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距离》朝阳不败

5、哥哥

　　近黄昏，渝城二中校门口传出男男女女成群结队的嬉笑声，夏锦年此刻正单肩背着书包随着人群向校门外走着
　　渝城二中正在准备一场数学竞赛，每年这个时候全市排名前五的中学要推出自校的竞赛生一同来一场数学竞赛，他们把这命名为五联竞赛，联赛的位置是由前五排名第一开始往后轮着定下的，渝城二中位居第三
　　夏锦年学校里的吴主任如往年一样重视这场竞赛，最近一周竞赛生们都在放学后留在吴主任口中充满美好幸福的校园到快要黑天才肯罢休，今天竞赛卷比往常简单，所以近黄昏就解放的竞赛生自然心情舒畅，连闲聊的声音都比平日里大了不少
　　夏锦年作为竞赛生之一，同样这个时间放学，此时正低头刷着比他早回家的孟岩与白肆城在渝城二中小分队群聊里@他的消息
　　嗯，内容挺无聊的…但刷了个99+出来
　　这俩人是闲出屁了吧，夏锦年这样想着，一边平静的敷衍每一条提了他的消息。不知不觉早已出了校门，退出那个闲话满天飞的群聊，夏锦年在手机上叫了辆出租车然后一转身向奶茶店门口的长椅走去，椅子有点矮，夏锦年两条长腿向前伸开才显得不那么憋屈
　　待到夜幕繁星进入夏锦年视角里时，出租车还没到，但夜舟的消息到了
　　【夜舟：干嘛呢？】
　　【《锦瑟》：等出租车】
　　【夜舟：天都黑了还在外面？】
　　【《锦瑟》：等很久了，出租车还没到】
　　【夜舟：嗯，晚上有时间吗？】
　　【夜舟：彻夜长谈一下？】
　　打游戏就说打游戏，还彻夜长谈有事没事啊你，夏锦年控制这条消息心里这样想着，最后还是决定给夜舟点面子
　　【《锦瑟》：行，到我到家的】
　　【夜舟：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在夜舟发完这句话之后不久令夏锦年苦等多时的出租车也到了，夏锦年非常怀疑这次的出租车师傅就是夜舟或者和他有什么关系，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进了后排靠窗位置坐下
　　路程无聊透顶，夏锦年这样想，这次的师傅不是个爱说话的，安静的空间里让夏锦年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死了儿子的出租车司机，然后他脑内又情不自禁浮现出夜舟这两个字
　　很快，到站了，夏锦年下车付了钱，停止了脑中想法后走向带有江南华府四个字的小区内，这所房子本不是他父亲出国前留下的而是夏锦年母亲生前在夏锦年还是个未成型的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为他的儿子买下的第一份保障，她希望他的儿子永远有一个能容纳他，为他遮风挡雨的地方
　　“叮…指纹验证通过!”的音效伴随着夏锦年进屋时的脚步声在安静似水面的房子里显的突兀，而夏锦年似是习惯了从热闹的校园到无声无息的房子里这种落差感，他如房子般平静的换好鞋后照往常一样把书包往地上一扔然后拿着手机走向沙发
　　他并没有直接找夜舟而是选择先点开游戏上个线，结果看到夜舟正独自打对战，这提起了夏锦年的兴致，他点开观战，在暗处悄着夜舟游戏里的一举一动，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没之前那么让人看着就来气了
　　夏锦年足足看了有二十来分钟，虽然这把赢了，但夏锦年完全可以确定这里面夜舟的功劳不能说没有但占比很小，毕竟3/13夏锦年还能说什么
　　见夜舟这把打完了，夏锦年转回微信给夜舟打了个语音电话
　　那边的夜舟刚跳转回游戏首页就收到夏锦年的语音电话，毫不犹豫就接了，没等他开口，对面的夏锦年就让他再自己来一把
　　夜舟心里带着疑惑的又单开了一把对战，而对面的夏锦年默不作声的点开了夜舟这一局的观战，就这么看着他打也不说话，夜舟见此也同样没吭声，直到他在拆塔的时候夏锦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前面有红队的，注意一下小地图啊哥哥”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哥哥给夜舟整不会了但这感觉一瞬间就过去了，同时他也心下了然，夏锦年在观战，观看他独自对战
　　夜舟不知为何此时仰靠在沙发上的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后突然有一股莫名的胜负欲告诉他这把要好好打
　　他听夏锦年说的先是躲进了草丛里，然后待夏锦年说：“打”后开始对对面放技能，照着夏锦年之前教过的先放了一个三技能困住对方然后又一个二技能和一技能最后几下普通攻击解决了对方
