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橙有毒》九惠有福

14、第 14 章

　　余小橙专注地看着自己的装修大业，并未发现她等的人已在身后。
　　这可是她的第一次搞装修呢。

　　在她十八岁时，父母就送了一套房子给她。
　　她现在大三了，正打算装修一下，待大学毕业后，刚好入住。
　　现在她身为穿越橙，资金充足得很，正好借这机会积累一下装修经验。

　　余小橙叭叭地对着乙方又是一顿输出，抬手一挥，“拿出你们的最快速度，钱不是问题。”
　　说完，弯身拿起小板凳，准备回到楼梯口去坐着乖乖等明安。

　　刚一转身，她便看见变得十分清瘦的明安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余小橙激动地扔下小板凳就跑了过去。
　　“明安。”她的声音微颤，“你还好吗？”

　　她抬起双手想将他从头到脚检查一下，但却只敢在他身侧微动，不敢触碰。
　　她不知在明安干净的衣衫下藏着什么样的伤痕。
　　她怕碰着他的伤。

　　余小橙觉得，回去后不再骂小鲜肉的演技了，原来手抖也有可能是正常的。或许表演的关键还得看脸。

　　“刘医生，刘医……”余小橙转头召唤医疗队。
　　话还没喊完，便被重重地拥进一个瘦弱却很有力的怀抱里。

　　“一百八，一百八，暗号是一百八。”明安激动地喊出他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的接头暗号。
　　他不敢相信，她能看见他，他能抱住她。

　　明安又加了一分力道，将余小橙紧紧拥住。
　　他终于能触碰到虚幻的光了。
　　但这似乎还不够。
　　明安抱着他的光转身，将余小橙放到了上一级台阶上，然后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闻着光的味道，感受光的温暖。

　　余小橙也感受到了颈间的温暖，先有暖暖的风，后有温凉的露。
　　当她听到一声抽泣起，才意识到明安应当是哭了。
　　呀，明明心里觉得很惨很痛，怎么突然有点心痒痒。
　　美少年、战损妆、小哭包，三效叠加，真的让人无力抗拒。

　　余小橙拉回飘散的意识，在心里狂抽了自己几巴掌，用了好大力，似乎有那么点痛感的。
　　抽自己不该瞎胡写，毁了一个小乖乖。
　　抽自己心灵龌龊，这种时候还乱想。

　　抽完之后，余小橙抬起手，轻轻回抱住明安。
　　她的小手在明安的背上轻抚，一下一下，是她妈妈在给她唱摇篮曲时的节奏。

　　余小橙从小就很喜欢这个节奏，就是长大后也很眷恋。
　　这个节奏，能让她心安，就有种被顺毛的舒适感。
　　她一边轻抚着明安，一边轻声说：“别怕，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发生了。”

　　余小橙的这句话，并没有让明安的心情平复下来，反而让他压抑了三个月的焦急狂乱在刹那间爆发。
　　被变|态大佬压制着羞辱时，他脑子里一直在想，若是他不撕掉身份证上的修正带拼命要上船，那现在被压的会是谁。

　　会是余小橙吗？
　　若余小橙代他经历了这三个月，他就会获得解脱吗？
　　不会，他只会被困在一个更加罪恶的世界里。
　　若是之后，余小橙还要代他去救下赵惜儿，那他的世界，只有生不如死。
　　死？不能想死，那样余小橙的心脏会痛。

　　可想到一个人会因自己的念头而心痛，明安心里有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舒爽。
　　这种病态的感觉，让明安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原本的自己，他在脱离作者给他定下的人设。
　　他的人设应当是正直善良，阳光无害的。

　　那余小橙的人设，又是什么？
　　为了他，她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若是她真实地经历了那些，她还敢为他改变身份吗？

　　明安突然很想让她试试。
　　当然，他不是想让余小橙来游轮上试试，而是由他来当施暴者，将他所遭受的实施在她的身上。

　　每每想到此处，明安都会限入不同程度的颠狂。
　　其程度与他所设想方式成正比。
　　想得越狂，他就越颠。

　　但很快，他又会清醒过来，变回他所熟悉的那个明安。
　　理智的明安会提醒自己，余小橙一定不会护着那样癫狂的他。
　　一想到余小橙不再护着他，就又要开始发颠。

　　这样的状态，明安持续了三个月，终于在他听到余小橙的话时，他毫无顾忌地宣泄他的情绪。

　　作者安排了他无条件为女主付出。
　　那余小橙为他所做的一切，也应当是作者安排的吧。

　　那余小橙也会像他一样，可以为了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舍命吗？
　　不，不可以。
　　即便那个人是他，也不可以。

　　明安松开怀里的余小橙，双手紧紧扣住她细细的手臂，“你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你在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对我好？
　　“你喜欢我对不对？
　　“像我可以为了赵惜儿牺牲一切那样，你也可以牺牲一切？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会不会接受你的喜欢？
　　“有没有想过你的喜欢会让我恶心……”

