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系统做成这无理模样》苏句

6、第六章

　　又试了几件衣服之后，陆以秋帮着那人选了两套合适的，拿去付款。

　　陆以秋告诉程令远，今天是她来看望刚上大学不久的他，理应出这一份钱。见时间接近傍晚，陆以秋还特意拉着程令远，带他去吃东西。

　　自此，陆以秋全程表现得都像是一个来大学见弟弟的姐姐，她领着弟弟理发，买衣服，吃饭，嘘寒问暖，做足了该做的事。

　　按理来讲，他们本该就是这样，互相扶持，在这世间做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但口袋里揣着的玫瑰却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陆以秋，身侧这个和她并肩而行的，比她高了不少的男孩子，早就悄悄萌发出了不应有的......妄念。

　　若不是有系统在这里掺和，陆以秋绝对会纠正他的冲动，根本不会和他发生什么。

　　但是现在，唉......陆以秋摩挲着口袋里玫瑰的花瓣，抬头望望那家小店的招牌，调整情绪，对着程令远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我查过了，听说这家的面还不错。”

　　昨天陆以秋确实是查过的，为此还纠结许久。选西餐厅和咖啡厅，她总觉得气氛容易变得太过暧昧，还是这里好。

　　喧闹，热腾，满溢人间烟火气，最适合缓缓交谈，且能适时进退。

　　*
　　服务员将他们领到了窗边的位置。等落座以后，程令远就开始忙活起来，他用热水给两人的碗筷烫了烫，又接着为陆以秋倒果汁。

　　对面，陆以秋就这么看着他，心说程令远果然还是更适合清爽的风格。此时，程令远穿着她选定的那件浅灰的连帽卫衣，样子比穿着皮夹克的他顺眼多了。

　　这才是她在那些信件里读到的青涩简单的年轻人。

　　等两碗盖着牛肉片的面被端上来以后，两人沉默地掰扯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程令远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偏偏纠结无比，不敢说，不知如何开口，还是陆以秋先起了话头。

　　陆以秋先絮絮叨叨地提醒他，说些要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

　　“我知道你申请了助学贷款，还在外面做兼职，但要是需要用钱，尽管来找我。

　　......大学里的功课全靠自觉，一定要好好念书，别跟着人家瞎玩。”

　　接着，忽然之间，陆以秋话锋一转，冷不丁地说道：
　　“但别只顾着学习。”

　　于是本来正埋头攥着筷子的程令远抬起头，望着她。

　　陆以秋笑了笑：“也要记得给自己找一个女朋友。”

　　“哦。”程令远神情很不自然地应了一声。

　　陆以秋便进一步，逗小孩子玩一样问他：“令远，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结果这个时候，程令远突然说话说得利索了：“像姐姐这样的。”

　　傍晚太阳的余晖正从窗外斜斜照进来，落在他侧边的耳朵上，弄出透着光的淡红色。陆以秋看到这人稍稍扬起下巴，正对着她说出这句冲动的，又十分认真的话。

　　大约，这种想法，其实已在他的内心盘旋许久。

　　陆以秋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的惊讶的样子，而是顺势问他：“那，为什么呢？”

　　陆以秋想着，无论如何，再怎么着，程令远应该至少能说出些温柔，美丽之类的词汇来赞美她，然而不是的，面对陆以秋的追问，程令远忽然又不敢看她了，低下头去：

　　“不知道。”

　　嗯？你连夸一夸姐姐都不会吗？

　　陆以秋继续掰起筷子，双手用了力又卸掉，好端端一双筷子，弹簧一般在她手里开合起来。

　　她听到程令远继续很小声地说道：“好像，喜欢就是喜欢了，不知道为什么......”

　　好了，不必再为难他了，看样子再问下去，他得紧张死在这里。

　　啪的一声，陆以秋掰开筷子，招呼他道：“先吃饭吧。”
　　余下的时间里，一切恢复沉默。等到吃完饭了，外面的天也彻底黑下来，程令远执意要送她去公交车站。

　　说来神奇，此时在学校外的那条路上，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走在那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在距离站牌还有一小截路的时候，陆以秋向前几步，转身对着程令远道：“就送到这里吧。”

　　见程令远目光闪烁，神情实在是有些可怜，再想想自己的任务，陆以秋叹一口气，转而对他接着说道：

　　“以后，不要再打扮成那种样子，不适合你。”

　　程令远乖巧地点头，同时他还不忘为自己的舍友说话：“他们也是好心帮我，说女孩子喜欢成熟一点的......”

　　说到这里，他的心思算是露馅了，连忙打住，而陆以秋就这么抓住他的话头，笑起来：

　　“那你就回去告诉他们，你女朋友更喜欢你本来的样子。”

　　说罢，陆以秋转过身大步走去，还从自己大衣的衣兜里取出那一枝玫瑰，抬起来扬了扬。

　　她偷偷地回头看了一次，只见程令远正低头在袋子里找他的那件皮夹克，着急忙慌的，表情精彩极了。

　　这样的景象令陆以秋忍不住弯起嘴角。这是她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舒心地笑。

　　似乎......和这个人谈恋爱的话，不算是太糟糕的事。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陆以秋回到家里，刚一进门，程令远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内容有些直白：
　　“你愿意吗？”

　　没有明说是什么事，只是问她愿不愿意，陆以秋握着手机，不禁靠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抿着嘴唇笑。

　　不知为何，陆以秋觉得这很有意思，或者说，与程令远相处真的是太有趣了。

　　陆以秋也简简单单地回复他：“嗯，愿意的。”

　　于是这之后，程令远无比激动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发来：

　　“真的？
　　我不太敢相信来着。
　　我心里一直有你，我没想到姐姐你也是这样。”

　　对着这些信息，陆以秋笑得愈发灿烂，琢磨着该怎么接着聊下去。

　　只是就在此时，只听咔嚓一声，手机自动截屏，保存截图。

　　陆以秋便立即退出去，打开相册。在那里躺着的唯一一张照片，就是刚才的聊天记录截图。

　　她点进去，点击编辑，结果发现连删除这种选项都没有。

　　这一刻，陆以秋瞬间清醒过来，她记起来了，和程令远谈恋爱，本就是要被全程监视的......

　　像聊天记录被截屏保存下来这种事，只是个开始而已。

　　于是陆以秋的眼神一点一点冷却，方才还在上扬的嘴角垂了下来。她再次回到聊天界面，以手指慢慢地抚着屏幕，盯着上面的内容看。

　　从此以后，凡是他们所共度的瞬间，皆为罪证。

　　巧的是，这会儿系统的声音从陆以秋身后幽幽传来。话说那只兔子不知是何时回来的，它神出鬼没的，正蹲在柜子上方，好心提点陆以秋：

　　“拿着这个截图，可以换资源哦......”

　　可惜的是，陆以秋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扭头就走。

　　系统：不是？你刚才不还挺高兴的吗？这会儿在生什么气？

　　系统当然不知道，陆以秋到客厅里拉开冰箱的门，正在心里吐槽它：

　　“你就非得在别人开心的时候浇冷水是吧？就该把你放在相亲现场，绝对场场都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