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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他大奸大恶,还想要个说法 ...

  •   空桑锦高烧不退,头痛得厉害,以手扶额,耳边是齐连淮一直嗡嗡嗡的自言自语。她懒得搭话。

      齐连淮心思缜密,不会给空桑锦留下活口的机会。逼迫空桑锦在手供上画好押,又将事先准备好的药丸给空桑锦服下。这颗药丸,是他费了不小代价,损失了多少死侍才得来的,希望到时不要让他失望的好。他眼里透着精光,好戏还在后头。

      想起那夜,他依旧会心有余悸。那个人高深神秘,武功深不可测。如果不是他谨慎,恐怕就死在那晚了。后来就算他派出京都最顶尖的暗探,也探查不出关于神秘人一星半点的消息。他曾经怀疑过他是否是来自澧国的暗探,不过很快否决,若是暗探,也不会替他做事,谋求一展宏图的丰功伟业。只不过,手下的这条狗,似乎有点不太听话。

      那有什么关系,乖张了一点,驯服就好。驯服不了,杀了就是。

      而相府已经乱成一团,没人去管赫连野。他先是在相府悠闲的转了一圈,上至家主,下至仆从,都紧闭房门,依稀会有几人走动,不过是最低等的仆从,穿着粗布织成的麻衣,照顾着家主起居。嘴里骂骂咧咧的吐不出好话。

      没有可留恋的,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去了另一个牢笼。往日自视甚高,清正廉明的相爷,府中可有不少宝贝。光是琉璃盏,血珊瑚,千年灵芝仙草,都不是寻常官员该有的。连齐王都只能狠狠心,咬咬牙才舍得一株一株的使用,相府的密室里,堆的可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赫连野拈起一株千年灵芝,举过头顶仔细观看,末了又轻轻放下。

      “空桑锦对我有恩,就送她一份大礼吧。”对着一袭黑衣束发,不苟言笑的墨辞说道。

      墨辞,是潜伏在他身边十年的暗卫,只忠于赫连野。

      十岁那年,是他来到齐国皇宫的第六个年头,齐宫上下,不管是皇子公主还是宫人侍卫,人人都可来欺负他,侮辱他。那日夜里,他躲到冷宫中,手里捧着从恶狗身下抢来的馊饭,大快朵颐的吃着。他记得那次,已经几日滴水未进,腹内绞痛。他遇到了墨辞,从他手里夺过剩饭,他以为,他和皇宫内的人一样。可墨辞递给了他干净的食物,说要誓死保护他。

      他还说,他本该是翱翔九天的凰,暂时跌落泥潭,总有一天会重回尊位。而他,会誓死追随。

      自此之后,墨辞在他身边暗蓄力量,等待着一个机会。而现在,是最好的时刻。

      墨辞心领神会,消失在相府。

      与此同时,相府密室内的宝物凭空消失。

      在空桑锦被齐连淮严刑逼供,对峙皇宫时,赫连野已经踏上回往澧国的路。十年来,墨辞训练了一支只忠于赫连野的暗卫,他们武功高强,其中不乏能人异士,能修习灵体,驱纵妖神。

      空桑锦已经意识模糊,不知身处何处。只觉得眼前明晃晃,金灿灿,威严肃穆。

      大殿冷清,齐王高坐龙椅之上,凛然独尊浮于面,居高临下俯瞰众人。经过飞虫一事,京中朝臣受伤惨重,不少官员府中挂起白幡,齐王体谅,特免了朝中之事。

      空桑锦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皮肤的滚烫与冰冷的井水相斥,在这烈日炎炎之下,她竟然被冷得哆嗦。

      水珠顺着脸颊流到脖颈,再顺着衣衫滴落在地板。她双臂捂着身躯。该死的,高烧一直不退,也不知阮玉见到李姝妤没有。

      齐连淮呈上供书,一份空桑锦签字画押的供书,上面血淋淋的罪状,铁证如山,任何一条,都足以要她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他将供书呈送给齐王,说:

      “禀明父皇,儿臣已经查得真相。请父皇给朝中忠良之臣,京都无辜百姓一个公道!就算儿臣以死明鉴,也要为京都枉死的百姓讨一个说法!”

