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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生辰礼 ...

  •   从身上摸索一阵后,空桑锦思索片刻,将一枚玉佩放到赫连野手中,“你不缺金银珠宝,仙丹妙药。我身无长物,只有这枚玉佩,自我出生起便一直戴着,也算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愿你平安康健,万事顺遂。”

      说完便在心中念叨,仙人勿听,仙人勿怪,混世妖王,万不能康健,也不可顺遂。

      “这枚玉佩,我怎么从未见过。”手中掂起玉佩,透着烛光细细打量。“莫不是你随口胡诌,拿一块玉佩唬我的吧!”轻轻将玉佩放下,瞪着空桑锦说道。

      空桑锦心中咯的一声,这也能看出来?若不是身上实在找不出第二块玩意儿,她不至于瞎编乱造的胡说。

      虽然心中有被识破的慌乱,但面上依旧沉稳,甚至佯装生气,怒道:

      “说了是贵重之物,平日里当然会藏好,谁会将珍重之物明晃晃的显露在外!况且我真心实意的送你礼物,无论缘由,你当感激!”

      “不要还我!”空桑锦故作恼怒,夺回玉佩。

      “孤没说不要。”

      “你断会唬人,孤不过是合理猜测。哪有送出的礼还收回的。”说罢将玉佩小心揣好。笑逐颜开的端来汤面。

      “见你认错良好,暂且原谅你一回。”

      “过来同孤一起吃。”像是宽宏大量,高抬贵手,招来空桑锦与他一同吃那碗长寿面。

      “生辰之日,是要吃长寿面的。”空桑锦说道。

      “你既然赠了我礼物,礼尚往来,这碗长寿面孤也赠予你。”

      “看我做什么,吃吧。孤允你吃。”空桑锦满腹狐疑,赫连野又在搞什么?断不至于将人毒死吧?

      思来想去赫连野没有杀她的理由,碗中的面再不吃是要凉了。

      见空桑锦吃下,赫连野心满意足的说道:“都说过生辰要吃长寿面,年年长久,寿年百长。今日你吃了孤的长寿面,定会健康长寿。”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满目都是喜悦。

      原来只是如此……空桑锦心中是说不明的滋味。

      要说些什么,到了口中却是千回百转,开口时便是赵沈柔入宫之事。

      “我与你说的,赵沈柔入宫之事。”她神情严肃,似有似无的带着几分落寞,具体是何心绪,她自己也不知。

      “孤说了,一切随你。”赫连野不以为意,并未放置心上。端详出几分端倪,见空桑锦沉着脸,他也正经起来,问道:

      “你想让孤封她为妃?”带着丝许犹豫,内心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见空桑锦点头,用几乎冷到极点的声音,讥讽的说道:

      “你就这么想把孤往外推!”空桑锦不为所动,只是茫然的看着震怒的赫连野。她向他讨要后位,他置之不理。现在她不过是以权宜之计,既威慑了朝政,又能拉拢赵家,萧家两族,何乐不为?

      “我不过是说出了最有利于现在形势的办法,你着什么急!”空桑锦冷着脸,不予他好脸色,继续说道:

      “赵沈柔带来的价值恐怕不比玳萱少!”提到玳萱,她确实有赌气的情绪在里面,只不过话却是不假。

      “空桑锦!”他生气时总爱叫她的名字。不仅是生气,高兴时,悲伤时,闲来无事时,他总会叫她的名字。

      “你是帝王,知道如何权衡利弊。”方才的拉扯,让她伤口再次裂开,渗出丝丝血迹。空桑锦惨着脸,皱着眉,额间浸出冷汗。她再忍受不住,一只手强撑着桌面,一只手捂住心口。颈间的窒息感一阵强过一阵,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又装什么!”赫连野睥睨着。不过他很快觉察出空桑锦并不是哄骗他,故意装模作样。此刻空桑锦几近昏迷。他方寸大乱,心中闪过一丝就要失去空桑锦的错觉。看着逐渐悄无声息的空桑锦,他乱了阵脚。扶着空桑锦的手中多了几分湿热的粘黏。他对血液敏感,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你别装了,孤可以考虑。”

      “空桑锦!你若再哄骗孤,孤定不饶你!”他渐渐哑了声音,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威胁着空桑锦。可空桑锦那样我请我素的人,从来都不怕他的威胁。

      直到郑宇请来了医师,赫连野才颤颤巍巍的将空桑锦交到医师手中。他的神情凝重,视野落在空桑锦身上,不离半分。在帝王的注视下,医师如履薄冰,心惊胆战的清理着伤口。

      她们知道,眼前的女子虽未有名号,但他们的帝王绝不容许她有任何差池。

      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郑宇立于殿外,踌躇着是否该要提醒王上早朝。可思索过后,决心还是守在殿外。

