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仙尊》银河机遇

4、绝念

　　随着剑气，一缕青丝随风缓缓落地。
　　“梵流竹！”
　　“大师兄！”
　　沫紫和连昇几乎同时开口。
　　可是，连晟还活着，并未受伤。

　　“跪下。”梵流竹一声厉喝。

　　连昇心惊，连忙跪地。

　　“玉清殿弟子连昇，不守戒律，迷恋女妖，本该逐出玉清殿，但念其悔悟，并未铸成大错，且女妖迷惑在先，遂削去一缕发，以示警告，若是再犯，直接打入冰渊窟，永世不得超生。”

　　连昇没想到，大师兄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可这也直接断了他与沫紫的情缘。

　　可如今，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断了情缘，回玉清殿继续当弟子，要不然就是被打入冰渊窟。

　　虽然听了沫紫的话他万念俱灰，可既然她一直都在利用自己，那为何刚开始又要和自己一起死呢？难道这不是爱吗？

　　不管怎么样，他依然希望沫紫平安。

　　“师兄，我只求你，放过沫紫。”

　　沫紫：“你……”

　　你这个傻子，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到现在，你还是在为我着想。

　　到嘴边的话，沫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

　　“你快回去，晨练之时突然少了一个人，弟子会起疑心的。”梵流竹淡淡道。

　　“可是…”

　　“放心，我不会伤害她。”

　　听梵流竹这样说，连昇舒了口气，大师兄一向说话算话。

　　连昇站起身，却迟迟不肯离去。

　　“你大师兄让你走，你还愣着干什么？”沫紫不耐烦道：“你快走啊！”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一直在利用我，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连昇还是没忍住，想最后一次确定答案。

　　沫紫狠下心：“是，我一直在利用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那为何刚开始你说愿意陪我一起死？”连昇追问，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因为愧疚。”沫紫回答的直截了当。

　　“愧疚？”

　　“没错，因为我愧疚，虽然我是妖，但也有愧疚之心，开始我只是出于本能反应，虽然没办法给你爱，但能陪你一起死，最起码也能补偿一点，而且妖界一直被天界压迫，我只是心有不甘，想挑战一下你们所谓的天规而已，可又一想，我自己做错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承担，要是你因我而死，我岂不是更无地自容？所以我才说出实情。但这仅仅是愧疚和一时的冲动，但那不是爱，我对你只有利用。”

　　她用最认真的语气，编织着最心痛的谎言。

　　“呵……”连昇笑的苦涩，这一次，他终于一步一步地离开了绝念山。

　　走一步，绝一念。

　　看着连昇绝望地离开，沫紫的心仿佛被撕裂，不停地滴血，她何尝不痛，又何尝不爱。

　　她承认，一开始是在利用他，想救蓝音姐姐，可是时间一长，她便爱上了他的善良，他的真诚，刚才说出那些话，她只是想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不想让他受罚。

　　一开始她说要和他一起死，的确是出于本能。

　　因为，如果连昇死了，她又怎会独活于世？

　　可又一想，她不能看着他为了自己而失去性命。

　　姐姐，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年你为何那么傻了。

　　原来深爱着一个人，的确会变成傻瓜，做出很多傻事。

　　此时，绝念山只剩下梵流竹与沫紫二人。

　　沫紫认命：“你要杀我，最好快点动手，不然我是不会放弃救蓝音姐姐。”

　　“那你也要有本事救才行。”

　　“救不了也要救，哪怕是搭上我的性命。”沫紫目光坚定。

　　“告诉我。”梵流竹突然露出急切的目光。

　　“什么？”

　　“告诉我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到底与那蓝狐有何纠葛，为何一提起她我会有噬心之痛？”

　　梵流竹早起疑心，这么多年，他心里总感觉空空的，像是缺了一块，如何找也找不到，多少次凝神修炼之际，他无法安心，一闭上眼，脑海就会出现一抹妖娆婆娑的蓝色身影随风舞动。

　　他多少次试着去追那抹身影，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总是无法触及。

　　不仅如此，他经常不由自主地想起三百年前，他亲手擒获蓝狐，一剑一剑刺向她时，那双蓝眸凄凄切切，亦喜亦悲看着他的目光，随即而来的就是催心的痛。

　　他去问过师父，可师父跟他说，那蓝狐妖气太重，千年难遇，所以他被影响，让他静下心修炼，那些感觉会慢慢消失。

　　可他隐隐觉得，师父像是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他多次联想到和那只蓝狐有关，想去冰渊窟一探究竟，可一想到那蓝狐杀害了十几名同门，他就觉得，他不可能和那凶残的妖孽有瓜葛。

