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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1药师 ...

  •   四月初五正是立夏的日子,闷热的夜晚使得李棠安将窗户打开,微微凉风徐徐吹起了床帘。正睡的酣甜时,忽然冒出一只满是倒刺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来人正是她的父亲李自祯,皇宫当差的一名御医,只听他赶紧让女儿别发出声音。
      李棠安认出父亲后,非常不可思议,怎是如今这番模样,她忽然热泪盈眶,“爹,您这是怎么了?”
      李自祯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找到女儿的衣裳拿给她,只说着,“穿上衣服,和爹走。”
      “嗯嗯。”
      看着父亲只穿着一身单薄破旧麻布长衫,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露出的皮肤不是脚印子就是鞭痕,脚上光秃秃的老茧快成鞋似的,吃力的走在她前面。父女二人在走向马厩的途中,一直都是父亲不停的嘱咐,“这包袱里的信好好拿着,后院还有一匹快马,你骑着快
      往南郊去,今晚都不要停下来,到了南安河会有人接应你,听爹的,千万不要停下来。”
      李棠安在半月前早有预感会有不详的事情会发生,只不过想不到来的如此快。
      李自祯原本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江湖郎中,早些年进京赶考三次都未中举,便另谋出路,选择继承了父亲的医馆,做一个本分的郎中,本是也是学识渊博的秀才一个,学习医术也不费多大难事,久而久之的也有些名声往外传,加之有几年的光景都不太好,李自祯当起了赤脚医生,十年的游历生涯造就了他远近闻名的神医术。
      一年前,朝廷的暗卫忽然闯入李自祯的医馆,二话不说就把人架着上了马车,等他回神过来时,已经到了皇帝榻前。
      看着身体发黄,瞳孔发散,口眼歪斜,右眼半闭着,意识模糊的盯着床帘。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高大严肃,面无表情的大臣,冷厉的眼神充满着杀意的看着他,“皇上的病,你现在诊脉,一切如实道来。”
      这位大臣衣着华贵,腰间系着黑鲤鱼玉坠子,身形修长、样貌俊郎,站在那儿便是不怒自威,此人必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徐经年。如今是此人掌控天下局势,有他在场必定不能乱说话。
      想到这儿后,李自祯硬着头皮把了脉,看了舌头,便说道:“草民医术不佳,无法准确诊出圣上所患何疾,但依圣上脉缓浮皮,脉络空虚、经脉失养,造成嘴角歪向一侧、右眼无法闭全,草民医术浅薄,难以深究,还需一段时日观察。”身后无数江湖郎中都没诊出个一二,便说明朝中御医已经无用。这个无用并非是医术不行,而是无人敢道出真相。
      徐经年脸色一沉,问道:“那依你看,该怎么观察?”
