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尽散》喻汀

10、火葬场进度10%

　　赵书淼在寺庙的大门外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情忽而烦闷起来，方珩征要她在他身边，可他有没有想过她的心情？

　　方珩征出来见赵书淼站在门口愣神，上前去牵她的手，担心道：“手怎么这么凉？”

　　赵书淼回过神，淡淡道：“山上风大，完事了吗？”

　　“嗯。”方珩征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他们说去唱歌。”

　　有钱人的消遣方式也这么普通？到了地方，赵书淼才意识到他们也只是普通人，只是地方高端了一些。

　　方珩征除了对赵书淼会暴露本性外，对其他人高冷至极，两个嫂子也放不开，周禾清又是温润如玉的性格，跟他们唱歌实在没意思。

　　两人也深知自己的毛病，打电话叫人出来。

　　江柏浩等几个男人一来，包厢顿时热闹起来，看方珩征坐在一旁，他起哄道：“你唱一个呗？”

　　扫了一眼赵书淼，方珩征点了一首《水星记》。

　　方珩征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略显窘迫，他声音低沉但时而跑调，惹得在座的人一个个捂嘴憋笑，只有赵书淼噗嗤笑出声来。

　　进入第一段副歌，方珩征没在意她的笑，努力跟上节奏，音也渐渐变准了，本就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又多了分深情，竟意外好听。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赵书淼敛去笑容，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置顶视频里的那首歌，和他在一起前点赞最高的视频，后来有比这条还高的，但她没设置置顶，原因无他，只是懒。

　　趁着间奏，最后他把麦克风递到赵书淼面前，朝她露出求救的眼神，赵书淼莫名笑了下，在他耳边低语，“你倒是开原唱啊。”

　　方珩征眉目柔情的看她，“我不想。”

　　接过麦克风，把他的歌唱完，赵书淼又点了首《默》。

　　唱到那句，“挣不脱，逃不过……”赵书淼眼中含着淡淡的忧伤，和方珩征四目相对，又移开。

　　发觉情况不妙，江柏浩立马切了歌，“嫂子，这不符合过年的氛围，咱们唱点欢快的。”

　　赵书淼扯了下嘴角，把位置让出来，坐回方珩征身边，两个人皆是沉默。

　　喝酒唱歌打牌到晚饭时间，各回各家。

　　晚上赵家一家还是去外婆那吃饭，自打出去玩回来，赵书淼的情绪就不高涨，一直闷闷的。

　　吃完饭，电视里重播着春节联欢晚会，赵书淼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方珩征刚想过去查看情况，怕她是下午出去染上了风寒，却被赵丰年拦住。

　　“我去看看她，你上楼吧。”

　　赵丰年端着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摸了下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垂眸关切地问道：“出去玩吵架了？”

　　“没有。”赵书淼回答的干脆利落。

　　“还说没有，自打回来就不说话了。”

　　赵书淼叹了口气，“你看这屋子，咱跟人是一个世界的吗？”

　　“都是地球人，怎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了？”

　　赵书淼嘴角动了动，眼底看不出一丝笑意，“我有时候那么能狡辩，看来是随您啊。”

　　“你嫁给珩征，生活的琐事全部不用操心，也没有婆媳关系，你能保证离婚后再找一个，会有这样的条件吗？”

　　赵书淼又开始争辩，“单论条件，方珩征自然是上上乘，整个滨城谁能比过他啊？可我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你不结婚等我死了，谁照顾你啊？”

　　家长催婚惯用话术，这段话没一个字是赵书淼爱听的。

　　“大过年死死死，呸呸呸，找一个男人就能照顾我吗？我几岁的时候就能照顾自己，现在却不行了？”

　　当年和方珩征相亲过后，赵丰年就是这么劝她的，她也是这么辩驳的。

　　赵丰年继续说：“多孤独啊，看着身边的朋友阖家团圆，你却孤身一人，不空虚寂寞吗？”

　　赵书淼蹙眉不悦，凝视着赵丰年，“方珩征给你灌迷魂汤了？”

　　“我就是想劝你，既然结婚了，不如好好过，这么闹矛盾什么时候是头啊？”

