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航向[重生]》麦咸咸

6、生日

　　前阵子方郁有个负责的新项目要上线，需要24小时待命。有几个晚上秦屿鹤正和他亲热着，突然一个电话打来，怀里的人就被叫走了。
　　加班就算了，还要出差，一去就是一个多礼拜。
　　这可气坏了秦屿鹤。要知道自他重生回过去，两人还没分开过这么久。送他去机场的那天，秦屿鹤紧随他到安检口，就差把自己粘到他身上一起上飞机。
　　“周五我就回来了。”方郁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软了。
　　“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
　　“遵命。”他弯了弯嘴角，“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晚上少熬夜。”提到这个秦屿鹤就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别干了吧，天天那么累！”
　　方郁挑眉一笑：“不干了你养我？”
　　“我养你啊。”秦屿鹤认真道，“又不是养不起。”
　　方郁快速整理好随身物品，抬手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登机了。”他朝秦屿鹤伸出双臂：“抱一下？”
　　秦屿鹤抬手抱住他，下巴搭在他的肩颈处感受着熟悉的气息，缓缓收紧手臂，几乎将人揉进身体里。

　　从机场回来后，秦屿鹤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转头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周五不仅是方郁出差回来的日子，还是他的生日。
　　秦屿鹤想给他准备个惊喜。
　　他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前世在一起那么多年，大小节日，他几乎都没有给方郁送过礼物。每逢方郁生日，两人就简单出去吃个饭当作庆祝。
　　到后来的几年，他工作越发繁忙，早出晚归，与方郁经常几天不说话或是打不上照面，有时干脆将对方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想起来都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对此方郁很少抱怨什么，除却两人分手前的那一年。
　　那次秦屿鹤忙着收尾手上的一桩重要案子，一整天都没看手机，到家时已经半夜。方郁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沙发上看书等自己。他喝了不少酒，颓然斜倚在沙发上，双颊绯红，视线迷离地望向远处，昏暗的落地灯旁边堆满空了的酒瓶。
　　秦屿鹤看见餐桌上一口未动的晚餐和蛋糕才恍然记起那天是对方的生日，心里顿时愧疚难当，走过去扶他起来：“先去洗个澡吧。”
　　方郁意识清醒了些，抬眸望向他，眼睛像是蒙了层水雾，眼尾也泛起了红。他沙哑地开口：“你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
　　秦屿鹤见他这样，心口密密麻麻疼成一片，张了张嘴，话却梗在喉咙里：“对不起，我……”
　　“没什么。”方郁打断他的话，揉了把脸，无所谓地轻声笑了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踉跄着站起身往浴室走，没走几步又停住脚步。秦屿鹤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空气凝固了一阵，秦屿鹤才听见他的声音，喑哑疲倦，仿佛喃喃自语。
　　“秦屿鹤，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你就不能分一天给我。”

　　那时候秦屿鹤是怎么回答的？
　　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默念着，再等等，再给他些时间，等赚够了买房的钱，莫说是一天的时间，往后的几十年，他愿意用任何方式弥补曾经亏欠的相处时光。
　　可是错过的时光该如何弥补呢？

　　他想起来几年前他们还在学校念书，偶尔会约着在宿舍里看电影。
　　方郁有台投影仪，正好可以把画面投射在他宿舍那面又大又空旷的白墙上，两人窝在一起看碟片，一看就是一下午。
　　其中有部爱情文艺片，名字就叫做《一天》。
　　影片中的男女主角约定了每年只在特定的的一天见面，对他们而言，一天便是一年。两人蹉跎了近二十年，待终于看清彼此的心意，却因为阴差阳错导致天人永隔。短短几个镜头变换，三年五载便是一生。
　　重活一世秦屿鹤更觉得唏嘘，一辈子看似很长，其实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有些事情禁不起漫长虚无的等待，有些人错过了便是永远也无法挽回。
　　如果那份埋藏在心底的在意能够早些说出口，如果爱能够通过更直截了当的方式表达出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方郁与秦屿鹤不同，他喜爱浪漫，讲究仪式感，会认真记住每个与秦屿鹤有关的节日，不论是生日，情人节，还是纪念日。他会用心地给对方挑选礼物，大到家里的车，小到领带，袖扣这类的贴身物品。
　　他并不拘泥于形式，不会因为秦屿鹤从未回馈给自己同等价值的礼物而闹别扭。节日的珍贵之处在于与最爱之人共度的时光，即使在对方心里它们或许与任何一个普通的日子并无差别。
　　他不是不会因为秦屿鹤的敷衍而感到难过，只是一直以来习惯了在这段感情中不断去退让和迁就。
　　前世两人分手时，方郁平静地对他说：“屿哥，和你在一起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那时秦屿鹤答应了，心里盘算了许多以后的事，唯独没想过他们或许根本没有以后。
　　他最终还是给了方郁和电影里一样的结局。