      “很简单,银针火灸,覆盆子一钱,女贞子五钱,百年参半钱,炙甘草六钱,全虫两条……,磨成粉墨,寒水冲饮。”这是回阳的烈方子,一般用于肾阳亏虚和气无的将死之人,其余人听了此方,忽然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好!照你的办,若是圣上因为这药方有一丝差池,在座的各位提头赔葬!”说完,徐经年大袖一挥,出了皇上居住的太和殿。
      到了午后时,一群江湖郎中被暗卫押送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庭院里面住下,院门连个名字也没有。
      “哎呦,老李啊,你这是冒险啊!”李自祯刚坐下,就被人群中钻出来的老相识拍了一掌。
      “哎呦,海大夫,真是许久不见。”
      海大夫一脸有苦说不出,害怕和恐惧共同掺杂在脸上,显得五味杂陈,“别说了,老朽被抓来这儿快三月了,总共见了圣上十次,每一次都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一个字就被!”海大夫朝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倒是敢说,那方子太冒险,太冒险。”
      李自祯不解,赶紧问他,“海前辈为何这样说,你们三月前就来了这里?皇宫是发生……”还没等他问完,海大夫立马让他打住,说是人多口杂,皇家的事,不由得他们讨论来结束对话。
      三日后,皇帝突然好转。李自祯立马受了赏赐和加封为御前太医,其余人都秘密遣散了。
      三个月后,皇帝病情大好。李自祯又领了许多赏赐。这样一来二去的便成了皇宫的常客,日常给皇帝把脉看诊已经是一项流程,就在一月前的一个平常的早晨,他刚把完脉开好药方,正要下朝时,就被徐经年拦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兵道上。由于李自祯身份特殊,出了日常准时给皇帝把脉看诊以为,其余时间都是回到皇宫外面自己的家,必经之路就是这条荒废的兵道。
      “李太医留步。”徐经年喊住他后,一个转身挡在了面前。
      “徐大人。”他恭敬的弯腰行礼。
      “哎,李太医不必行此重礼。”徐经年高大伟岸的身姿满是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便没说话,他知道此人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和心狠手辣,只等着来人开口。
      “我听闻李太医无子,但有一独女,如今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却久久深闺于居,是在可惜。”
      “小女刚过十七,生性愚笨,还不足以履为人妻的重任,需要她母亲多管教几年,才敢放心出嫁。”
      “哈哈哈,是这样是这样,子女之事,父母当为之生远。”说道这儿,徐经年忽然画风一转,“李太医,医术精湛,可惜无人继承,女子终归是要嫁入她户,断不如儿子能继承技艺。今日留住太医,不过是想牵一条月老线,我本家有一侄儿长的仪表堂堂,自小研习医术多年,但就悟不透其中道理,若是有一个好师傅带上道儿,那可真是帮了我好大一个忙。”
      “大人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草民。”
      “哎,李太医就是明眼人。我这侄儿已年过加冠之年,其父母也早不在人世,若是能与贵府千金喜结连理,不必说结亲,入赘为婿更是万全之策。不知李太医意下如何?”
      李自祯不动声色,没有明确答应和拒绝。
      “大人想得如此周到,草民自然觉得不错,但还是需要问问小女意下如何。”
      “自然自然,若是李太医考虑清楚,我那侄儿择日上门提亲,再过两月就是年后,我看那日子就不错。”徐经年高兴的说着日子,方才想到去问李自祯,“对了,还不知李太医小女现在何处?可有时间让我这儿侄儿和她见见面?”
      李自祯略有不耐烦,想了一个不好理由搪塞掉,“小女幼年时不小心烫伤过右脸眉头处,如今仍心有余悸,不愿示人。”
      “哦,那无妨无妨,我这侄儿娶妻只看中贤良淑德,既如此,李太医私下多多劝说劝说。”
      “徐大人都已这样说了,草民定不敢懈怠。”
      话毕,李自祯仓促的逃离此地。
      又过了一段时间,皇帝病情好些时,李自祯才有机会出宫。
      出宫第一件事情就直奔府邸找到女儿,在他神医妙手之下,他利用一些中草药内服外用之下,将李棠安的肤色调理的和黄疸病人一样蜡黄,右脸的眉头处有一块黑斑,已经皮肤变得极其褶皱,这七天的调理之下,他的女儿变得极其丑陋。
      果不其然,徐经年一收到消息,立刻派人拉着一车一车的聘礼就朝着京郊去。
      到了环合郊,一道黑瓦红墙的城门先一步迎接了徐经年的定亲队,一队车马四人,总共四队车马,对于当朝宰相而言,实在是看不起人!
      徐林骑着马,胸前还系着一朵红丝绸扎的亲花,一身黑色海鲸玄锦的华服将惨白的肤色衬托的更加煞白,那是一种纵欲过度的肾亏虚白 。京城第一浪荡公子的名头并非白给,因为逛遍城中大大小小无数家青楼,对头牌花魁的名号和三围都能倒背如流的技能,谁能不知道?徐经年又怎能不知道,李自祯又怎么会不知道?那家父亲又怎会由自己的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呢?
