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尽川》神山无力

1、01

　　七月盛夏，临城炎热似火炉，大街小巷的梧桐树都被骄阳衬托得神采奕奕，叶片被照耀出翠绿欲滴透明状，怪好看的。

　　岳蘼满怀着憧憬抵达临城，即将入职临城传媒集团成为一名社会新闻记者。

　　她来到临城的第一站，不是去逛著名景点，而是去广慈医院看妇科痛经问题。

　　广慈医院是临城最好的医院，综合实力常年稳居全国前三。岳蘼今天特意挂了女专家的号，一想到是女性医生做检查，看病的紧张感便消除了不少。

　　大型医院最不愁的就是没人看病，每天从早到晚永远人满为患。

　　广慈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味，空调温度偏低，岳蘼此刻坐在等候区只觉冷飕飕的，一边打着寒颤一边饥肠辘辘刷外卖软件。

　　“请41号岳蘼到7号诊室。”

　　等了将近一小时，终于被叫号。岳蘼快步走向诊室，祈祷早点结束检查出去大吃一顿。

　　“咚咚。”

　　岳蘼敲了敲门。

　　“进来。”

　　刚推开门，岳蘼就傻眼了。不是挂的卢富春医生的号么？怎么除了五十多岁的卢富春，还有一位年轻男医生坐在这里。

　　卢富春朝她支了支下巴：“坐吧，你有什么问题？”

　　“呃…我痛经很严重，”岳蘼犹疑地看了看年轻男医生，问道：“请问这位男医生必须在场吗？我不太想让男医生检查。”

　　“医生眼里病人不分男女。”卢富春有点不耐烦了，语速飞快地简要解释：“他是实习生，我们医院是正规实习点，你不用担心。痛经具体是什么情况？嗯？”

　　岳蘼欲哭无泪。没想到算漏一招，女专家身边还有跟着观摩学习的男实习生。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怀疑我有子宫内膜异位症，或者是子宫有肿瘤。因为我最近几次痛经都痛到晕过去了，不太正常。”岳蘼神色紧张。

　　卢富春像是听了笑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病人啊，就喜欢在网上看了点东西就乱琢磨，把自己的问题扩大化担心。”

　　岳蘼弱弱辩解：“可是医生，我痛经真的很严重，而且长期吃止痛药也不太好，我怕产生赖药性。”

　　“痛经多久了？从初潮以后就一直有痛经的问题吗？”

　　“对，但是以前痛得不太严重，现在是痛到没办法下床的程度。”

　　“有过性/生活吗？”

　　“没有。”

　　“那就先做外/阴检查、白带常规和肛腹诊检查。”卢富春淡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女生：“这种检查不插/入/阴/道，又不疼，你怎么嘴巴都吓白了？来，让他给你做。”

　　啊？！

　　岳蘼头皮一阵麻。本来有个年轻男实习生在旁边观摩就够尴尬了，现在专家竟然要把她给实习生练手……谢谢，已经用脚趾原地抠出三室一厅了。

　　“实习生会做这些检查吗？”岳蘼脸上一阵烫：“医生，要不还是辛苦您做吧，我怕他动作不熟练把我弄伤了，我特别怕疼。”

　　被质疑的男实习生没说话。他戴着口罩，岳蘼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浓黑如剑的长眉，和一双清冷沉静的眼眸。是那种很好看的单眼皮眼型，不同于双眼皮的精致，反而增添了某种很欲很有荷尔蒙气息的男性魅力。

　　八成是个帅哥。但也不排除摘下口罩变成普通人的可能。

　　岳蘼其实挺愧疚的，自己当实习生的时候也希望带教老师能多给实践练手的机会。她现在扭扭捏捏不肯让男实习生做检查，岂不是耽误了人家学医。

　　卢富春扶额：“小姑娘，能进我们医院实习的，那可都是最优秀的学生。你到底做不做检查？”

　　“好吧，那就他做吧。”岳蘼豁出去了。

　　男实习生在妇科检查床铺上一次性医用检查垫，终于开口：“先把裙子和内裤脱了。”

　　岳蘼今天穿了一条嫩粉色细褶花边半裙，裙摆之下露出粉圆的膝盖。她的衣品十几年没变过，从上幼儿园起就喜欢穿裙子，现在依旧是满衣柜的小香风套装衣裙，不是白色就是粉色，梦幻少女心十足。

　　“要脱鞋吗？”岳蘼一边脱一边问。

　　“都行。”男实习生语气淡漠。

　　“那我还是脱了吧。”岳蘼裸着下/身，只穿一双白蕾丝短袜。据说人在脱/光衣服只保留袜子的时候更有裸/体羞耻感，岳蘼此刻能感到脸皮上涌起的一阵阵热辣。

　　“坐上去，脚踩到脚架上。”

