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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傀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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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时卿是怎么看出来他们很高兴的,反正最后这事情还是没再引起过争议了。
时卿借口休息,就先离开了此地。
这下主事的人不在这里,子衿没了靠山,对上檀玠那个在他眼里杀人如麻的屠夫,两条腿不住地打颤,心中更是妄加猜测。
时卿跑了,他会不会提剑削了我?!
我勒个娘嘞!他笑得真渗人,时卿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大黑熊!你的狗儿子要被人嘎了!
天老爷!给我一条生路吧!
我这才几岁啊?!我还不想这么早去见我的狐族的列祖列宗啊!
“聒噪!”
内心嚎啕的还没有嚎完,就听见一旁那屠夫面色不善,还装得颇为头疼的抬手揉了揉脑袋,但是他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却是猛的看向他,吓得他后背的汗毛竖立,不敢轻举妄动。
没能听见子衿心声的虞柏二人面面相觑一会儿,才奇怪的看向檀玠。
“师兄,你怎么了?”虞柏疑惑极了,刚刚没人说话静悄悄的,怎么他就突然怒呵一声聒噪?
琥珀:“是……今日奔波太过劳累了吗?快到用饭点了,你若是太累,我就和虞师兄一同下去给你带些回来,你……”
“不必,我不饿,你们下山记得早些回来。”檀玠声音冷淡,但是余光一直盯着慢慢挪步子的子衿,“给子衿带些新鲜的瓜果回来就行了。”
“子衿?”
“子衿?!”
二人异口同声,只是虞柏比琥珀还要震惊一些,当即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挪步子到他身后的子衿,像是确认什么一样,指着他又看向檀玠,“他,子衿?!”
檀玠颔首。
琥珀:“这是仙尊给起的名吗?!”
“熊师傅起的。”檀玠眸中波澜不惊,只是瞥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即止住了脚步,然后才继续没说完的话,“师尊带他上来也是麻烦,放任他在山下肆意妄为,也是十分不妥当。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异类,就地诛杀,算是为他小命着想,辛苦你二人避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不麻烦,只是今日仙尊怎么瞧着心情不大好?借口休息,早早地走了?”琥珀观察的细致,特别是听说二人被堵在山门口,心里难免担心。
“不算是大事,只是今日掌门与所有长老齐聚在山门口堵人,更是直言师尊做事雷厉风行的不计后果。就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都不与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觉得气恼,没有得到相应的长老礼节,所以口无遮拦一些,用着训诫小辈的姿态数落了师尊几句。”
虞柏蹙眉,这话虽是经过檀玠简化了,但是说出来还是让他心中不快,“修为境界年岁样样都不如师尊,他们怎地真当着自己坐上了长老的位置,就这样狐假虎威的胡乱训诫人了?!”
“所以才说,咱们几个做事小心谨慎一些,不要给师尊添麻烦。这次的事情也是,山下发生这样大的事情,说不定明日他们就会上峰来询问,不说是一齐登峰,至少近几个月怕是不得消停。师尊带我们离山修习,也不要声张,更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子衿能不在宗门露面,最好就不要出面办事。”
虞柏听他说了这么一大通,突然就有些不耐的抱怨起来,“那师尊也是师尊,他怎么什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嘴,光靠猜测,这谁能探查到他缜密的心思?真是说两句话都全是心眼子的味道,就不能坦诚一些吗?!咱们这几个不都是自己人吗?”
琥珀觑他一眼,疑道:“自己人?”
“当然!”
“就你这嘴不把门的,说不定仙尊说了没过一刻钟,全宗门上下都知道了。”
虞柏:“……”
虞柏:“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琥珀:“明明这事,早上才刚刚发生了,掌门截了我们的道问了两嘴仙尊的事情,你立马就将山下发生的事情粗略的统统都与他说了个便。若不是他们赶着找仙尊,你指不定就将事情绘声绘色的润色了个便。”
虞柏:“……”
子衿听了这么多,这才幽幽的从虞柏身后探出个头,为时卿说两句公道话,“仙尊,他不是挂名在归青天界的长老吗?怎么那群小不死的如今变成了老不死的,还如此多管闲事,变着法来找他麻烦?当真是饭吃饱了撑着,盐吃多了闲着,事做少了欠的,狗仗人势的上来找茬了?”
檀玠抬眸看他,没吭声,只是蹙紧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
虞柏扭头看着他蓦地在跟前放大的侧脸,皱着整张脸,心中不解:他怎么这么会说?难道是得了师尊的真传?
“子衿……小哥。”琥珀倒是想直接叫他子衿的,但是话刚出口,就迅速的接收到虞柏射来的幽怨眼神,一时间突生拘谨尴尬,霎时转变了称呼,“你似乎很是了解宗门的长老们?”
