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我胃疼》染月

15、 第十五章 妈啊，大人您闷骚啊？

　　三个女人聊起天来，实在很快乐，午饭直接就由征娘把鸡汤配着秋油烧春笋，黑木耳炒鸡丝，配着一碗米饭搭着饼子上了桌。

　　孟宛愣住，她从小爱吃米饭，饼子不过是应付肚子，但现在县里闹了这两个月，家家都吃着定量的面饼子，最多换上一口面，她也没心思把稻米拿去碾成米。

　　所以这米饭只能是特意背了一小包送上来的，她还能怎么说？

　　她拿了饭，泡了鸡汤，因为鸡汤鲜美，开心多吃了半碗。

　　千锦和征娘吃着面饼就木耳，齐齐笑她道：先生这是遇到了贵人了？

　　她也不解释，只是把饭吃完了，放了碗。

　　她慢慢走进了屋里，爬到床上喊千锦进门来。征娘识趣，去把碗筷杂物收拾起来，千锦坐到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帮她把头上的小刀簪取了下来，放在桌上。看着她依旧美好的面孔，忍不住悄声道：先生长得好，之前左营卫的大人就曾打听过您。现在这样，先生真的乐意？

　　孟宛心里有事，还是回道：千锦，当年那个全越伤了你，让你入道进了永寿宫，我心里一直难过。你们年纪小的时候，我只想着让你们吃上饭就累得半死，后来才知道你们爱吃面多过我爱吃的米。现在你们都大了，我难道还会去找事情不成？现在这个事情，真的是前尘往事，意料之外。

　　千锦提起这事，也是动了情，先生养了她们六个孩子，其实已经对得起任何人了。全越那个人起了坏心，先生难过了这么多年，她也难过，但心里却对先生有更多的愧疚。

　　她去永寿宫入道，并不是先生的错，但先生一直就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只能像过去一样，继续对安慰道：先生，我去永寿宫其实倒是轻松。日子怎么过是我选的，您何必自责。您还真的以为春生愿意娶我不成？他心里有人，现在不娶妻也不是你的错。

　　孟宛嗯了声，还是慢慢睡了过去。

　　春生的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她自不用插手。她现在万一真的遇到事了，肯定转眼间自身难保，但这些孩子们其实都能自食其力了，她其他的牵挂倒并不多。

　　她能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小面馆和二婶家合的股，一个小药房其实都是其他人帮助弄弄，挣得也不多，胡四车马行里有几架车是她的股，山上一个晒场几家人，和她的关系其实没有潘十七和李班班亲密。

　　她转头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忽就醒了过来，看日头也不过是过了小半个时辰，千锦和征娘却已不在。

　　其实，当年她会收养那几个孩子，一半是不忍心，另一半是她更害怕孤独。遍地乱兵，兵乱后求生的山民，山川依旧，路边的树花被上山避难的人们砍成遍地乱，地面坏损，山石堆垒，就是为了封了山路，让说不清是兵是匪的乱兵上不了山。

　　十五年了，那段日子简直就是恶梦。天下太平，她对现在的圣人直接就没了嗔恨心，不打仗了，不征兵了，交税交傜钱都是太平时节才有的烦恼。但起码能种点菜，吃上饼，不会再有孩子饿死，不会再有野兽在山上吃人吃红了眼。

　　所以，她拿着自己的金瑗片，慢慢的慢慢的应对着日出日落，什么雄心壮志都没有，只有对食物与温暖，安全的份外渴望。

　　她把床铺整一整，起床把头发也整了一整，又把小簪刀插到了头上。拿出衣柜里的小铜镜照了一照，并无大错，也就罢了。

　　出到厅里，看了看桌上征娘留的小炉上煮的茶，又再看了看烧火洞里还有的碳，只是再加了几块碳，除了鸟鸣，又是安静的山间一日。

　　日长如小年，她睡饱了，身上也不懒了，坐到桌上看到千锦走前留下的两块朱砂墨，还有二吊的抄经工钱，她走过去将二吊钱拿起来掂了掂重量，又去放进衣柜里的钱匣。打开钱匣盖子，里面居然多了几锭银子。她摸了摸银子，拿了一个出来看了几眼，确定是许凌云放的，居然是锦州上好的银锭子。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幸好还有千锦带来的营生，否则她和林家韩家有什么区别，就算睡她的人职位更高，银子给得更大，可她总忍不住想，若是哥哥还在，是不是——
　　她关了银匣子，坐回到厅里的火桶椅子上，揉了揉面孔，其实她和许大人当年的处境真像，被人打了，明知人家那几锭银子一包米、两只鸡都是在驯养你，你也只能接受。

　　她真正痛心的，到底是什么？

　　许凌云爱不爱她，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她要去当他的借口、人质、肉盾，这件事如果许凌云一定要一意孤行，她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可是她在尧山多好，只要库里有粮，她可以在这里地老天荒。

　　前路未卜和岁月静好，她没有力气玩儿感情游戏，也不会对男女之事特别在意，真的只想在尧山终老。

　　从这两天的情形来看，许大人恐怕是个闷骚男，他能一晚上折腾出比全越还多的事情来。

　　她又叹了一口气，也许因为春天，因为春天的春情勃发，她还能应对许大人的这些折腾，但这些事和死亡的恐吓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她所有的关于春天的冲动都被全越的死亡冰封起来，许凌云的闷骚于她，吸引力不大。