　　“离婚就到头了。”赵书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也不想闹矛盾，问题是矛盾没解决啊，他不说为什么跟我结婚，就这么耗着没意义，在一起您只看好的那方面，可是我痛苦那面呢？”

　　赵丰年知道她因为生母的事痛恨有钱人，叹道：“是爸没本事，但我不能阻止你妈追求更好的生活啊。”

　　“你能阻止的了吗？她是跟别人跑的，她本来也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提到那个女人，赵书淼总是带着戾气。

　　“她愿意追求更好的生活没人阻止她，可是她连句话都没说，就跟有钱人跑了，哪怕好聚好散呢。”

　　平时赵书淼很少想起生母，也很少怨恨一个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的人，只是现在偶尔提起，她替赵丰年不值罢了。

　　她小时候，赵丰年来滨城打工，租了一个平房，院子里住着十几户人家，她总是被人夸懂事，这么小就能把自己照顾的井井有条，还能给父亲做饭，真是好孩子。

　　做些家务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每次看到院子里的小伙伴有母亲陪着，她会投去羡慕的目光。杨意蓝走的时候她才三岁，还不记事，后来她才知道母亲是跟有钱人跑了。

　　那段时间，每次领居阿姨夸她懂事的时候，她都会想起杨意蓝，如果母亲在她身边定会是另一种处境。

　　她那时讨厌有钱人，痛恨杨意蓝。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龄的增长，赵书淼也不去怨恨那些没用的，只想日后能够赚很多钱。

　　她做到了，虽没有富得流油，但已经实现了经济自由。

　　定定看着赵丰年好一阵，赵书淼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继而她说：“爹，和方珩征在一起我很有压力，我很痛苦，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有几个找门不当户不对的？他现在可能喜欢我，但我对他的事业没一点用处，未来有一天，没爱了，谁能确定他还要我啊？说白了，我害怕，我希望我的一切都由我掌控，包括感情，而不是让我有一种，我的命运，被别人攥在手里的感觉。”

　　“他强迫我结婚的，他真的爱我吗？这样强制性的做法，有尊重过我吗？他想让我陪在他身边，我就要陪在他身边吗？他有没有一丝一毫考虑过我，考虑我的感受啊。”

　　赵丰年并不知道，方珩征当初还是带着目的接近的，她不能说。

　　她不否认曾经那段感情的她动了心，虽然她常常忘记痛苦。但是，日后若有了猜忌，这就是一颗炸弹，引爆后会两败俱伤。

　　他们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如果未来这颗炸弹一定会炸，那就从根源上解决它。

　　这婚她离定了！

　　方珩征靠在二楼的墙角，听着赵书淼的话，紧绷着下颚，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这样。