      他义正言辞,正气凛然,腰杆笔直直的挺立,敛起了那副病态之姿,小人面容。他是在为民请命啊,为京都所有枉遭劫难的百姓做主,多么的浩然正气。

      空桑锦呸的一声,眼底直露鄙夷,毫不掩饰对齐连淮的恶心,撑起身子,给齐王问安。

      齐王一下子苍老了数岁,鬓角处生出花发,见空桑锦病弱,他猛然塌下了身体,嘴间呢喃自语,大殿太空旷,他们离得远,空桑锦听得并不清楚。她只模糊的看着,高坐龙椅之上的,是两鬓漆霜,葳蕤耄耋的老人。

      他沉重的叹气,心力交瘁。一边是亲如子的侄女,从小教养在身边,自己都舍不得半点重话;一边是京都千万双眼睛,在向他讨要公道。

      大殿内肃然无声。

      他不信锦儿会做出丧尽天良的恶事,平日里虽然骄纵,荒唐,但实则心思纯善。可手中的供书,清楚明了的容不得他有任何辩驳。

      紧接着,齐连淮使人带上来一仆从服饰的细作,说是细作,是因为他一眼看去便不是普通的仆从,眼里视死如归的不惧不畏,若不是齐连淮抢先一步夺走自服的毒药,恐怕现在早就死无对证。

      他身上没有完好之处,新伤下盖着旧伤,血淋淋的一片模糊。

      空桑锦心头一震,料到了齐连淮的计谋,祸水东引,移花接木。

      “锦儿,这是真的?”这是杀头的死罪,罪无可恕的滔天大罪!他有心保下,也会惨遭世人诟病。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想听她亲口说。

      齐连淮咬牙切齿。明明他才是他的儿子,却要听一个外人的话!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心中一片凄凉,本来也没抱有希翼。只不过还是隐隐的失落。

      这就是生于帝王家的凉薄。

      “锦儿铸下大错,愿受惩罚!”空桑锦刚想辩驳,但说出口的却是揽下罪责!她捂上嘴,对上齐连淮的眼睛,是得逞的笑意。她终于全然明白齐连淮的计谋,是要她,无路可退。

      其心险恶。

      供状散落一地,龙椅上的老人佝偻着身躯。

      齐连淮步步紧逼,说道:

      “父皇,人证物证俱在。空桑锦安插细作在太子府,饲养飞虫,趁机搅乱喜宴,残害性命。细作已经供认不讳,空桑锦也伏罪依法,请父皇按照齐国律令,处以空桑锦死刑,以慰枉死百姓之灵!”

      他一字一句落在空桑锦耳中,敲击着齐王。

      齐连淮又使人呈上了罪证。空桑锦眼前一片灰暗。她身子不住的颤抖,第一次切身实际的体会到了人心险恶,世事难料。

      她黯然神伤。这一次,齐连淮做足了准备。众叛亲离的滋味,她算是尝到了。苦笑着落泪,心中千言,难言一语。

      是她从天罗域带出的蛊虫。

      刚开始她还没察觉到事态严重,直到现在……她冷笑,心中苦涩,有口难言。

      齐连淮道:

      “这是空桑大人从空桑锦屋内搜出的妖邪之物,空桑大人自知教女无方,犯下大错,大义灭亲,祈求能将功补过。”

      说得好听,不过是选择了立场,明哲保身,拿亲生女儿祭刀而已。

      她藏得严密,只有一人知道。

      空桑锦紧闭双目,此局,必死之局。

      她从不知,赫连野竟下得一手好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脑海中回想,一帧一画,师药谷,还是进入相府?

      妖擅伪装,蛊人心。

      “用此蛊驱纵飞虫,能食人骨髓,断人精魄。”

      齐王无力的叹气,齐连淮并不给齐王喘息的机会,他就是要齐王对空桑锦痛下狠心。

      “三弟如今,昏迷不醒。”

      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齐王的心上。太子是他的底线,任何人都不可撼动,是齐国的未来。皇后因此病卧床榻。

      哀痛的眼神中泛起冷光,将悲悯压入心底。

      “将空桑锦,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掷地有声。空桑锦还想说什么。有什么用呢,说出的正中齐连淮的下怀。

      “且慢!”