      在这几日的调理下,李棠安气若游丝,四肢乏力,眼浊面苦,就像长期营养不良。
      看着眼前丑陋不堪的未来妻子,徐林惊恐的退后了一步,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亲叔叔,毫不避讳的疑问了起来,“这那是出水芙蓉的美人儿,小叔,您怎么能骗我呢?这婚我不要结了。这随便在秦阁拉一个女人来,都胜国她千万倍,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您骗人!”说着说着,便落荒而了,只留下徐经年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似乎缺少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连忙缓解气氛的尴尬,“李太医,小女?这是?”
      李太医叹气,故作伤心难过道:“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痊愈后就成了这样。一直都在吃药调理,就是不见好。”
      “是什么病?把人折腾成这样。”
      “都怪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偏要带去山上采药,没注意看着就中了迷瘴。如今也没调理好。”李自祯闭口不谈亲事,只是以为卖惨。果不其然,徐经年看了一脸呆滞的李棠安,安慰了几句,留下了聘礼后,便离开了此处。
      婚期又推迟了一段时间。
      李自祯再一次被召进了宫,当他看见皇帝睡在一群女人中间时都了然于心。
      这一次,帷幕外多了一个掐媚的人——夏谋。一个来自西北大草原的蒙国王子,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出现,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李自祯同三五个太医站在门外讨论着病情,都商量着怎么给皇帝报告。
      徐经年仍旧是一副笑里藏刀的危笑朝着他们走过去,把话头对准李自祯道:“圣上的病,已经好了许多,想必李太医也看的一清二楚,蒙国的仙丹妙药再配上太医的神医妙手,定会再现雄风。”一句看似合理又调侃的话,恰恰说明徐经年的地位之高。
      “您说是吧!李太医。”
      “大人说的极是。”
      徐经年将一个精美的玉石瓶子从袖口里拿出来递给他,“李太医应该知道怎么做。”
      “草民清楚。”
      其余人低着头,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都不敢插一句话,生怕错过一个指令。
      “安儿,好好活着。”
      一根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一匹快马如闪电一般奔驰在月光笼罩的森林之中,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李棠安还没未回过神来,就已经远离自己生活多年的村庄。
      急剧的心跳伴随的恐惧让她不敢懈怠父亲的嘱咐,就这样骑了一夜的马,当黎明的曙光来临时,她赶到了人迹罕至的南安湖。
      她刚拉住马,便疲累的落下了马,摔在柔软的草地上。
      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忽然将一把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你是什么人?”是个女人的声音。
      李棠安知道要等的人就是她,便掏出信往后递过去,“我是李自祯的女儿。”她说的简短无力。
      女人赶紧把间收回,将她扶到一旁,“原来是李小姐,我在这儿恭候已多时,你随我来。”说着话时,女人牵着马匹拉着人到河岸边,毫不犹豫的一刀割了马脖子,一声水柱应声而响,“以防后患,你的任何踪迹都不能暴露,这条湖是下游,销毁这些东西做好不过了,你赶紧把衣服换下来。”
      “好。”棠安虽累,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事发突然,但早有迹象,她立马照做,一刻也不敢耽搁。
      她换下来的衣服被烧成了灰,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破麻布襦裙,紧接着就和女人上了一艘小船。
      在船上时,她已经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女人摇着桨,一边对她道,“你父亲在七年前对我有救命之恩,一直无法报答,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李小姐,你尽管相信我。”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我爹爹会变成这样。”
      “朝廷的事儿,没人说得清楚。”女人道。
      一夜之间,棠安稚嫩的脸颊已经布上了许多深刻的泪痕,秀发也有几根明显的白了许多,脸色也无比的憔悴。
      女人看着有些于心不忍,便也告知了一些,“当今圣上得了花柳病,你父亲被召了进去给皇上看病,原本是好些许多,不知知得,发起了高烧,还一直呕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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