　　听到赵书淼上楼的脚步声，他躲进书房。

　　赵书淼回到卧室，发现方珩征不在，也没在意，拿起睡衣和手机进了浴室。

　　手机叮叮当当的响起，小群里沈思遥又活跃起来【我老公说，新开了度假山庄，明天带我去玩，有一起的没？】

　　傅琪陵和李继伟都有事去不了，只剩她还没表态。

　　【赵书淼：方珩征说是要带我去一个新开山庄，应该是一个吧】

　　【沈思瑶：这么巧，那咱们到那集合】

　　赵书淼退出有男生的群，到闺蜜的小群问道：【有什么方法能够离婚】

　　【沈思遥：养老芯片都成功了，直接提呗】

　　【赵书淼：无语表情包，能直接离我问你们？】

　　【沈思遥：绿他，那个男人受得了被绿啊】

　　赵书淼坐在马桶上，想了一下，假绿可以考虑，真绿她道德不允许，良心也不安。

　　【赵书淼：纳入考量】

　　傅琪陵姗姗来迟，【咋回事啊，刚结几天啊，这就要离了？】

　　【赵书淼：他不说有什么目的啊，我想办法逼他一下】

　　【许如清：遥遥的提议不错】

　　沈思遥甩了几个酒吧地址过来，【这几个能点男模，坏笑jpg.】

　　【傅琦陵：你怎么知道？去过？我要告诉你老公！】

　　【沈思遥：去过怎么了？我老公知道！】

　　赵书淼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过去，又掐上了。

　　【沈思遥：@赵书淼，你还无语了，你才是我们吵架的罪魁祸首！】

　　【赵书淼：黑人问号脸jpg.你俩吵十年也是够了！能不能说正事！！】

　　【傅琦陵：遥遥的方法不错，你没有方珩征的卡吗？点男模刷他的卡】

　　想起结婚第二天方珩征放在她床头柜上的黑卡，赵书淼心里有了算计。

　　【赵书淼：以前他总说我不花他的钱，日后我让他看看，姐是怎么花他钱的】

　　【许如清：花，他钱多，但你没离婚之前能不能跟我老板说一声，工作太多了，大年初一我在做方案，哭jpg.】

　　【沈思遥：+1，看剧本中……不对，你离婚不会影响我工作吧！】

　　【赵书淼：擦，你那天还义愤填膺说要为我退出娱乐圈呢！】

　　【沈思遥：今时不同往日，初八我要进组了】

　　【赵书淼：绝不会耽误你工作，死亡微笑jpg.】

　　又闲聊一阵后，赵书淼才起身洗澡睡觉，直到她睡熟，方珩征才回卧室。

　　初二新开的山庄热闹非凡，她到了才知道是江柏浩姐姐开的，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来捧场呢。

　　看着江柏浩身边跟着一个文静女子，赵书淼小声问方珩征：“那女人是谁啊？”

　　“他老婆。”

　　赵书淼：“联姻吗？”

　　看方珩征点了下头，赵书淼重重地叹了口气，江柏浩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整天浪迹情场，这女孩嫁给他也是够倒霉的。

　　不远处，一个言笑晏晏的女子，穿着紧身的旗袍，将纤细腰肢娉婷身材尽显，她越过方珩征直接跟她打招呼，“你好，我是江柏雯，江柏浩的姐姐。”

　　“你好，赵书淼。”

　　江柏雯视线转移到方珩征脸上，笑得灿烂，“珩征百忙之中还过来帮我捧场，真是谢谢了。”

　　方珩征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握上赵书淼的手，不自觉的捏了两下，“江柏浩让我来的。”

　　江柏雯笑容变得僵硬起来，“还是柏浩跟你关系好。”

　　江柏浩正好过来，揽上方珩征的肩膀，“那当然，除了我，方珩征还给谁面子啊？”

　　“当然是我。”周禾清也跟着过来，今天他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温和俊雅。

　　江柏浩放开方珩征，点了下他老婆韩汐，“你们女孩子去玩，我们有事要谈。”

　　韩汐和周家二嫂牧之玥一起在国外读的研究生，又在一个圈子两人亲近得很。

　　赵书淼挑了下眉，上流圈也是个圈。

　　二人都是偏清秀的长相，眉眼柔和浅淡，牧之玥是鹅蛋脸，五官大气，个子稍高一些，韩汐五官更加精致立体，个子骨架都偏小，是小鸟依人的存在。

　　女人的茶话会，无非是衣服，包，男人和八卦。

　　赵书淼是跟着方珩征来的，自然备受关注，江柏雯也更加照顾她，“你还是大学生吧，我感觉你还挺小的。”

　　整个屋子就她未施粉黛，穿着休闲卫衣和牛仔裤，确实显小。

　　赵书淼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笑，“您太会聊天了，我早就毕业了。”

　　“真看不出，你跟那个明星长得真像。”

　　“大家都这么说。”赵书淼实在受不了这样恭维虚假的客套，站起身问道：“卫生间怎么走？”

　　江柏雯抬手给她指了下。

　　赵书淼乖巧的俯了下首，“谢谢。”

　　她走到拐角处刚停下，就听见她们议论的声音，“方珩征从哪找的人，我看挺护着的。”

　　“嘁，不就是长了张跟贺瑜差不多的脸嘛？”

　　江柏雯板着脸沉思，韩汐误以为她生气，宽慰道：“姐，方总不可能娶一个没什么地位的人，方夫人最后肯定是您。”

　　一旁的牧之玥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们年前就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