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橙有毒》九惠有福

11、第 11 章

　　在明安的述说中，余小橙听出了他委婉的讲述方式。
　　他遭受的不堪，避而不谈。
　　只将他总结的一些关键点和努力过的尝试，逐项说明。

　　即便这样，余小橙听着心脏也有些承受不。
　　她不敢去细想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循环，更不敢换位思考希望一次次被摧毁会变得怎样。

　　余小橙强迫自己专心一点，不要受情绪干扰，而是快点将信息排列，找出破局的关键点。

　　首先，是那粒香橙糖。

　　明安循环的开始，已经收到她托赵惜儿给他的糖了。
　　为了让糖起不了作用，明安扔过、吃过，给过别人，但糖始终在。

　　对于糖的黏性，余小橙深有体验。
　　她都把糖吃了，明安领盒饭下线时手里也还有糖。
　　看来，这个点没法破，没路可走。

　　第二个节点，就是明安勇救女主。

　　余小橙进入这个世界后，前几次循环，都因为晕厥而错过这个节点。
　　这一次，她找到了不晕过去了法子，也成功打造了这个“小黑屋”。

　　但现在看来，这是仍然是一条弯路。
　　之前明安都将自己作进局子里了，到点还是去了后巷。
　　那么，“小黑屋”是困不住明安的。

　　那最后的机会，就是在中央广场。

　　为了避免死亡，明安也试了许多方法。
　　但这些方法，都只是努力不出现在中央广场。
　　最夸张的一次，明安在下了邮轮后就直接流浪去了一个不知名的渔村。
　　当时间到达关键节点时，他发现自己还在渔村，满心都是压不住的兴奋。
　　然而，他一转身，就看到赵惜儿也出现在了渔村。
　　自然，也看到了一辆冲向赵惜儿的拉鱼车。
　　最后，他在赵惜儿怀里吐血时，他隐约听到有人在打电话求救，说在中央广场，有人被车撞了。

　　死去活来后，明安去查了。
　　在那巴掌大的渔村，有那么个指甲大的码头，被当地人称为“中央广场”。

　　听到明安讲到这里时，余小橙再也听不下去了。
　　本来可以没有明安这个角色，是她强行塑造了这么一个可怜的小炮灰，还给他定了个积极向上阳光的人设，让他不停地受伤、自愈、挣扎、死亡……

　　余小橙已经满脸都是泪，但泪水冲不掉她的自责和悔恨。
　　“你别再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明安听着余小橙的道歉，并未多想。
　　他只当她口中的“对不起”，是对于他被要求回忆痛苦过往的抱歉。

　　这哪里需要她的道歉。
　　那些对他造成伤害的人都没道歉，她一个一心只想帮他的傻姑娘，道什么歉。

　　明安正想开解余小橙，转头见着坐在边上埋头哭泣，不停说着“对不起”的小姑娘，他的心突然抽痛起来。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但为什么会心痛？

　　明安回想之前的那些经历，无论发生什么，都没让他心痛过。
　　为什么一个小姑娘的难过就让他心痛了？
　　明安忍着痛，对着余小橙说：“小橙，你别哭了，你可把我的心都哭痛了。”

　　已经被心脏病折磨了好几轮的余小橙，一听明安说心痛，紧张得不得了。
　　她赶紧停止哭泣，关切地看向明安。
　　见明安脸色发白，嘴唇泛紫，她慌张地起身要去叫医疗队。
　　明安一把拉住她，没让他去。
　　因为就在刚刚，小姑娘停止哭泣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痛就渐渐缓解了。

　　明安想到小姑娘说她会晕过去，是与他的念头有关。
　　现在他的心痛，却和小姑娘哭泣有关。
　　那他和她之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联系。

　　明安对着余小橙，问出了他最开始想问的问题。
　　“余小橙，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为什么会和我一起循环？为什么会想帮我改变？为什么会为我哭泣？
　　为什么，我会因你而心痛？

　　听到明安的问话，原本打算坦白一切，磕头认错的余小橙失语了。
　　她不敢开口道出真相。

　　比起明安的不接受她的认错，她更怕明安会拒绝她的帮助。
　　这就像一个蒙面的凶手，狂捅了一个无辜路人三百刀后，又装作好人说要送他去医院，一定要救治他。

　　换作是她，就算自己爬去医院，也不会让那凶手相助。
　　不想坦白，也不愿撒谎的余小橙，最后选择了回避正面回答。
　　“明安，若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你信吗？”

　　余小橙觉得自己这个回答最多是个忽悠，不算假话。
　　她是作者，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是穿越到此的穿越橙，但面对明安那张脸，她就总控制不住成了迷妹橙，黄黄橙。

　　看着余小橙忽闪的大眼，清澈里有那么一丝愚蠢，明安没再多问。
　　他当初发现自己只是一本网文里的炮灰时，也是迷茫了好久。
　　傻姑娘估计也是才有了意识没多久，还没弄明白。
　　再给她一些时间吧，她会慢慢接受的。