      一记清脆的女声响起。齐连淮皱眉不悦。

      李姝妤挺立身姿,昂首阔步迈向大殿,尚有将军之姿。

      她不卑不亢,道: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

      她身后的少年英姿挺拔,仙风道骨的飘然之姿,是洛少风。一旁的还有司清。

      空桑锦定神。齐连淮惊愕,朝暗卫使出眼色。

      齐王心力交猝,道:

      “澈儿还未清醒,你不在府中,来这里做什么?”

      他累了,最近的事搅得他不得安生。

      “臣女要为五小姐正言,五小姐是被冤枉,真凶另有其人!”
      李姝妤言辞稍顿,接着说:

      “这两位是玄清门无尘道长的闭门弟子,洛道人和司清道人。”齐王微微一震,玄清门他自然清楚,早些年,在他还是皇子时,玄清门祖师虚灵真人曾与太祖皇帝情谊深厚,得太祖皇帝赞誉。只是百年来,玄清门没落,与皇家也逐渐没了往来。

      玄清门的弟子,齐王思忖。

      “五小姐体内蕴含邪祟气息,恐怕是着了妖道。”李姝妤坚定的如是说道,不容置喙。

      洛少风欺身为空桑锦把脉。

      “得罪了。”在空桑锦耳边小声说道。他的手微凉,落在空桑锦手腕。

      与司清眼神交流,司清笑盈盈的点头,从玉盒中拿出一粒晶莹的药丸。

      “五小姐是中了闭言之术。”洛少风说道。

      “闭言之术?”齐王惊诧,紧接着将目光落到了齐连淮身上。

      “父皇明鉴,儿臣从未听说过什么闭言之术,根本就是他们妖言惑众。玄清门于江湖中早已臭名昭著,他们的话,怎么信得。”

      游刃有余的反击,能识破又如何,他只要结果。

      “所谓闭言,是服用之人有口难言,口中吐露出有悖心意之言。”洛少风解释道。

      空桑锦逼近齐连淮,厉声质问道:

      “淮安王殿下所说的人证,可有屈打成招!”细作手上,身上,没有一处完整,抽筋断骨,拔舌剥皮,残忍至极。

      “殿下所说的物证,你说是蛊虫就是蛊虫,有什么证据!它不过是我新养的宠物,如今正在夏眠。请问我的新宠是如何在夏眠时驱使的飞虫!”

      齐连淮棋差一着,大概不知天罗域的蛊虫与平常虫子不同,别的冬眠它夏眠,反其道而行。只有在冰天雪地的极寒温度下才会醒来。在蛊虫啃食妙仪时她便注意,当时的妙仪,体内含有雪晶,可以让她温度骤降,便于蛊虫清醒。

      而这样大规模的飞虫侵蚀,不可能所有人体内都含有雪晶。况且雪晶又不是雪花一样的寻常物。

      能如此的,空桑锦猜测,是蛊虫和另一种妖物的结合体。利用蛊虫的啃食,飞虫的侵蚀,两加利用。

      事实也正如她猜的不错。赫连野将蛊虫交予齐连淮,培育出大规模的飞虫,伺机而动。而齐连淮准备的贺礼,半日暖,是真正的蛊虫虫卵,凝结于琥珀之中,冬日时,悄无声息的破茧而出,杀人于无形。

      只是当时所有人先入为主的相信了半日暖是解百毒,起死回生的宝物,又遭飞虫一劫,早将半日暖忘记,更不会将两者联系。

      齐连淮打得一手好算盘。即便婚宴杀不死齐连澈,冬日一到,蛊虫一出,齐连澈也得是死。届时再说是宝物被盗,更加无从对证。

      齐国的冬天,可是冰寒得很啊。

      细作确实是细作,只不过不是她空桑锦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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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他大奸大恶,还想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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