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女三嫁（重生）》二十三年见雾开

4、第 4 章

　　珥夏一边给蔚云舒梳妆，一边纠结着说：“大小姐，您的烧刚退了一些，还没完全好，实在是不宜出门见风，有什么急事可以让奴婢去通传。”

　　“珥夏，这是一件要紧事，旁人通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必须由我亲自前往，回来之后，我必然会好好修养。”珥夏听过后不再阻拦，迅速将蔚云舒梳妆整齐。

　　只见铜镜中的女子，神色冷淡，乌黑的秀发如雾霭般飘落，轻轻拂过肩头。眉梢微蹙，眉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寒意。眼眸清澈，眼波流转间又带着些许锐利，令人不敢直视。肌肤白哲细腻，冰清玉润，在太阳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她只需坐在那里，便能绽放出独特的魅力，令人不自觉地心驰神往。

　　不多时，蔚云舒便带着珥夏乘马车来到永安侯府东府大门处。

　　两尊雕刻精细，威武庄严的石狮镇守门前，宣示着这座府邸的威严与庄重。府门高大厚重，由上好的木料制成，门上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错落有致。府门上方悬挂着一方红底金字的匾额，“谢府”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红墙高耸，隐约可见墙角内探出一株苍劲挺拔的老树，冬日树叶凋零，裸露出它光秃秃的树干，一片萧瑟，像极了谢家未来的命运。

　　前世谢家因在太子人选上早早站队，并与一众老臣上书皇帝太子之位空悬必会引发纷争，逼迫皇帝立太子人选。皇帝怒火中烧，下令所有上书官员皆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一个月。谢家也因此一事丧失圣心，随后逐渐走向没落。

　　看着那颗老树，蔚云舒想起幼时她随外祖母拜访谢家，就是在此与谢长风相识。但好景不长，前世谢长风死后，这一株老树被谢母以夏日枝叶太过繁茂，遮挡谢家气运为由，将老树连根拔起。至此，蔚云舒才真正地意识到，她重生了。

　　谢府门房看到蔚云舒自马车而下后，便赶来带路，“蔚家小姐，您这边请。”

　　珥夏看抬头望树若有所思的蔚云舒未有动静，悄悄提醒道：“大小姐，我们该进门拜访了。”

　　蔚云舒回过神来，向谢家家仆微微点头，致意道：“有劳。”

　　主仆二人跟随门房移步府内，只见谢家府内院落整洁，白墙青瓦分布错落有致，冬日院落中只见青竹摇曳，几株红梅点缀其中，增添一抹亮色。三人随着青石铺就的蜿蜒小径走了好一阵才抵达目的地。

　　“蔚小姐，还烦请您在此稍作等候，夫人即刻就到。”门房说完便转身离去。

　　蔚云舒刚落座，便有侍女递上茶水糕点，来人默不作声，将茶水往桌上重重一放，还不等蔚云舒开口，这侍女转身便离去，偌大一个待客厅只留下蔚云舒主仆二人。

　　珥夏虽是个暴脾气，但出门在外怕给主子闯祸，硬生生忍了这口气，又怕自家小姐难受，悄悄出声宽慰道：“大小姐，侯府规矩向来森严，我们拜帖递得匆忙，想是下人还没收到您要来的消息。不过这下人也着实目中无人，竟敢如此怠慢客人，等见到谢夫人定要告知她此事，免得传出去坏了他们侯府的名声。”

　　只见蔚云舒不慌不忙地托起茶盏，吹开浮沫，细细品茶，倒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珥夏看到此景，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你这也忒心宽了些。”

　　蔚云舒淡淡地说道：“你都说了，偌大一个侯府，向来规矩森严，且不说那侍女，只留客人在厅堂上，又是哪家的待客之道？必定是有人故意纵容，且有的等呢。”

　　又转过头看向珥夏说道：“先给你个心理预期，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

　　“是，大小姐，珥夏记下了。”刚说完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响从珥夏的肚子里传来。

　　她立刻羞红了脸，喃喃地说道：“抱歉，大小姐，早饭吃的太早，午饭有些匆忙就没吃上。”

　　“是没吃上，还是有人不给你吃？”蔚云舒直指问题核心。

　　珥夏低下头不说话，尔后又抬起头：“大小姐，你不必担心，奴婢从不吃亏的，此次只是有要事在身奴婢，不欲与她们过多争执，否则她们不是奴婢的对手。”

　　蔚云舒点了点头，握紧手中的杯盏说道：“你知道保护自己，这很好，不过她们在我房中为非作歹良久，是时候收拾他们了。这盘糕点赏你了，这一时半会也没人来，你放心吃。”

　　珥夏听到蔚云舒终于要收拾房中那几个小人，本就欣喜不已，又听到有糕点可以吃，更开心了，“大小姐，奴婢一早就知道您是面冷心善，嘿嘿。”

　　蔚云舒用茶盏挡住脸说道：“赶紧吃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蔚云舒在厅中静坐良久，中途连个添茶的都没有，突然蔚云舒余光扫到有人朝待客厅走来，身后带着三两侍女，果断侧头对珥夏说道：“假装不小心摔了这茶盏，然后跪下认错。”

