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送客》万枝千红

36、青灯石路

　　亦或是相见，即为对手，又得你死我活
　　李梦秋笑着说道“李府之事，不是你能掺和的，我只做刀，背后的人不是我，你也不必同情，死的就是该死的人”他忽而一笑道“也许你根本不会同情，若是真的就全当我没说最后的那句话”
　　他微微抬手，地上不知从何凭空出现了几个珠子，在他手腕上绕了几圈，隐隐约约有些眼熟，像是那串被扯断的佛珠
　　四周的风景顺时而变，满园红花如火
　　红色腊梅枝头高立，耳边忽而传来一阵喧闹，像是市井之声，一颗棵腊梅树此时又像极了形形色色的人，微风一阵而来
　　些许沁人心脾的腊梅花香迎面袭来，身后的一阵热气将面前沁人的芳香吹散
　　李梦秋笑着道“路途漫漫，送君至此，望君勿嫌”如同被吹散的芳香一般，话音落，颗颗腊梅树便化作了摩肩接踵的人群，他笑着转头便瞬间匿于人群
　　你要是一阵热气，从身后袭来，一旁的包子铺老板见身穿白衣犹如谪仙一般的人立在摊子门前，便问道“可须两个包子？”
　　夜重雪拿出了一颗品质上好的珍珠递给老板，只是开口问道“此地是何处？”
　　一旁的老板看此物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眼中掩抑不住的皆是喜悦，一边伸手接过一边热情地说道“此地是无妄涯，唉说来也是奇怪，本来此等偏僻之处来的人不多的，可近日，不知是怎的来的人愈发的多，特别是像您这种”
　　夜重雪道了声谢便走了，来者诸多，且现在才不过几日有余，所来之人定是有所机遇，抑或是修为极高
　　想到修为就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李梦秋，此人到底修为几何？
　　无妄涯同李府相隔甚远，幻形之术，虽可移地日行千里，但此等距离倒是从未有人能达
　　幻术阵法运用到此等地步，又会操纵傀儡
　　又不禁想起那如孩童自顾自唱着歌谣的画面，歌谣又在耳边不时响起“阿宝乖，阿娘笑，阿宝不乖，娘不要，阿宝乖，娘别走……”
　　越听越熟悉，应该是有人同他唱过的，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答案，师兄，荆中州
　　李梦秋就算修为再高，法力再高深，造诣再为大，反用傀儡术，可使傀儡白天行动，晚上活人操从
　　但傀儡是按照活人的比例刻画的，最没有灵魂，但也有着些许模仿人的习性
　　那师兄和李府又是何等关系
　　一边思索着，一边走着脚下的路，遇到行人只管让开
　　一边走着只觉道上的行人愈发稀少
　　少了些许人影攒动的身影，也舍掉了些许车水马龙带来的吱吱呀呀的车轱辘声，高台楼宇，坐落在不远之处
　　眼前的景象，似乎都有些许轻烟浩渺般的雾气，对于眼前的错落高台竟有些看的不大真切
　　刚才那人说的也并非完全对，此地确实是无妄涯，但进了这里才是真正的无妄涯
　　人，鬼交界处
　　四周街道上街挂着一盏盏燃着绿色火焰的白色纸灯，略微透明的白并不能将浓重的绿色遮掩，透过那张略微有些许透明的白纸依稀可见火焰在里头跳动
　　像是有着生命一般
　　夜重雪微微瞥了一眼，被他所瞥见之处的灯中的火焰似乎燃得更旺
　　四周虽然点着灯，且灯火不尽，四处通明
　　但依旧让人觉得，气节严寒
　　行人逐渐没有，四周寂静出奇
　　夜重雪也减缓了步子，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盏灯，将其轻轻取下，拿出一张符纸，伸入灯底将那团绿火引出
　　绿色的火焰，顺着符纸一路延伸到手指，如人一般他轻轻地试探着，先是触摸指尖在确认没有夜重雪反抗之后，似乎怕夜重雪后悔一般，便迅速窜上了他的手心
　　那团绿色的火焰在爬上手心的那一刻，四周的环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在凄清寂静，而是人声鼎沸
　　绿色灯笼变为红色，也平添了些许热闹的气息
　　但是怪异的是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四周只有一些器物的声音，以及商人的吆喝，走路的声音倒是没有
　　青石铺成的地板遍布了整个街道，但上面却不染灰尘，像是被人保护的很好有人在时常打扫
　　红灯串巷，青石路，人头攒动，鬼殊途
　　这便是真正的青灯石路，亡者归途，人界与冥界相接的地域
　　高台楼阁，空无月，纸醉金迷，片刻欢
　　青石路的尽头，坐落着一座飘渺楼阁，些许如同月光一般的银灰散落四周，倒是有几分清冷之感，又有些许飘渺之意
　　路上的行人都向着那路的尽头走去，他们的表情与正常人无异，甚至可以说就是正常人，在手上用着一盘绿火的同时，那群人便早已经发现了夜重雪，他们的脸上没有新奇，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继续干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走的自己的路
　　看他们的反应，怕是早已经有人来过如此隐秘的地方，有人捷足先登，倒是越来越有趣了，怕是这次的试炼还有其他的目的吧
　　越是走进那座阁楼便有些许秋风迎面带来寒风瑟瑟之感，此时不是深秋，却早已有萧瑟之感，声音热闹非凡，但却让人悲从心起
　　一路上周围的行人倒是井然有序，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场面，吞灵的现象到这儿也是没有发生
　　甚至可以用太平来形容此时的场景
　　莫非都是这座阁楼的功劳
　　天空孤寂，未有明月当空，也无星辰罗布
　　阁楼阔大，虽离些许距离，但闻人声鼎沸
　　朱唇皓齿，白玉手指抚琴弦，门客络绎，连连叫好拍案绝
　　还未走入其中，那琴声就如同钩子一般，让人幻想推门而入之后所见所闻尽是非一般的美好
　　周围的人闻此更加兴奋，如果有脚的话，他们此时快的应该都可以走出残影
　　一窝蜂蜂拥而上，所有人的神情上都布满了餍足二字，但更多的是不满，是对美好东西的诉求
　　见此情景，夜重雪只是静静矗立原地，那扇门他没有伸手去推，而是转身躲过了蜂拥而至的人群
　　门被那一群人给撞开，一丝红色纱幔，却透过门缝轻轻拂过了夜重雪的脸颊
　　夹带着些许好闻的花香，但说不出来是什么花香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嘭的一声轻响门被瞬间关上，未有进去的人，脸上不由得多了些许失落
　　只是在那关门的一刹那，夜重雪听到了一声轻笑
　　笑意中带着些许玩味，是那抚琴的女子
　　正想着肩膀被人突然拍了一下，动作极轻
　　夜重雪身上右手习惯性的摸上了身上的剑柄，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只极大的花
　　它的花瓣呈红色，却只有五瓣
　　向四周伸展着，又有点微微的卷缩，花蕊的部分是一片黄色，却有两个黑色的小点，到像是眼睛一般，以及一张露着大白牙的嘴
　　粗壮的绿色根筋，长满了细细密密的小叶片，但两片有成人手臂一般粗的叶片倒像是他的双手
　　想必方才应该是以此拍的
　　它微微晃了晃脑袋，见夜重雪没有反应以为是自己的大白牙吓到了人，不由得将嘴嘟了起来，黄色的花蕊将白色的牙齿遮住倒是显得有些许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