　　不用再为我做任何事。
　　更不要想着去代替我。
　　瞎子不曾看见色彩，便不会担心再次陷入黑暗。
　　就将那丝想入侵的阳光拒之门外吧。
　　是我胆怯，是我害怕失去。
　　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才更加害怕。

　　余小橙看着眼前苦笑着的明安，感觉人设在崩。
　　拜托，她笔下的明安，是个小可怜，没有疯批属性的。

　　虽然余小橙一直坚信，熊孩子的问题都是家长惯出来的。熊孩子若是不乖，教育一顿便好了。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但现在，面对明安的不乖，余小橙不敢开口教育。

　　都是她搞出来事，她还得哄着他才行。
　　“乖啊，不接受就不接受，你说什么就什么。以后我要做什么都先经过你同意好不好？”
　　余小橙平稳而细软的声音，撕裂着明安强撑起来的围墙。
　　那丝阳光，他根本无法阻拦。

　　“余小橙，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身体？你现在就可以拿去，只要你不嫌脏。感情？你要不先看看我的身体有多脏，再想想要不要？就算你想要，我也没感情卖给你。”
　　余小橙瞧出来了，小可怜现在的状态，仅靠她的一两句话是哄不好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

　　她来这里搞装修，只是为了等明安顺便做的事。
　　她来等明安，可不会一个人来。
　　她是带了团队来的，还不止一个。
　　医疗队，必须安排上。
　　既然能被称为医疗队，自然是各科医生都配齐了的。

　　现在，正是上精神科医生的时候。
　　她对着精神科医生使了个眼色：来吧，展示！
　　精神科医生在余小橙的示意下，走过来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举着针筒走来了。
　　分量充足，一针下去，秒睡。

　　看着安静下来的明安，余小橙再次感叹专业对口的重要性。
　　她若这时甩着脑袋对明安说什么“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要不要，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只怕她甩一个小时的脑袋也没什么作用。

　　专业医生，一针见效。

　　正好趁着明安睡过去，让医生们给他来个全身检查治疗。
　　若是他还清醒着，怕还不好做什么全身检查。毕竟他受的伤可不一般。
　　哎，都是她的错。

　　当医生的检查结果摆在余小橙面前时，余小橙又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虽然明安的内脏功能完好，血液值也很正常，但他身上布满了伤痕。
　　锐器割伤九十八处，勒痕一百七十七处，鞭痕二百零六处，烫伤三百一十五处。

　　这还只是看得见的伤痕。
　　心理医生说，心理上的伤痕有多少，得病人醒了才知道。
　　那帮畜牲！法律的制裁根本不够。
　　但写出那帮畜牲的人，是她。

　　明安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间比余小橙的公主房还要梦幻的房间里。
　　像是动画片里才会有的房间。
　　他是已经离开了那个苦难的世界，到了童话世界了吗？

　　可童话世界里也有恶魔与巫婆，也有有毒的漂亮糖果。
　　哪里有什么幸福美好的童话世界。
　　哪里都是一样的。

　　但现在，他的苦难世界里多了一个余小橙，似乎也能尝到一丝香甜了。

　　明安坐起身，发见自己已经换上了宽松柔软的衣服。
　　他能明显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好了很多，应该是伤口都被精心治疗过。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口，只是看着吓人。
　　那些人，很有分寸的。
　　因为他们不想将他玩死了。

　　不用想，这些都是余小橙的安排。
　　除了她，不会再有人关心他。
　　明安脑子里突然涌出他发颠的画面。
　　那时的他，必定是疯了。
　　余小橙，是被他骂走了吗？

　　“明安同学，你醒了。”一道洪亮的男声传来。声音似乎有刻意压低，却没什么效果。
　　明安顺着声音看去，是那个叫阿雷的男子。
　　为什么他会认出他是明安？按以前的惯例，这两个月，是无人认出他的。
　　这应当也是余小橙做了些什么，才让他认了自己吧。

　　“你家小小姐呢？”
　　明安并不想知道余小橙是如何做到的。他只想见见她。
　　他现在的情绪很稳定，他想对她说谢谢，还想请她不要再想着代替他了。

　　“小小姐她说她怕你生气，不敢来见你。她一直在屋外等着，我去叫她进来。”阿雷心中替自家小小姐不值。
　　这小疯子先前的状态他都看见了。小疯子说的那些，他也听见了。
　　若不是之前小小姐有叮嘱，他早就上去将小疯子踢下楼。
　　可小小姐不但包容了小疯子，还将他带回来医治。
　　他家小小姐天下最好。

　　小小姐还让他好生照顾小疯子，说小疯子其实是个小可怜。
　　小疯子的衣服，是他帮着换的，瞧着有些可怜。
　　行吧，他听小小姐的。

　　听到阿雷的话，明安哪里还坐得住。
　　“不用，我去见她。”
　　明安想跑着去见她，却因为高大的阿雷挡在他前面，他步子迈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