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和橘子树》天台月亮

6、秋天来临前

　　中午的后院里。
　　余灿和阿涛坐在台阶上吃饭，余灿想起昨天的事情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她小小一只缩成一团，把斋碗搁在膝盖上。小声的对阿涛说道：
　　“谢谢你阿涛。昨天，我有点失礼了。”
　　阿涛笑笑：
　　“小施主不必客气，你开心就好。只是不知，为何小施主对那个石头堆如此执着？”
　　余灿抿抿嘴，说道：“家中有人疾病缠身已久，家人的痛苦于我便是千百倍的痛苦。时间长了，就有一些执念吧。”阿涛听余灿说的委婉，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正午阳光凝固在后院，风声悠扬，栀子花摇晃，花期将尽。
　　真正的秋天就要来了。
　　余灿看了阿涛一眼，转移了话题：
　　“你为什么留在这寺院里啊，你还这么年轻。”
　　“阿弥陀佛，贫僧的身世不好提起，小施主还是不必知道这么多了。”
　　“对不起啊阿涛…不方便说，就不说吧。”
　　“无碍。”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吃着饭。
　　“那，小施主。”
　　良久，阿涛先开口，
　　“你又是为何来白泉寺？”
　　“来找你啊。”余灿眉眼弯弯，笑着看向阿涛。
　　“小施主莫要贫嘴了。”
　　“因为，因为我刚好多余。寺里清净又修身养性，他们就让我来了。”
　　阿涛听完，没敢再说话。生怕说错了又惹小姑娘哭。他小心的侧过脸，打量着余灿的神色。她细碎长发别在耳后，脸上没有情绪，全神贯注的吃着斋饭。白皙的手指握着筷子，她握筷子的手很靠前。像小孩一样。
　　阿涛转过头，轻轻放下空碗。左手转起念珠来。
　　“对了，为什么我总觉得，方文宽哥哥好像不太喜欢你，不仅如此，他还总是针对我。上次我去厨房拿斋饭，我想多讨要一个汤勺，刚好是方文宽哥哥在厨房做斋，他就是跟我说没有汤勺，说话时也一直背对我，我明明就看见装汤勺的篮子在他面前的橱柜上。”余灿忽然吐槽起来，阿涛眸光微闪，想了想，开口道：“方师兄他，曾经与我有过节。”
　　“你和他打过架吗？”余灿问，
　　阿涛被逗笑，说道：“施主言重了，这两年寺里有和其他寺庙交流学习的大会，方丈会选派合适的人和他一起去参加。去的人需要帮助方丈记录会议内容，或是现场帮助方丈抄写一些心得来参与交流。这寺里就数贫僧和方师兄的字写的最好，可以说不相上下。但是上次出行方丈最终选择了我，所以方师兄一直心有不甘，也可以理解。”
　　“可是也不至于恨那么长时间吧，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阿弥陀佛，每个人的天性，脾性都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于对错。”
　　余灿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饭，阿涛笑了笑，转着念珠。
　　吃完饭，两人一起打扫寺庙。阿涛突然的开口：“小施主，其实我们寺里，大多都是苦命的人，只有少数人是单纯的信仰佛法，或是家里人有人是从事佛教方面工作的，从小受熏陶，就自然来到了这里。像我，我少时母亲就因为遗传病去世了。后来也是方丈找到我，我才入了寺庙。”
　　“方丈是如何找到你的啊？你那么小，怎么能到寺庙里来呢？”
　　“大概我和方丈有缘吧。小时候也听不懂经书里讲的生死道义，那个时候只是天天躲着哭。想不通为什么母亲要离开我，为什么我是那个最不幸的人。”
　　余灿停下手里的动作，她看着阿涛扫地的样子，和他抄经书时一样，认真，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