　　见明安没有非要她给个答案，余小橙也打算不再继续和明安交谈下去。
　　一来，是她的内心还不够强大，她怕再听到她接受不了的情况。
　　二来，明安在后巷救女主的时间点快到了，她还得做些安排才行。

　　余小橙和明安商量，二人一致决定将弯路尽可能走到极致。
　　之前明安试过喝酒大醉，那现在条件允许，就试试专业麻醉。
　　全麻的那种。

　　看到明安在医疗队的操作下，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余小橙才出了“小黑屋”。
　　为了尽可能排除更多弯路，余小橙又多做了一些安排。
　　毕竟，有的弯路是明安没条件尝试的。

　　从前几回的情况来年，任凭余爸爸的本事再大，新兴帮也是得留给男主薛奕泽去解决的。
　　既然罪恶的源头现在断不了，那她只能在防范上下些功夫。

　　让余爸爸去联系薛家小子，将有混混想对女主下手的消息提前告之。
　　让阿雷去酒吧想办法，找个服务生与女主调个班，让她明天在家休一天。
　　让枫姨联系女主的老师，给女主布置一个紧急课题，安排她在家赶工。
　　让阿电去联系保安公司，明晚的酒吧，必须里里外外都是她的人。
　　让阿雨明晚将酒吧巷口给堵了，任何人都不许从那里出入。
　　……

　　当能做的都做得差不多后，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
　　离明安勇救女主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了。
　　余小橙进入“小黑屋”，静静地守着还在全麻状态的明安。
　　她要看看，就这样了，明安是不是还会去那后巷救女主。
　　(??????ε??????)

　　麻醉剂的药效渐渐散去，明安缓缓地睁开眼。
　　他看看屋顶，又看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处于余小橙为他精心打造的“小黑屋”中。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不敢去想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关键时间点。
　　医生给他的剂量，是能让他麻足二十四小时的。
　　也就是他正常醒来，应该是在事发后的第二天上午。
　　按照以往的情况，这个时间点，他已经被那群混混带去了码头，等着人来验货后上船。
　　所以，发现自己还在“小黑屋”，明安的第一反应是麻药没给够，他提前醒了。

　　明安正想着按铃叫人，便见“小黑屋”的门打开，进来了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是余小橙的父母。
　　只见余妈妈有些激动，快步向他走来。
　　待她靠近后，明安瞧见她眼里还带着点泪。
　　“你终于醒了。”余妈妈的声音很温柔，里边还透着明安从未感受到的关切。

　　明安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在被麻醉期间发生了什么。
　　在进来的人中，他也没看见余小橙的身影。
　　听着余妈妈的问话，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似的。
　　“我睡了很久吗？”

　　余爸爸过来搂着余妈妈，慈祥地对他说：“你睡了足足三十小时，再不醒，就要将你送医院了。”
　　听见三十小时这个数字，明安激动得眼眶泛红。

　　他睡了三十小时，那个时间节点便早已过了，而他现在还在余家。这是不是说明，在余小橙的帮助下，他已经改变了命运。
　　那么，女主赵惜儿呢？
　　没有他出现在后巷，是被混混绑走了？还是被男主给救下了？
　　余小橙呢？她又去哪里了？

　　明安想开口问余小橙的去处，但他说出的话却不是他所想。
　　他对着余爸爸说：“我要出去一下。”
　　余妈妈说：“不行，医生说麻药之后，得躺足六小时。”
　　明安：“我有很重要事，必须出去。”
　　余爸爸答应了，“行，枫姨带上阿雷阿电陪你一起。”

　　明安没多想，翻身下床就往外走。
　　出了小黑屋，麻药还没完全散去的明安，站在余家华贵的大客厅里，脑子懵懵的，一时间没找到要迈步的方向。
　　懵了好一会儿，明安才意识到，他得去酒吧确认一下赵惜儿有没有被绑走。
　　他的处境是不是安全了。

　　枫姨的声音在明安声后响起，“小主人。”
　　小主人？
　　明安不解。自己怎么就成了小主人。
　　余小橙呢？
　　他转头疑惑地看向枫姨，却发现墙上挂的余家三口的照片与他之前所见，不一样了。

　　余家的客厅很大，其中最显眼的一面墙，挂着余家三口的合照。
　　他上一轮来时就看到了。
　　照片上的三位，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他只看了一眼，就没敢再看。
　　照片上的笑容甜得刺眼，他不敢多看。
　　而现在，那张合照上，中间的小姑娘脸上已经没有微笑。
　　因为小姑娘的脸，被粗暴地贴上了另一张脸。
　　那张脸，是他痛恨的一张脸。
　　若不是他长了一张漂亮的脑，他就不会被混混卖到邮轮上。最多也就是被那些混混暴打一顿。

　　为什么，他的脸会出现在那张合照上？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明安加快步伐，他要赶紧去酒吧看看。
　　立即、马上，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