　　岳蘼爬到妇科检查床上乖乖坐好，脚分开架上去的时候脸红得像是被蒸熟了。

　　“稍微往床沿坐点。”男实习生戴上医用手套：“放松，腿再分开些。”

　　他看得出来岳蘼有多紧张。岳蘼白皙的大腿内侧因为情绪太紧张而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并且双腿持续轻微战栗。她的呼吸也很急促，腹部起起伏伏的就没安稳过。

　　“放松，别抖。”

　　岳蘼是个不折不扣的声控，比起看脸，她更喜欢声音好听的异性。这个男实习生的声音低醇沉稳，语速不疾不徐，很符合她的审美，可惜她现在紧张到大脑一片空白，无心欣赏这枚优质低音炮。

　　“那个，你你你轻点！”岳蘼第一次做这种妇科检查，男实习生如此细致地观察她的病症，吓得她快要尖叫出来。

　　他的手指很烫。即使隔着医用手套，岳蘼也能感觉到烫。

　　“很疼吗？”男实习生停下动作，认真听取她的意见：“这种检查应该不疼，心理作用。”

　　岳蘼捂脸：“你继续检查吧，别看我。”

　　太尴尬了，被一个同龄年轻男生打着光检查外/阴，搁谁能不尴尬到脚趾抠地！

　　“平时没有瘙痒或者其它异常吧？”男实习生问。

　　“没，没有。”

　　“外阴没什么问题，先别乱动，给你取白带。”男实习生拿来一根细长的棉签，动作很轻地在岳蘼的阴/道/口蘸取了分泌物。

　　整个过程非常快，但棉签剐蹭的那一瞬，岳蘼还是没忍住，抓着身下的床单发出娇滴滴的嘤/咛。

　　诊室气氛变得很诡异，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卢富春都觉得不对劲：唉，下一个年轻女生还是她自己上手做检查吧。

　　好在男实习生还是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人。

　　——对，把他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就没那么尴尬了。

　　岳蘼想着机器人，突然又联想到了微博的评论罗伯特，刚才她排队等叫号的时候还刷到了罗伯特那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搞笑评论，现在想到那些评论又忍不住想笑。

　　——不行不行，一定要忍住不能笑。
　　——这种场合笑出来太莫名其妙了。

　　可是……越紧张越想笑，谁懂啊！

　　笑点奇低的岳蘼突然笑出声了，而且有点停不下来。

　　“不是，你笑什么啊？”卢富春也被逗笑了，有点无语地问：“帅哥实习生给你做检查，太开心了？”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开心！
　　岳蘼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好在机器人，不对，男实习生还是面部毫无波澜，冷声道：“肛腹诊会痛一点，忍着。”

　　会痛一点？不会是要………
　　岳蘼终于笑不出来了。

　　男实习生戴上指套：“深呼吸放松，越紧张越疼。”

　　岳蘼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
　　下一瞬，异物感猝不及防膨胀开来。与此同时，她的腹部也被男实习生的另一只手稳稳按压住，双手结合检查她是否有异样。

　　骗人的吧！谁说不紧张就不疼了！疼得眼泪花都飚出来了。

　　岳蘼泪眼婆娑地呆呆看着压在她肚子上的那只手，骨节粗/长分明，难怪这么疼！

　　“盆腔正常。”男实习生抽出手指，大概是看她疼哭了，语气稍微缓和几分：“白带等检验结果。至于你怀疑的那些问题，都没有。”

　　没什么大病就好。
　　岳蘼感激地看着两位医生。

　　“可以下来了。”男实习生提醒她。

　　“稍等一下，我的脚麻了。”岳蘼扶着床沿小心翼翼下床，慢条斯理穿上衣服。

　　*

　　岳蘼看完病回到酒店，后妈沈曼文已经点好一桌丰盛的外卖等她了。

　　“医生怎么说？”沈曼文很关心女儿。

　　“放心吧妈妈，我担心的那些病都没有，白担心一场。”岳蘼贴近沈曼文撒娇。

　　“真没问题吧？我看看你的病历。”沈曼文有些自责：“本来还说陪你去医院的，结果我那几个老同学一听说我来临城了，非要约我早上见一面，对不起啊宝贝。”

　　岳蘼从包里掏出一堆揉得乱七八糟的病历单据：“没关系啦，我真的没什么问题。医生说我是因为前几个月写论文和找工作太辛苦了，每天熬夜导致体质下降，痛经才变得更严重。再加上本身痛阈值低，对疼痛的感受更强烈，就会出现疼晕过去的情况。”

　　“那这些问题怎么治呢？”

　　“医生建议喝中药调理。”岳蘼莞尔：“我过几天就去看中医，妈妈你就别担心啦～”

　　沈曼文点头：“也好，中药副作用更小。正好咱们明天早上去见川家，让他给你推荐临城靠谱一点的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