　　周五秦屿鹤下班后直奔机场接人，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干脆就在附近找了家餐馆一起吃饭。
　　菜上来后，方郁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精美的小物件：“觉得挺像你的，就买了。”
　　秦屿鹤打开盒子，是个金属材质的钥匙链，做工精致，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被雕刻得栩栩如生。他若有所思地把钥匙链放在手心看了又看，将它挂到车钥匙上，微微一笑：“很可爱。”
　　两人聊了会儿周末的安排，方郁一边夹菜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和我说？”
　　秦屿鹤迟疑地拿起水杯碰了碰方郁手边的杯子：“欢迎回家？”
　　方郁：“……”
　　吃完饭走出餐馆了，方郁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决定再提示一下他：“你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秦屿鹤低头认真思索了片刻：“是你回来的日子？”接着试探着问道，“也是周末，明天你想出去玩？”
　　“……再说吧。”
　　走着走着路过一家甜品店，方郁不甘心地继续暗示：“想吃蛋糕吗，我们进去买一块？”
　　“这么晚了吃甜的不好，明天吧。”秦屿鹤见他还想说什么，主动过去拉了下他的手，“乖。”
　　方郁彻底没话了，他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甩开秦屿鹤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秦屿鹤见他晴转多云的脸色，心里暗道不好，快步跟上去：“怎么不高兴了？”
　　“没事，这几天有点累。”方郁语气冷淡地答道。
　　秦屿鹤抬手悄悄牵起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生日快乐。”
　　方郁怔住，停下了脚步，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方才是装的。他心里欢喜，表面却佯装生气的样子： “你故意的？”
　　“下次不敢了。”
　　他扭过脸继续往前走，却控制不住唇角的弧度： “秦律师，几天不见，学会耍心机了。”
　　“我下次不这样了。” 秦屿鹤还以为他真生气了，慌了神。他战战兢兢地跟在方郁旁边，眉头也紧锁起来，语无伦次地找补：“ 我，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回去就能看见。”
　　他没瞧见夜色下方郁眼底缓缓浸润过的笑意。

　　包装精美的纸箱子被放在卧室的正中间，方郁小心翼翼地撕开胶带，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眼睛亮了亮： “投影仪？”
　　“你之前的那台坏了，给你买了台新的。”
　　方郁莞尔一笑，捧起投影仪，用手轻轻抚摸着机身：“谢谢你，我很喜欢。”
　　秦屿鹤脸上罕见地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紧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地从晚上一直随身拎着的布袋子里变出一块蛋糕来，蛋糕中央还有一条用奶油雕刻出的玲珑乖巧的小鱼。
　　“吃蛋糕吗？”秦屿鹤问，将蜡烛歪七扭八地插在蛋糕上，笨拙地用打火机去点蛋糕上的蜡烛。他关了卧室的灯，房间里便只剩蜡烛投射出温暖微弱的光线，摇曳不定。
　　方郁感到心里的某处被狠狠撩拨了一下，眼里只装得下秦屿鹤在烛光下柔和的轮廓，一周以来压抑在心里的思念如洪流般在身体里游走，几乎喷涌而出。他直直望进秦屿鹤的眼里，正巧对上他探向自己的眼瞳。
　　“吃。”方郁答道，却没有去拿旁边的刀叉，而是用手指沾起一点蛋糕上的奶油点在秦屿鹤的嘴唇上，又扯住他的领带缠绕在手掌，用了点力将他缓缓拽到自己跟前，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
　　“但我现在更想吻你。”
　　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秦屿鹤的脸看起来有些发烫。方郁微微一笑，抚上秦屿鹤的后脖颈，侧头将一个吻落在他带着甜丝丝奶油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