　　韩家小女儿有了娃，她们可以继续过好女户的日子，她若是死了，也不过是把这些东西分一分给几个孩子们，消了她的户，或是让千锦来接集上童学的班，都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有了两吊钱，她大方的拿出了四支蜡，将桌子四周点得再亮一点，云彩时来时去，屋里明暗不定，慢慢把朱砂化开磨成了汁，舔了常用的朱砂笔，照着上午打的格子，开始专心写经。

　　《经文早已写熟，一笔一划还是安静的慢慢写好，写好了一份，她又去加了碳火。第二份写完时，她抬起头，才看见窗外日头已经尽落，四支蜡也点了小半，她拿了柜子里的三支苍术香条，在蜡上点着，放进了桌上的香炉里一支。

　　再进房里加点了一支蜡，一柱香，把木窗子关好，省得鼠蚁鸟兽从窗子进来。

　　等下到门中吊炉上想放上香时，一个黑影自长长的走廊外一闪一闪的走了进来，她吓得一哆嗦，然后才看清是许凌云回来了。

　　她之前还想着也许这家伙去迎皇帝去了，不会回来了。现在无声无息的冒出来，足足吓了她一跳，连香都忘了放进吊炉里。

　　许凌云过来，拿了她手上的苍术香条，放进了炉里，她才醒过来，她呆立太久了。

　　她不好意思迎接他的眼神，只得转身去把烧火洞里的炉火加上柴和碳。先是热起了羊汤和菜，再从大灶里把烧好的热水盛到盆里，给他洗手洁面。

　　结果这个人，洗了手洁了面就不老实了，一把把她拥着坐到了椅上，他的味道就像洪水一样扑面而来，把孟宛喷了一脸，整体鼻子里都是他的气息。

　　她尴尬得不行，却只能忍着，陪着他，坐他腿上，他也不管自己压他腿上重不重，就把整个脸都埋进了她的胸前丰盈间。孟宛自问自己其实对男欢女爱并不排斥，可是厅里就在椅子上这样，她还是觉得双脚扣地得想把地都扣出两个小坑来。

　　自己尴尬自己治，她忍了半天他的呼吸从胸前深沟处向上吐出的热气，终于在他手往衣服里钻时，一下子站了起来，留了句“我去拿吃的”，就躲到了灶台边。

　　厅里响起了他低低的笑声，她把灶边灯台上的油灯灯芯拔亮了些，看清灶里留的羊汤与笋、炒鸡丝，许凌云已过来，陪着她又把自己的米饭、饼、鸡汤拿到了桌上。

　　桌子本就是三张八仙桌拼起来的，吃的端上了桌，她还是把之前抄好的经文与朱砂墨都收好，把笔泡进了笔洗里，过了水，挂在了晾笔架子上。最后把那四支蜡移到了供桌两支，又有两支摆在了鸡汤和羊汤边上。

　　许凌云看着她收东西，移烛火，也不急，只是慢慢吃着手里的饼和菜。没有酒，他如非做事，从来不喝酒。

　　孟宛有点拿不准他，只好坐到位子上继续吃自己的鸡汤饭和烧春笋。结果她还没吃几口，他已经一盆羊汤卷进了肚子。孟宛还傻傻的不知道这个男人这是要干嘛，他已经把她捞进了怀里，她又被丢进了床上。

　　孟宛觉得骨头在床板上都撞痛了，这个人他怎么就不知道停的吗？

　　许凌云竟然真不知道收敛，已经欺身而上，扣住了她趴在被子上的双肩，从后面直接吻上了她的后颈。孟宛全身鸡皮集体一起跳舞，吓得要爬起来，又被他一口咬在了左耳上。

　　她的灰白长发被他拔下的簪子后就垂到了肩上，他顺着她的侧边细颈，伸手揉上了她的一侧丰盈。

　　这是昏天黑地，还是欲壑难填？

　　孟宛到底才三十四，不是八十四，又不是出家修行，只好努力配合这位大爷的胡天胡地。

　　她与他面对面亲嘴的时候，只能劝自己，看在银锭子的份上，羊汤味儿咱就忍一忍啊。

　　她的腰和他的腹，只是轻轻一贴就吸在了一起，她的皮子冰冷，他的腹肌炽热，两相一处，居然均衡得刚刚好。

　　不知何处飞进的一只飞蛾，绕着屋里的蜡烛转了圈又一圈，蛾翅把烛光一挡一挡的，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到后来，她的胸口又痛又热还因为牙齿而受了伤，她气得直哭，他也只好去拿了药来给她把伤口抹上了药。这一夜这才算消停了。

　　她挣开了他的怀，一头就闷在被子里睡了不知道多久，听见窗外清晨的鸟鸣，他又把她抱进了怀里，轻声道：我要去郃县接驾，你陪我同去？

　　这个磨人精终于要走了，孟宛想都不想就拒绝道：我就在这里，永寿宫要十份朱砂墨的《阳符经》做迎驾的事。大人您去办正事吧，我赶着明天把经抄好了给永寿宫呢！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坚决的声音还是自己緾上他肩头的手哪样用处大，反正她骑坐在他身上，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声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听见他说道：好，你在这里住着，我送了圣人下山，就来接你。

　　孟宛心里深悔自己怎么不直接请他别再来找她了，可现在骨肉酥软的躺人家身上，想让他不来也有点说不口。她叹了口声，决定能拖一天是一天。

　　大人，您的高冷，您的坚决，您的任务呢？你这样，我看着像是闷骚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