      “王上,夫人只是气急攻心,现已无大碍。还请王上保重龙体。”其中一位年长的医师回复道。其余医师也渐松口气,终于保住了性命。

      “嗯。”赫连野只是淡淡的答道,视线一刻未离开过空桑锦。他谴了众人,殿中只留下他自己。一夜未阖眼,脸上有了倦态。

      他守在榻前,命御膳房备好食物。

      白日渐隐,月色当空,空桑锦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赫连野哀愁的守在榻前,滴水未进,面上有了憔悴。

      直到墨辞携着几分紧张来到殿前,才打破了月色的凝重。

      他瞧着榻上孱弱苍白的女子,目光再落向赫连野时,多了几分耐人寻味。抿了抿唇,开口道:

      “西苑那位,生出变故。”

      赫连野几乎未抬头,冷声说道:

      “麻烦,不如杀了干净。”他触碰到空桑锦冰凉的指尖,心中烦闷,迫切的想要宣泄出口。

      墨辞冷眼看向少女,隐隐起了杀心。还在齐国时,她总能左右赫连野心绪。如今,他已是普天下最尊贵的人,却还像从前。不过这样的心思很快被压制下去。他不会杀她,甚至会不惜代价的保护她。就像保护赫连野。

      仿佛一种使命,又像是被操控的无力摆脱。

      终了,想起西苑那位,敛起情绪,说道:“你需得去一趟。”

      赫连野明显不快,阴沉着脸,眼中透着阴郁,帝王的威严还未宣之于口,墨辞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她体内藏着剑骨。”宫廷之变时,他瞧出门道,过后几番试探,却一无所获。凝思着如何取出剑骨,没想到,今夜倒是转机。

      “剑骨?”赫连野茫然,起身踏向殿外。身上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玄色龙袍,压抑,威严。手中捻着珠串,提起几分兴致。

      “嗯。传说是上古神器。若是得了,天下无敌。”墨辞犹豫着开口,赫连野上下扫视。

      “接着说。”他眼中露出几分算计,天下至宝,都该他所用。届时,马踏齐国,收拢边疆,不过是探囊取物。

      “天下宝物万千,上古神器却是罕物,须知世间缘法,神器现世,取之不易,除非偶得机缘,即便如此,其间也是凶险万分。”

      “我隐隐猜测,这或许和上古陨落之神,息尘有关。”

      “你说这么多,孤一个都不明。什么剑骨,什么息尘?上古神器,玳萱既然能得,孤为何不能。”

      “你且说怎样才能取得。”他懒得听墨辞废话,只需告知他结果便好,至于过程,他不甚在意。

      “需要你的心头血。”墨辞凝望着赫连野,像是注视着深渊。

      “如此简单?”赫连野嗤笑,他以为有何难,不过是一点心头血罢了,取了便取了。他笑道:“孤随你去看看。”

      墨辞未说明的,是心头血过后的代价。

      夜已深,玳萱不知赫连野会来,慌忙整理形容,恐怠慢惹恼帝王招来祸端,神色凝滞。行礼过后,见赫连野身边并无随侍,单单只带了墨辞,心中不免起疑,继而脸色大变,稳住声音,问道:

      “王上深夜到访,可是有事?夜深露重,王上只需传唤便是,何需亲自前来。”说罢敛目低垂,明媚动人的脸上多了几分娇柔。

      玳萱和空桑锦大不相同,一个明艳动人,是明晃晃的夺目美,是人见了便是移不开眼。一个婉约娇俏,大体可算是小家碧玉的长相,仔细看了倒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探究在里面。

      要说两人是根本不着边的,可两人的一双眼却是极其相似,清澈透亮,美得刺目。

      “你可知剑骨。”赫连野踱步到玳萱身前,从她的眼睛上抽离,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捏起,修长的手骨节分明,透过皮肤传来冰凉。

      他俯身探究着这样一张绝美的脸。烛光洒落在玳萱身上,她的肤色惨白。

      冰凉的寒意穿透身体,她身形一颤,眼中惊恐,红着眼含着泪,道:

      “王上这是怀疑我?”三分我见犹怜,七分楚楚可怜。

      赫连野不为所动,眼神冰冷,看不出情绪。玳萱心中慌乱无主,也猜了七八分来意。可就这样白白将剑骨拱手于人,她不甘心。

      她几乎倾尽所有才得来的剑骨。上古神器,还有那个女人的神力。

      “妾不知王上所说的剑骨。不过王上若是有用于妾,妾愿倾其所有。”她毫不避讳的对上赫连野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眼神交汇之际,赫连野仿佛透过这双眼看到了空桑锦。不,那不是空桑锦。是一个和空桑锦有着相似容貌,却比空桑锦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

      她屹立于天际,高高在上,不染尘埃,怜悯的看向天下人。

      赫连野鄙夷的甩开玳萱,模仿着幻觉中那个女子,俯视众生的睥睨天下,不过没有怜悯,没有仁慈,是遮掩不住的欲望和野心。

      他冷声道:

