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温柔》折青瓦

7、气氛

　　消息发送出去后，翟昱问帮什么忙。
　　口吻简洁、大方、干脆、爽利，没丝毫拖泥带水，希望性较大。
　　温黎如实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得到理想中的答案，温黎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蹙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
　　温妈妈窥伺许久。
　　没拆穿女儿的谎言。
　　一个不说谎的人突然说谎表情太明显。

　　无法透视聊天记录，她根据神色推断，“处理好了？你工作没多久，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就赶紧回去，别给人留下话柄。”
　　重点是不能留话柄，顿了顿，她不着痕迹地强调，“我就睡几天，你爸爸瞎嚷嚷，我好得很，我能有什么事呢！”
　　“只要你跟小鹤一如既往，我比什么都好。”

　　松口气后，温黎在聊天框敲出“谢谢”二字收尾。
　　翟昱回了一个表情包。
　　完全没客气。

　　【你打算怎么谢我？】
　　【何时谢我？】
　　【请客还是请我看电影？】
　　【双鹤门大街有一家水上餐厅不错。】
　　【而且离喜园近，吃完饭可以去看电影，听说那的水幕秀也很有名。】
　　……

　　眼一低，温黎眸光轻轻扫过新弹出的几条消息。也没特殊字眼，却有陌生情绪涌上来。
　　回想起她跟前男友的聊天。
　　通常都是一来一回，温黎说一句，前男友回一句。碰到今天这种事，别说发生在表妹头上，即便不幸的人是她，前男友也不一定能及时赶到。

　　虽然事后他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歉，买花买礼物，尽量用物质弥补她。
　　可温黎在乎的，不过是，当她软弱无助的时候，男朋友能恰好在身边。
　　抽不开身，也能通过聊天工具陪陪她。
　　让她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回应。

　　“妈，”越想越不受控制，温黎出声制止母亲，“你不要拆新的用。”
　　温妈妈有意在女儿面前拆新的保湿乳，“小鹤买的这套护肤品，用完皮肤特别滋润，你看看我毛孔是不是淡了许多？”

　　“你喜欢，下次我给你买。”
　　有些事情逃不掉，温黎还需要面对，“这些我带回去还他。”

　　“瞎说什么呢？”温妈妈轻斥，“年轻人脾气不稳，稍有矛盾就分手，那以后日子怎么过？听妈一句劝，小鹤做人做事都靠得住，妈一会儿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开，别任性。”

　　“我没有任性。”温黎稍稍抬高声音，希望母亲能明白自己的态度，“我跟他已经彻底分手了，不可能再……”

　　“……分手？”
　　温爸爸探头进来，他刮胡子的时候看到面上起了一块红疹，越抓越痒，推门进来准备问药箱在哪。
　　意外听到温黎的宣言。

　　平时随便碰到一件事都能侃侃而谈的温爸爸，这次却没急着表态。
　　反应半晌，他才恢复过来，站直身子挺了挺胸，准备摆出父亲的架势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一家三口，博得父亲支持，多少能改善处境。温黎没打算隐瞒父亲。
　　父女间一问一答，温黎几乎说出了最隐秘的感受。

　　听到兴趣爱好时，温妈妈更不当回事。
　　她比较倾向女孩子学音乐学舞蹈培养气质，温黎喜欢绒花，加上形象好气质佳，又从不做出格的事。
　　温妈妈对她一万个放心。
　　任由她发展兴趣。

　　没想到女儿把心思全放上面，连感情都不要了。
　　温妈妈无法共情女儿，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算太糟糕，毕竟这不是什么大动干戈的事。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瞅见温爸爸边听边点头，不知道脑袋晃向哪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温妈妈不耐烦地将他轰出去买菜。

　　-

　　在父母眼皮底下，温黎回翟昱的信息不多。不过在他时不时的调侃下，温黎还是松口答应送他一件亲手做的绒花饰品。

　　温黎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用绒花做的装饰品点缀在各个角落，一眼扫过去，根本欣赏不过来。
　　窗前摆着一张大木桌。
　　桌上陈列着绒架剪刀等物品。

　　室内绝大部分绒花都是在这张桌子上诞生的。桌旁还码着一层层纸盒，里面装着摆不下的绒花。
　　送翟昱一个并不难。
　　难得是，找到合适的。

　　饭后，温妈妈本不想动。
　　她端一份水果进去，撞见女儿翻开许多盒子里的绒花，不知道想干什么。
　　生怕她陷进去又出不来，温妈妈假意说要去店里看看，拉着温黎陪她一块儿出门。

　　楼上邻居也在这个点出门，电梯里遇到了相互打招呼。
　　“温黎妈妈。”
　　“妍妍妈妈。”

