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爱人[先婚后爱]》水月莹莹

8、领证

　　简云昭一行一行仔细读着合同条款，拜原公司所赐，她现在对合同中的各种陷阱分外敏感。

　　很意外的是，从头翻到尾，她也没找到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陷阱的条款，又或者玩了文字游戏的地方。
　　这份协议很细致、也很周全，比她昨晚紧急联系拟定的合同不止高出几个层面，可贵的是呈现出的态度也是诚恳公正的，简云昭不由得对拿出这份协议的沈言迟也多了几分信任。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越看越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婚前协议。

　　一定是她想多了。

　　挥散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法，简云昭把合同合上，“很公平的协议，不过，既然这协议事关我们二人，我应当也有补充的权利吧？”

　　“当然。”沈言迟自无不可。

　　“那么我有两点要补充。第一，你也知道我是艺人，如果这段关系被曝光对我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如果不幸被拍到，所有公关善后，你负责处理。”
　　沈言迟颔首，他早已预想过这种情况：“闻盛有最好的公关团队，你不用担心。”
　　简云昭点头，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理应有权随时终止合约，也就是离婚。当然，你也一样。”

　　“……”

　　“怎么了？”简云昭歪头看他，剔透的眸子直白展现着主人的警惕。

　　“可以，”沈言迟停了一下才继续说，“但协议关系至少要保持一年。”

　　一年而已，简云昭想了想，答应了。

　　“行，第三……”

　　沈言迟一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简云昭装傻充愣，坚定地竖起无名指。
　　“第三，协议结婚也是结婚，作为名义上的沈太太，我用用你的公关团队、法务部什么的，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自然。”

　　见简云昭似乎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沈言迟旋开钢笔笔盖，长手一扬拿回简云昭面前的协议，连同自己那份，都写上她方才补充的三点。

　　“那么简小姐，签字吧。”
　　他把增补完的合同再次递回。

　　“……”

　　“……”

　　简云昭拿到了结婚证。

　　新鲜出炉的、鲜红的、贴着她和沈言迟照片的结婚证。

　　“就领完了？这么快？”婚姻登记处大厅，简云昭看着手里的结婚证，犹有些不可相信。

　　此时距离她签下协议才刚过去两天，昨晚沈言迟冒昧拜访了她的父母，离开时是有提今天要带她去个地方。
　　简云昭以为是要去见沈家长辈，特意打扮庄重了一些，谁知沈言迟开车带她直奔婚姻登记所。
　　摄影师按下快门时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表情和沈言迟一脉相承地冷漠。

　　她显然对照片不是很满意。

　　“简小姐若是觉得还没体验够，我们可以再多待一会儿。”
　　“谁说这个了！”简云昭啪一声把结婚证塞进口袋，扭头就走。

　　她今日身着一袭贴合身姿白色旗袍，掐出一截盈盈细腰，脚下踩着一双米色小高跟，步子迈得很快，却不失仪态，端庄优雅，清冷无尘。

　　即使戴着口罩，也能轻易攫取旁人视线。

　　沈言迟跟上她的步伐，指尖拈着的红色证件无声地宣告所有权。

　　若有似无的视线消退，沈言迟与简云昭并行，余光皆是她腰间缀着的墨绿色流苏，一摇、一摆，晃得人眼晕。

　　他眸色更深。

　　“喂，”身旁的人忽然顿住，仰头看他，“你从哪弄的我户口本？”

　　阳光下，她的眸子清浅明净，宛如琥珀。

　　沈言迟看着她的眼眸，答：“昨晚去拜访令尊时，伯父给的。”
　　闻言，她细细的眉毛气恼地皱起了，很不尊敬地嘀咕一声，“果然是那个老头子……算了，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两人已走到车前，沈言迟拉开副驾驶的门，绅士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简小姐，请。”

　　“……”

　　沈言迟十分讲信用地遵守着他们不公开的约定，这次领证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过来。

　　简云昭坐在副驾上，摘掉口罩望着窗外后退的街景发呆。

　　有点太快了。虽然签协议时就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太快了。

　　她转头觑了一眼沈言迟，“喂，你昨天去我爸妈家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沈言迟不发一言，好似没听见。

　　简云昭又“喂”了一声，才听他道：“我以为你会在。”
　　说完又补了一句，“简小姐，我有名字。”

　　“……”证都领了，她当然不是不知道沈言迟的名字，只是该怎么叫呢？连名带姓喊不太礼貌，只叫名字又太过亲昵。
　　简云昭犹豫了下，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好的，沈总。”

　　沈言迟淡淡“嗯”了一声，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敲了下。

　　简云昭的目光自然而然被运动的物体吸引着，移向他的手。

　　沈言迟的手很大，却丝毫没有笨重感，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很漂亮的手。
　　简云昭收回视线，右手肘撑在窗沿，借着支颐的动作看了眼自己的手。

　　啧，小了至少两圈。

　　她手心一转，拖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街景。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喂……不是，沈总，你说我们要去哪来着？”

　　“回家。”