　　珥夏意识到蔚云舒要做的事，立刻会意，甚至等来人快接近门口时才装作不小心，“啪”的一声摔碎了蔚云舒手边的茶盏，立刻跪下磕头认错，大声说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看您都坐了好久，茶水都凉了，又一直没人添热水，想着您前几日的风寒刚好，大夫特意嘱咐不能喝凉的，想为您添水，谁知不小心失手摔了茶盏。大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收拾。”

　　为了更加真实，珥夏甚至在急忙收拾碎片时果断给自己指尖来了道血口。蔚云舒立刻站起身，对珥夏说道：“不用收拾了，这谢家如此怠慢你我主仆二人，想是心中早就不将蔚家和杨家当回事了，我们又为何要在这里惹人嫌。珥夏，我们走。”

　　“是，大小姐。”

　　门口刚因此事怔住的女子，匆匆醒神，神色匆忙地赶来握住蔚云舒的手说道：“云舒妹妹，还请留步。刚刚在门口，姐姐已然知晓一切。我知你被慢待心有委屈，还烦请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先坐下，姐姐稍后便为你出气。”

　　蔚云舒此时才看清来人面孔，正是谢长风的长姐谢锦文。女子眉目如画，秀发如云，端庄大方而又不失柔美，身着宝蓝色金丝云锦缎扣身长袄，下着深蓝色荷花暗纹长裙，满目笑意地看着蔚云舒

　　幼时谢长风还在杨家私塾念书时，谢锦文常来送些吃食和衣物，一来二去和蔚云舒倒也有些交情。谢长风去世后，蔚云舒和谢家断了姻缘，也就与谢家人再无来往，唯有谢锦文时常写信宽慰蔚云舒。

　　再往后，谢家没落，谢锦文不得已低嫁填补家中空缺，新夫家限制她与蔚云舒来往，一来二去二人也就断了联系。只是后来听说，谢锦文所嫁非人，因迟迟未能生育，日日被婆婆训斥，罚规矩。后来婆婆做主又给她丈夫添了五房妾室，她那不成器的丈夫就整日与妾室厮混，谢锦文怕他鬼混伤身，刚上前劝阻两句，便遭受一顿打骂。谢锦文本就低嫁他家，又受此羞辱，一时想不开便投了井。

　　思及此处，再回眸看向面前正握着她手宽慰的谢锦文，蔚云舒一时间感慨良多，心中有所触动，但又不知是何物，索性不再细想。

　　“锦文姐姐，想来今日云舒是来的不巧，赶上诸位事务繁杂周转不开的时候了，那我便不过多叨扰，改日再说吧。”蔚云舒作势要走。

　　谢锦文当即拦在前方，说道：“妹妹切勿动怒，小心气到自己的身子。”

　　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丫鬟，“今日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里伺候的，把她拖上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胆大妄为，不把永安侯府的贵客放在眼里的。”说完便叫人添茶，亲自扶着蔚云舒坐下，又唤人将珥夏带下去包扎伤口。

　　不多时，刚刚朝着蔚云舒摔茶盏的小丫鬟便被拖了上来，脸上还带着鲜红的手印，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丝毫不见刚刚威风凛凛的做派。

　　“今日，就是你在此侍奉？”谢锦文闻到。

　　“不是的，今日本该是...”那丫鬟闪烁其词。

　　“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刚刚是不是你伺候的蔚小姐。”谢锦文发怒，一把将茶盏摔在丫鬟面前。

　　“是...是我。大小姐，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蔚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啊，我们谢家竟出了你这么个狗奴才。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连同换班的奴才一并各大三十大板，把这个毛丫头给我卖到人牙子那里去。”

　　“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大小姐，奴婢先前是二爷院里伺候的，大小姐求你看在二爷的面上就饶了奴婢吧。蔚小姐，奴婢向您磕头认错，求您让大小姐网开一面吧，蔚小姐...唔”

　　不等她说完，边上的侍女便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面带不屑地说道：“呸，你一个二爷外院伺候的下人，一年也见不到二爷几次，你还敢借二爷的脸面让大小姐开恩。”

　　蔚云舒冷眼瞧着，并不做理会，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待谢锦文处理完一切后，看向蔚云舒说道：“云舒妹妹，你来的正好，长风临走前给你留了信件，我正想派人给你送去。”

　　“临走前？他何时走的？”蔚云舒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就在昨日，前方战事吃紧，长风着实耽误不得，你当时又大病未愈，故而也就没有亲自向你道别，就转托我将信件交于你手，还请妹妹不要恼怒与他。”

　　“自然不会。姐姐，这是前些时日谢大人借于家父赏阅的《秋水图》，此物贵重，父亲便我亲手奉还。云舒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不多叨扰了，姐姐不必再送，云舒告辞。”

　　蔚云舒带着珥夏立刻离开了谢家，刚登上马车蔚云舒便开口道：“掉头，立刻前往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