琥珀这话算是给了他极大的虚荣心,立马就骄傲的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臂的跨步走到石桌边唯一的空座上,坐下,那狐狸鼻子恨不得翘上了天。
“那是当然了,我好歹也是只在仙尊身边待了个十多年的小狐狸精……嗯?不对,是狐狸大仙。”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被师尊送走?”檀玠问出问题的关键,一下就将原本还是骄傲自满的少年给打蔫了。
子衿支支吾吾的,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师尊总不可能是看你不顺眼才将你送走吧?”虞柏倒是看得开,这会儿看他支吾,还想着给他解围,颇为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算让他看开点。
却见子衿突然蹙眉,正色道:“仙尊嫌弃我手上沾了血腥。因为当时有一人,脸覆面具,手执长剑,就在这院门口屠了几十号人。我也只是凑巧捡了一个人心进院子,让尚未病愈的仙尊看见了,他便误以为是我杀了人,打算将我嘎掉。但是后来或许也不太舍得,就让熊师傅将我放回山林,若是我血性不改,到时候诛杀也不会太过心软了。”
原本还是拍着他肩膀的手,也不知道何时就被虞柏悻悻的收了回去,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檀玠不像他,准确的捕捉到了子衿话里的重点,随即反问道:“那面具人呢?”
子衿摇了摇头,“我同仙尊解释一番之后,再带他去看,院门外只有连片的尸首,还有随地可见被生生挖出,随意丢弃的人心,面具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说的话,事情倒也能串联起来了,也就是时卿为什么看到子衿嚼了半颗猪心之后,会发那么大的火,扬言要削了他,子衿害怕装死的反应,也算是合理。
琥珀不关心这些往事,她只是想知道时卿后来怎么样了,“那仙尊呢?将你赶下山之后,仙尊要如何一个人处理那些尸首呢?”
“我是在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才被赶下山的,那之前我只是被关了起来,每日三餐都是熊师傅给我送来的。”子衿蔫巴了,若他还是兽形的话,说不定能看见他耷拉下的耳朵,“只是听熊师傅大概说了一下,仙尊见了那惨样之后,即刻下山去通知年轻时的掌门处理,却被空口白牙的误会。其他长老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了他好久,他一并抗下之后,也就独自一人收拾起来,将所有尸首统统搬到山下,选了个风水宝地,给他们立了坟冢。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也时常会去瞧瞧。”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便与宗门上下离了心,后来赶我下山之后,就彻彻底底将自己闭塞在这山顶上修行。只是宗门碰上些棘手难以解决的事情,他才会出面解决一下,然后迅速隐匿行迹,又缩回这峰顶继续修炼。”
琥珀心疼了,“……那,仙尊,他独自一人是不是,也过得不如意啊?”
子衿仔细想了想,然后肯定的重重点头,“仙尊起先算是为了宗门尽心尽力,后来看透人心冷暖,就不那么和善了,但不变的还是嘴硬心软!”
“师尊,他……”檀玠眼底心里满是心疼之意,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口有些不妥当,只是稍稍转变的委婉了一些,才又继续询问:“他,那段日子只是一个人在峰上静坐,任何人前来打扰,他也是闭门不出直接回绝了?”
子衿又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看不懂檀玠眼底的含义,只是下意识的告诉自己,跟前这个屠夫不能被自己激怒,要说些实话,让他将注意力转移到时卿的事情上去。
“他把我赶走了,熊师傅也被掌门借口踢下了山,也是过了有个小半年的时间,熊师傅才让宗门的人找回来,在后厨当个低下的伙房弟子,直到如今还是这样。”
虞柏不解:“可是传闻不是这样,熊师傅也是亲口说,他被赶下山,后来得了师尊的求情,才破例留在了归青天界。”
“都是胡说!”子衿蹙眉与他争辩了一嘴,“明明就是那掌门和长老们商量着,给熊师傅洗去记忆,然后逐出山门。因为他们觉得仙尊的事情是件丑闻,不得让熊师傅下山之后,还能到处宣扬乱说的。”
“是这样!”虞柏也惊了。
“当然!”
“那熊师傅又怎么能破例回来呢?”虞柏又问。
子衿:“仙尊自己去说的,请求他们给熊师傅一个庇护,毕竟也算是师徒一场的情分,好歹不要这样斩尽杀绝云云的。也不知道仙尊答应了他们什么无理的要求,熊师傅才得以回到这儿。”
虞柏:“……”
檀玠眉头还是微微的皱着,表情不说是生气,更多的是心疼,怜惜,无能为力夹杂着懊恼之后的愤怒。
琥珀是姑娘,更是能感同身受一些,当即直接破口大骂:“他们实在是厚颜无耻!”
这一骂,吓得子衿瑟缩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瞥了她一眼,没明白这三人怎么各有各的表情?
屠夫生气,死尸大骂,呆子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