　　“……”一闪而过的路牌让她确定，这绝对不是回她家的方向。沈言迟说的回家，恐怕根本不是她理解的，各回各家的意思。

　　“我们，”简云昭张口，声音艰涩地说，“不会是要去你家吧？”

　　沈言迟侧头极快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简小姐，我们结婚了。”

　　“……”

　　是啊，他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不住一起住哪呢？
　　简云昭露出牙酸一样的表情，皱巴着脸，心想还是经验少了，下次，她一定多列一个关于假夫妻分居的条款。

　　沉默中，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栖檀。

　　简云昭听说过这个小区，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里面的业主都是各行业最顶尖的那一波人，房价也是一顶一的贵，据说买一套的价钱甚至可以在小一些的城市包一栋楼。

　　不过，跟沈言迟的气质还是蛮搭的。

　　简云昭看着沈言迟的背影，一股冲动忽然涌出，她莫名想要看看，沈言迟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高高在上，不接凡尘。

　　“沈总，”她小跑两步，挡在沈言迟面前，俏生生站着，一双美眸欲说还休，“我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些？我还没有准备好……”

　　沈言迟没说话，只盯着她，简云昭眼睫垂下，避开沈言迟的目光，将头扭向一边，含羞带怯。
　　公司不做人，简云昭为了刷脸跑过很多龙套，跋扈的、清纯的、端庄的、美艳的……对于各种人设，她早已信手拈来。

　　片刻后，沈言迟清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简小姐的演技很好，不过我想这里并不是剧组。”

　　“……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她特意改了称呼，“沈先生”三个字念得温柔缱绻，像羽毛一样挠着他的耳朵。
　　她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么做的危险，或者说正因为潜意识里意识到了，她才选择这么做。在仍有反抗之力的时候。

　　“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沈言迟越过她离开，好似真的没有半分杂念。

　　简云昭略停了几秒才追了过来，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

　　又走了一会儿，为了缓和气氛，她随口打趣：“原来你住这里，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沈言迟放慢脚步等她。

　　随便一说，简云昭根本没想答案，但沈言迟问了，她便信口胡诌。
　　“以为像你会住在那种欧式豪华别墅，院子又大又漂亮、还有喷泉、泳池，穿过花园的路长得要开车，从进门开始，佣人就会站在两侧，鞠躬弯腰，对着我们喊‘少爷，少奶奶，欢迎回家’。”

　　沈言迟停下脚步。

　　简云昭也被迫停下，茫然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言迟若有所思，“原来你喜欢这种，我明白了。”

　　“……”

　　后半程，简云昭跟在沈言迟身后，如他一辙的沉默寡言，没再满口跑火车，以免沈言迟再“明白”什么奇怪的东西。

　　很快，他们到了。

　　“过来，录一下指纹。”沈言迟低头操作着。
　　简云昭“噢”一声，把手指伸过去。
　　很快，指纹录好，简云昭后退半步让开位置，沈言迟右手握在门把手上，随着智能门锁运转的声音，房门打开。

　　幸好，这里看起来并没有除了他们两人以外的第三者。

　　沈言迟示意她进去，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简云昭犹豫了下，褪掉高跟鞋，赤脚踩在上面。
　　“这里平常只有你在住吗？”

　　“每隔一天会有保洁过来打扫卫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阿姨负责日常起居，但他们不会住在这儿。”沈言迟站在门外说。

　　“哦。”那就是没人。

　　“六点左右，会有一个阿姨过来，你叫她美姨就好，缺什么东西都可以跟她说，顺便让她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好，”简云昭看他，“你不进来吗？”

　　沈言迟摇头：“我还要回公司一趟，晚上应该会回来很晚，不用等我。”

　　简云昭又应了声“好”，这就是结婚的感觉吗？怪怪的。

　　“再见。”见她好似没什么想问的了，沈言迟转身欲走。

　　“再见……等等！”突然想起什么，简云昭连忙叫住他，追了两步，“有件事我忘问了，就是，我睡哪？”

　　如果直白一点，那她就是在问，我们要不要一起睡？

　　沈言迟毫不怀疑，如果他敢应下，眼前的女孩会再一次跑得不见踪迹，并且永远不会回来。

　　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被攥住的西装下摆，她好像总是这样，喜欢拉人衣角。

　　注意到沈言迟的视线，简云昭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连忙松手，道了声歉，又解释道：“我公寓里还有不少东西，虽说不用全部拿过来，但总要有个地方放……”

　　方才追人时她从屋里跑了出来，地板很凉，她只能将脚趾蜷缩起来，有些羞恼地低着头，希望沈言迟没有注意到她的窘境。

　　两人的距离本就站得不远，她一低头便更近了，从背后看，像是她撞进了他怀里。
　　沈言迟垂下眼皮，耳边响着的是她低声解释的声音，轻轻柔柔。
　　她今天没做什么复杂的发型，长发半束，发丝自然在背后散落，末尾打着小卷，看起来很柔软、很好摸。

　　沈言迟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