　　两个女人热情称呼对方，因为女儿年纪差不多，三句话离不开各自的女儿。
　　“哎呦，温黎妈妈，你真是好福气。养的女儿就跟仙女一样，越长大越漂亮。”

　　换作以前，温妈妈少不得要夸回去。但她今天情绪不高，勉强笑应，“都一样，都一样，你家妍妍不也长成了大美人。”

　　“像她爸，没出息。还是你家温黎性格好，命也好，早早的就挑到了如意郎君。”
　　妍妍妈妈在温黎刚回来的时候就碰到她，心里一直存着疑惑，“诶，今天温黎怎么就一个人回来？”

　　说话间，电梯早已到了一楼。
　　小区外面一阵风吹过来，温妈妈在自然光下不自然地接话。
　　“都是她爸爸呦！我就身体不舒服，在床上睡了几天，她爸爸立刻通知孩子，搞得跟什么一样。”

　　“你身体不舒服？怪不得前几天我跟万霞去你店里没看到你。什么毛病，去医院检查了吗？”
　　“……”

　　提到万霞，对方左右觑了一眼，姿势靠近些，“她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

　　气氛烘托到这，已经是递话了。温妈妈稍微问一句，便能得到真相。
　　心里头揣着事，温妈妈今天好奇心没那么重，不仅不重，她还提高警惕，防止自家的事传出去。

　　“嗨呦，你瞧我这记性，聊着聊着都忘了正事——”
　　等了等，眼看温妈妈没那么高兴致，对方眼珠一转，笑哈哈转移话题，说是外甥给寄了什么快递，正要去拿。

　　“那你先去拿快递。”
　　温妈妈试图抽身。

　　“我都说了不要买，还非要买了寄过来，真是乱花钱。”
　　“……”

　　温妈妈捧笑。
　　“小孩子心意嘛。”

　　“不过小家伙现在确实有出息，听说拿的都是年薪。”
　　“……”

　　温妈妈笑得僵硬。
　　“那确实有出息。”

　　“这些都还好。主要是小时候人胖胖的，后来瘦下来了。现在又高又瘦，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

　　温妈妈尬笑。
　　“看来现在一表人才。”

　　由于女儿年龄差不多，两位妈妈走的很近。但也因为女儿的缘故，两位妈妈互相攀比暗暗较劲，表面却亲亲热热一团和气。

　　虽然内心煎熬，温妈妈硬是挤出笑，始终没让塑料姐妹嗅出端倪。
　　好不容易分道扬镳，温妈妈用手心拭额头，一层薄薄的汗。

　　到了店里，温妈妈就忙起来。
　　由于是老店，装潢和布局有点过时的味道。温妈妈一时拿不出很多钱来翻新，加上租金上涨，温妈妈更加犹豫。

　　几个员工在给顾客按摩。
　　温妈妈给整理好的床位消毒，又把用过的套盆袋扔进垃圾桶，温黎也帮着煮茶水。

　　时间一晃而过。
　　途中，温妈妈给温爸爸发了一条信息，叫他提前把晚饭烧一下。
　　温爸爸回了语音条，说强子打电话，刚喊他过去帮个忙。意思是家里的饭烧不成了。

　　又是四表叔家。
　　温妈妈不满地唠叨了几句，晚上带着女儿下了馆子。

　　吃过饭，母女二人回到家，温爸爸还没回来。温黎钻进房间给手机充电，其实她手机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量，能撑好一会儿。

　　【你别瞎说，我跟他只是普通关系。】

　　【阚大宝】：姑妈现在怎么样？
　　【阚大宝】：我要是真瞎说，我就告诉姑妈了。

　　没想到缺心眼的表妹还有逻辑这么强的时候。
　　温黎划了划她和翟昱的聊天框，扫视一会儿，又退出来。
　　【是你把我回家的消息告诉他的？】

　　【阚大宝】：昂～
　　【阚大宝】：他问我就说了
　　【阚大宝】：你也没叫我别说啊

　　据翟昱交代，他找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男生在那陪着表妹了。
　　温黎开始审问。
　　【那你说说，今天在医院陪你的那个男生是谁？】

　　【阚大宝】：同学啊
　　【阚大宝】：一届的

　　回答简洁明了，不难想象手机背后表妹清澈又愚蠢的表情。
　　转身背靠着桌子，她觉得不如干脆问翟昱。
　　【他长什么样？】

　　【nyybzd】：？
　　【nyybzd】：谁？

　　【温黎】：陪我妹妹的那个男生。

　　【nyybzd】：没关注
　　【nyybzd】：没印象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点了一盏台灯，橘色的光淡淡扑在脸上。
　　好奇心没得到满足，温黎有点失望。

　　这时温妈妈的声音从外边传来，喊温黎去洗澡。温黎说知道了，准备放下手机去衣柜拿衣服。
　　屏幕又跳进来两条消息。
　　都是翟昱的问题。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我们之间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