　　但是在这之后夜舟手机屏幕上一个小角落里语音框没再发出声音了，对面的夏锦年继续做无声的观众观察着夜舟的一举一动
　　在夜舟成功拆了第二个塔，准备拆第三个时，夏锦年突然说道：“快往回跑”，不知道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夜舟对夏锦年的话十分信任，跑回自方第二个塔时才发现小地图自己原来的那个位置出现一大帮人时，夜舟意识到自己刚险些被群殴，突发奇想给夏锦年在心里取了个“小地图”的绰号
　　而回归安静的夏锦年丝毫不知道这件事，他只知道这局结束后夜舟的战绩从刚的3/13变成了6/12，进步蛮大的，反正夏锦年是这样想的
　　带着自豪感的夏锦年还没自豪够就听见夜舟说：“看够了嘛？弟弟”，突如其来的称呼让夏锦年突然想起自己刚嘴快叫了夜舟什么，那句仍有余味的哥哥把夏锦年的身体弄僵硬了，但耳垂红红的象征着夏锦年的内心世界
　　片刻后夏锦年才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太菜 我心急就嘴快了”
　　夜舟没什么表情道：“怎么还怪上我了？”
　　夏锦年无所谓道：“你还打不打了？不打我下线了”
　　夜舟无奈下连连开口道：“打，打，当然打”
　　夏锦年坏心思一起，一边开了间房邀请了夜舟，一边回道：“你一会拿瑶跟我”
　　夜舟被气笑了，但没办法自己对面这个语气里不像开玩笑，只好同意下来，果然玩瑶很简单，只需要挂在夏锦年脑袋上就可以了，刚开始夜舟感觉不到一点瑶的技术含量，但确实全程他也没感受到，因为夏锦年太厉害，所以他是真的只需要挂在夏锦年脑袋上就可以的
　　几把下来夜舟简直有点爱上玩瑶了，最重要的是跟夏锦年一起打游戏时玩瑶，简直躺赢，还毫无心理负担，因为他交钱了
　　对于夏锦年来说还好，至少在他的教导下没再拖他后腿，其他人拖就拖了，不伤大雅，待夏锦年眼睛离开手机才发现落地窗外早已漆黑一片，唯剩夏末的蝉鸣几声在这无人的黑夜里显出明显的对比
　　“你很喜欢月亮吗？”
　　夏锦年沉迷于黑夜中不知不觉问出了声，片刻后才觉得不对但夜舟早已在他之前脱离沉默给了他回答
　　“中秋节我生日，月亮在那一天总会是圆的”
　　对啊，月亮在那一天总会是圆的，即使之前有再大的缺口但总会有圆的时候，总会有的
　　夏锦年与夜舟同时陷入无声中，似融入这片平静无边的黑夜中，随着星光点点般注视着不同城市的繁华盛景
　　夜舟先打破了平静说道：“今天就到这吧，不早了”
　　哦，原来不知不觉中又到1点了啊
　　夏锦年毫无察觉，机械般缓缓去看挂在客厅墙上的闹钟，是1点，然后他“嗯”了一声，后回过神来去洗了个澡，洗澡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问了夜舟什么东西，顿时开始怀疑人生
　　……
　　而夜舟这边早已洗完澡，刚挂了电话后就回到了房间一下躺在床上，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那么注视着天花板，半晌才起来向厨房走去，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当是醒醒脑
　　这么多年他微信头像一直都是中秋那天的月亮，昵称也一直没变过，他真的喜欢月亮吗？他自己也不清楚
　　似月非月，唯月代心
　　但从始至终问过他这个问题的夏锦年是第一个，他也就随口那么回了，是脑子一热，同样也是触动心灵的答案
　　夜舟最后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东西后，闭上眼睛强忍着没再睁开
　　……
　　夏锦年到书桌前都在怀疑着人生，桌面上的试卷根本做不下去，夏锦年最后直接划了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后把手里的黑色按动笔往桌子上一拍后干脆的选择睡觉，但他没有夜舟的强迫与强忍，他这人自小缺觉，在父亲带温阿姨和岁岁走之后更甚，很少失眠，最近一次还是遇见夜舟的第一天，再一次就是现在
　　一转眼三点了，夏锦年苦苦挣扎了两个小时，最后以失败告终，他认命般睁开双眼对着天花板发起了呆，就是夏锦年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要靠数羊来睡觉，但这招好像有点用，是有用，只是不大，现在夏锦年已经开始困了，但就是感觉心里有点堵，好像小时候做了什么错时在父亲惩罚自己前那般
　　惩罚落下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惩罚迟迟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