祝小女的百天宴，关于公司发展的问题，不太方便透露。我们还请了苏迷万乐乐团来演奏音乐，请各位伯母移步欣赏。”穆山岳给九舟解了围。

　　九舟低声道了谢，转身匆匆往宴会厅外走。

　　“九舟。”穆山岳追上去。

　　二人行至门廊，有三三两两的人举着酒杯说笑聊天，看到华九舟和穆山岳都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九舟穿过一道道门，终于到了无人处。

　　八月的夜晚，即便有风，也是暖的。她跑了一通，身上出了细密的汗，风一吹，又觉得冷。

　　一件西装外套被披在华九舟的肩膀上，她没抗拒。

　　九舟坐在室外木椅上，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空，想是园丁今天刚修整过草坪，此刻，便只闻得见青草味儿。

　　背后宴会的喧闹依然听得见，好像有谁说了特别好笑的事情，大家都笑个不停，或许他们是快乐的，然而这快乐与她无关。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看，白色的鞋尖沾了泥，她用一只鞋尖去触另一只鞋尖的泥块。

　　“九舟，其实，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厌烦地冷哼一声，“我想离开这。”

　　“好，那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是说，离开这一切，离开你。回到我原本生活的世界去。”

　　穆山岳哑然。

　　“怎么不说话了？你以为你很懂我？你以为你这样追出来我就会感谢你？会感动？”

　　“舟舟，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

　　华九舟突然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不需要，你和宴会上那些人一样，都让我压力很大。至少现在，我还不能接受你。我想自己待会，谢谢你的外套。”

　　华九舟站起身，把外套脱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走出花园，打算从侧门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

　　她走进小偏厅，喧嚣被关在门外，这个会客厅很小，此刻显着格外冷清。爷爷退休之后常在这个房间和小辈们聊天，她小的时候也常常在这个房间读书。

　　她最喜欢的，就是窗外掩着的一丛翠竹，从国外移植过来，放在这个西式庄园里，倒显得这一隅独有特色。

　　“嘭”，房间的另一扇门被打开，宴会厅的喧闹灌进来。

　　“哦，抱歉抱歉……”来人看到有人在，意识到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寂静，刚准备关门，看到是九舟。

　　“九舟？你怎么……我说怎么没在宴会上看到你。”柯醉文踏进小客厅。

　　“外面太吵了。”

　　华九舟拿起一本书又合上，塞回书架。一转身坐到沙发上。

　　“我也觉得吵，而且应酬上的事，我从来应付不过来。”

　　“那要怪我这个主人没招待好你啦？”

　　柯醉文笑了笑，“我可没这个意思。”

　　华九舟脑袋乱成一片浆糊，即便面对柯醉文，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柯醉文却没有走的意思，也坐到沙发上。

　　他假装欣赏起墙上的画作，“这是Dust的作品吗？”

　　九舟闭眼假寐，头都没抬地说，“是吧。”

　　“我也喜欢他的作品，他的画作风格很独特，倾向于描画近视眼眼中的世界，而这幅画则是专门为近视眼人群打造的，只有视力不佳的观众才能体会其中的奥妙。”

　　柯醉文见华九舟没反应，便推了推她。“九舟，九舟，我记得你不是近视眼啊，怎么想买这幅画回来？”

　　“不记得了，可能是穆山岳买的吧。”华九舟看着那副陌生的画作。上面画着一只船停在岸边，背景是高大的山，将水墨画和印象派结合在一起。

　　“阿文哥哥，我记得你有一艘游艇还停在苏迷港？”

　　“是啊。”华九舟记得柯醉文14岁生日的时候，柯伯父送给他一艘游艇，柯醉文邀请九舟一同出海，九舟十分幼稚地给这艘游艇命名为“九舟号”。

　　九舟轻笑出声，随机又烦闷起来，那些记忆好像很近又很远，现实中的他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了。

　　她站起来走到壁炉边，看到上面摆着几个相框，是华九舟和穆山岳的合影，照片里，两人亲密无间。

　　华九舟的破坏欲突然爆发，“阿文哥哥，你的游艇还能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