　　久而久之，他受师父精心教导，每日静心修行，仙法日益增强，杂念慢慢减少，直到脑海中那抹蓝影完全褪去，他倒也不想去冰渊窟了。

　　本以为原先脑海中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和那绞痛，只是下凡间历练之时沾染的俗尘杂念，受凡人的七情六欲影响而已。

　　他用了近一百年的时间才摒除杂念，继续静心修行，可直到今日，这花妖随意两句话就能再次引发他消失了两百年的绞心痛，而且比原先痛数倍。

　　再加上今日那虚清瓶中奇怪的光芒，和脑海中闪现的一幕幕碎片一样的记忆让他头痛欲裂，虽然散乱，但他还是能从碎片中看出有一男一女，游历山川，花前月下，抚琴起舞。

　　只是，他们太模糊，他看不清。

　　这一次，他一定要弄清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和蓝狐有什么纠葛？

　　“你真的想知道？”沫紫狐疑地看着梵流竹。

　　“告诉我，你肯定也很想说。”梵流竹目光如炬。

　　“其实……”沫紫上前一步，但又想了一下，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不能告诉你。“

　　“为何？”梵流竹皱眉。

　　“因为……”沫紫心中纠结万分，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为他找回那段失去的记忆。

　　若是她不说，对蓝音姐姐不公平，若是她说了，岂不是辜负了姐姐之前的苦心。

　　梵流竹见沫紫虽然嘴上说不能告诉他，但是她心里还在犹豫不决。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梵流竹催促着。

　　“你不要再问了，姐姐不准我说。”
　　她被梵流竹逼问的有些着急。

　　二人沉默了许久，沫紫始终未说出原因，而梵流竹也没再问下去。

　　“也罢，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强迫你，我会自己去找真相。我一定要弄清楚，我与那蓝狐到底有什么牵扯。”

　　说罢，梵流竹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和玉佩递给沫紫。

　　“这是什么？”沫紫看着手中的药丸，以为是毒药，但玉佩又不知何用。

　　“这是避水丸，你往西南方走，会看到一片湖泊，服下避水丸走进去，那个湖泊直接连着凡间的西海。”

　　说完，他又在沫紫的额头上画了几下，闪现出几道白光，随即又渐渐消失。

　　“路线我已经印入你脑海中，跟着脑海中的路线走，不然你会迷失在湖里，永远都找不到出路，每过一道海，就会有天兵或神兽拦截，你就将此玉拿出来，他们自然会放你过去。”

　　“你这是……要放我走？”沫紫不可思议地看着梵流竹，他放过连昇，那倒也说的过去，毕竟他们是同门师兄，可是现在，居然要放了自己？

　　毕竟梵流竹这几百年来，已经被他的师父训练的恨透了妖孽。

　　“你快下界去吧，我不能用正常途径送你下界，很容易被发现，只有从西海的出口才安全，想必连昇也是从西海带你上来的。”

　　“你为何要放了我？”沫紫依然不敢相信。

　　“我答应了连晟。言必信，行必果。”梵流竹说完后，转身离开。

　　“找到你的记忆，你就能知道一切。”沫紫突然朝着梵流竹的背影大喊。

　　说完，她以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飞走。

　　沫紫来到一片湖泊前，这湖泊一共有三十五层，代表着每一层的天界，最后一层便是人间的西海，每一层都有实力雄厚的神兽或天兵把守，除非法力强大，或是有避水丸和玉清殿的玉佩，但只这两样还不够，若是不清楚路线，定会迷失在海里，即使不被淹死，不被神兽攻击，也会被永远困在里面。

　　玉清殿的仙人受天庭敬重，无论去哪，自然是畅通无阻，所以天兵神兽一旦看到玉清殿的信物，必然不会为难，一路都畅通无阻，而且不会有人知道。

　　沫紫飞上天际，离去之际，最后望了一眼远处的玉清殿：“永别了连昇，我不能连累你，若你执意要与我在一起，可就没梵流竹当年那么幸运了，因为，我也许没有姐姐那么大的勇气。”

　　沫紫转过头看向湖面：“蓝音姐姐，对不起，我现在没有能力救你，不过你放心，等我下界后一定好好修炼，待法力强大以后，一定会再回来救你，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沫紫目光坚定，纵身跃入湖内，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但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