      “嗯,甚好。既然如此,墨辞,动手吧。”他不再看向玳萱,将目光拉得长远。心中琢磨起方才的幻境,若只是幻境,他如何能切身的感受到那股悲天悯人的炽热。

      “且慢!”玳萱几乎压制着极力颤抖的身子,低吼出。她眸光微动,心中盘算着利害,眼神最后落到赫连野身上。

      她的眼神和她本身不同,是倔强的坚强。被声音惊醒,却不恼怒。

      “说。”

      他对空桑锦以外的人没有耐心。只想快点取出剑骨,回到空桑锦身边,只有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才能安安分分的待在他身边,否则她总会想方设法的寻他不痛快。

      “妾愿意奉出剑骨。但妾有一条件。”她顿了顿,试图从赫连野身上找不出不同以往的东西。可显然落了空。接着说道:

      “还请王上允妾一个诺言,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妾提出,还请王上勿要拒绝。”赫连野嗤笑着眼前女子的不自量力,却又想看看能耍出何种花样。

      他冷声反问道:

      “孤若是不应呢?剑骨,孤势在必得。你若不愿,孤自有法子。”不过是常人受不住的法子。

      玳萱没想过赫连野会如此厚颜无耻,一界君王,强取豪夺!一时间竟忘了言语。生出一阵冰冷的寒意。她的虚荣,她的骄傲,她的底气一瞬间轰塌。甚至连安身立命的最后寄托也飘然无存。

      赫连野是个疯子。

      “在孤眼中,你不过是比奴高级的女奴,孤自不会放在眼里。不过,你说的,孤允了。”

      面对赫连野的羞辱,她如惊弓之鸟般的瑟缩着身子,企图唤起赫连野的一丝怜爱。在听到赫连野的承诺,她骤然松下口气。只是对上那双狠厉冷漠的眼睛,她依旧不自觉的颤抖。

      宫墙之外传来萧瑟的鸦鸣,呼应着若有若无的野猫的呜咽。别的人恐沾染了晦气,自是远离。赫连野沉浸其中,享受着这无比美妙的时刻。

      墨辞凝出神器,是一柄匕首,名唤“昼渊”。传说是万年前战神的弥留之物,震于东海之巅。万年来,无人窥其神迹。多是认为万年之久,早已随战神而去。

      神器一件接一件的现世,妖魔横行的世界,神,早已陨落。

      “这是?”赫连野瞧着闪烁着华丽光彩的匕首,充满着疑惑。他能感受到“昼渊”传来强烈的灵力波动。

      玳萱轻轻吸了口气,眼神一动不动的落在“昼渊”上。“昼渊”可是初代战神离洛的法器。离洛是比息尘更早的上古战神。传闻离洛陨落后,息尘才一步一步踏上战神尊位。可时间太过久远,多是道听途说来的传闻轶事,无从考究。可“昼渊”是为离洛法器却是不假。

      这样的神器,墨辞一界凡人如何能有?

      “剑骨乃息尘神力所化,若非上古神器不可取。稍有差池必将反噬。届时无论神妖,三魂俱灭,七魄消散,灰飞烟灭。而此物乃上古战神离洛亲自锻造,名唤“昼渊”,随离洛上神征战千年之久。不论神力,灵力,亦或是妖力,在此神兵利器之下,皆能压制。”墨辞看向玳萱,再落到赫连野身上。他若有沉思。

      “哦。这世间果真是奇妙无比。竟有这般厉害的法器。你有此物,为何不早早献于孤。”

      墨辞不屑的回答道:“上古神器岂能轻易现世。若不是今日机缘,即便有十个我也请不来“昼渊”。”

      他口中念着咒语,“昼渊”浮于空中,在接近赫连野时,华丽的光芒骤然黯淡。

      “这是怎么回事?”

      光芒越发黯淡,直到悄然熄灭。

      墨辞心知肚明,并不打算告知原由,只是敷衍的揭了过去。

      “万年神器,又随战神南征北伐千年之久,早已开了灵智,不是你我能掌控得了。”

      “昼渊”失去光彩,湮于空中。

      墨辞立在玳萱身侧,将赫连野的心头血装于一个白色瓷瓶中。向瓷瓶加入另一滴鲜红的血液,再注入灵力。一切完毕后,将瓷瓶中凝成的血珠取出。

      “得罪了。”墨辞施礼道。他说话温润,却毫无感情。玳萱木然的看着墨辞的身影,生出莫名的恐慌。一种握不住命运的荒谬恐惧。她本能的后退,想要逃离,却又不得不陷入另一重更深的牢笼。

      她害怕的闭上眼。一股刺痛深入体内,继而周身遍布彻骨的寒。不过寒意并未持续太久,身体逐渐被暖意包裹,刺痛感被席卷的舒适取代。她试图看清剑骨的神迹,可绚丽的光彩闪烁得她睁不开眼。

      她徜徉在柔软的光中,心神归于平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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