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当源稚生回到过去》和泉海

4、第 4 章

　　“哥……哥。”
　　源稚生丢掉手里的铁丝，摘去黑熊的脑袋，揽起摔在地上的源稚女，看了看源稚女血肉模糊，跟被炮弹炸过一样的手臂，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伤势。
　　“牙齿还留了一点，不过问题不大，到时候让人给你拔了就行，伤口之后能自动长好，不会留疤。”他凭借自己过往的经验做出判断。
　　觉醒的血脉促使言灵王权初次自然爆发，以源稚生为中心，附近的土地均被无形的重力给连环压平，他因此得以从压在身上的污泥树木间中脱身。
　　一睁眼，他便听到不远处源稚女跟黑熊打斗发出的夸张动静，立刻拔出腿上的铁丝朝山间飞速狂奔，无论泥土或石块，踩在斜坡的每一步都将脚底的土地踏成笔直的印痕。眼见黑熊沉重的身躯将要压倒源稚女，还未消散的王权力量立即凝聚在了黑熊身上，通过影响重力的方式，延长了黑熊倒下的速度。他身形一闪，以极其夸张的力量和二度爆发的极速，硬生生用小臂长短的铁丝割出钢琴线的效果，黑熊的脑袋和身体瞬间分家。
　　因牙齿的咬衔，黑熊的脑袋暂且留在了源稚女的手臂处，身体则是被炮弹一般袭来的源稚生一脚给踹出数米远，连环撞断数颗树，血肉飞溅。
　　源稚女迟疑了一下，试探性的触碰了一下，内心的惊颤一时之间压倒了睡意，他紧紧抱住源稚生，脑袋靠在对方肩头上，嚎啕大哭。
　　“……已经没事了。”源稚生也用力抱紧源稚女，眼角有些湿润。这个拥抱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如愿以偿。
　　两人脏的跟泥球一样，全身找不到一处干净地，但依旧紧紧地拥抱彼此。坐在地上好一阵，见源稚女的哭声变小了些，情绪也变得稳定了，源稚生这才松开源稚女，擦了擦源稚女的眼泪，拍拍源稚女的背，“我们回家吧。”
　　他不知道源稚女哭是因为担惊受怕还是失而复得，源稚生打定主意，如果连续三天自己还在鹿取的话，他将承认这份人生从来的奇迹，好好的生活在当下，竭尽全力保护家人，避开之后发生一切的悲剧。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会乖乖听哥哥的话，再也不乱跑了……”源稚女有气无力的发出细弱的哭声，顺着源稚生的动作，单手勾住源稚生的脖颈，双腿可能面临重度骨折的他被源稚生单手抱了起来。源稚生骨折的那只手还是没法用，但是腿上的贯穿伤已经初步愈合，如今还在不断苏醒中的混血种的身体，抱个源稚女绰绰有余。
　　“下次要去哪里前跟我说一声，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就好。”源稚生颠了颠源稚女的身体，心说太瘦了的同时，将人抱的更高了点。
　　“我不会去哥哥找不到的地方的。”
　　源稚生想到躲了十多年的风间琉璃，一时半会儿觉得源稚女的保证很难有说服力。
　　“算了，你只要安全就没问题。”源稚生叹了口气，“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你要跟我约法三章……不要随便伤害人，不要主动去危险的地方，玩开心了要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就这些，可以做到吗？”
　　“当然可以！”源稚女连忙答应。
　　“那就好。”
　　源稚生并不指望临时自己给的要求对此刻还算乖巧的弟弟能起多大的约束作用，他接下来得想办法干涉源稚女的精神状态长久稳定才是。橘政宗曾经告诉过他稚女身上有着嗜血基因，现在血脉已经觉醒，恐怕鬼也将不久从他的体内苏醒。
　　“……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稚女，这个秘密你要牢牢守住，不能轻易跟任何人说。刚刚你看到我的眼睛变颜色了吧，其实你也变了，这是我们作为人龙混血的体征表现之一，换句话说，我们体内龙的那部分血脉觉醒了，觉醒会带来超乎常人的力量，受的伤会很快就恢复，身体会变的相当强壮，甚至我们还会拥有独特的超能力。”
　　源稚生斟酌了下发言，努力让自己所说的话对于十二岁的源稚女简单易懂，他回应稍稍惊喜的源稚女的几个有关龙血和言灵方面的问题，毕竟儿时他们俩还真的怀有朴素的对超能力的憧憬。
　　“这种状态下，跟我们一样也是混血种的家伙可能会因此沉迷暴力，不断伤害别人。这是不对的，我们虽然拥有了超能力，但应该想办法用超能力做些对他人有用的事，而不是借此滥用力量。我希望你能记住哥哥说的这句话，如果你用这份力量伤害普通人，那我会认为稚女你是在放弃你自己，放弃自己的人都不会拥有未来。我不希望你被力量蛊惑。”
　　源稚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笑着说：“哥哥说的好像还是以前教导我的要当正义的伙伴呢，不过我记住了。”
　　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奇怪，源稚生并没开口接话，面上全无表情，他抱着稚女慢慢在大雨里的森林里穿行，刘海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双眸。
　　“……稚女，世界上有很多事，可能还会凌驾于正义之上。我说的只是我对你的期望，如果你能坚持，那当然最好。”不觉间，他的嗓音变得低沉。
　　源稚女面露茫然，不知为什么今晚哥哥好像对于自己说的话回应不如以往积极。
　　“哥哥……”
　　是发生了什么吗？源稚女顿了顿，没有主动提及自己的不解。
　　他的目光落到源稚生的肩膀附近，源稚生并不强壮的脊背总是挺的笔直，好像天塌了都压不垮他的双肩。他会在源稚女玩累后的回家路上背他，在源稚女发高烧前往医院的路上背他，如今两人伤痕累累，也能振作起来，将源稚女背向安全的地方。源稚女看过无数次源稚生的背影，也趴在这个背上无数次。
　　一直以来，他都对这道背影都无比崇敬，二人同龄，年龄差可能也就是几秒或者几个小时，源稚生却有着他所没有的坚强可靠，源稚女曾思考过，是因为哥哥具备这些美德，所以才让背挺得跟直尺一样吗。
　　若是以往，源稚女只会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总是反复幻想，如果他稍微学到哥哥的坚强可靠该多好。今夜经历了这些事后，源稚女的心理却突然萌生新的希望，如果自己希望有朝一日也能背起哥哥该多好。
　　他今晚差点就要见不到源稚生。如果自己更强一些，能干净利落的把熊干掉，或者速度更快一些，更灵敏一些，说不定就能提前找到被埋在底下的哥哥，或者早就背着哥哥，把哥哥送到医院了。
　　他隐约认识到了力量弱小的后果，虽然一直以来源稚女确实力量不如同龄人，但他不想再继续维持这样，让自己会因为弱小和逃避而后悔。
　　“以后我也想跟哥哥一样厉害，帮哥哥做些什么。”
　　“……那我就等着吧。”源稚生暂时放下复杂的思绪，“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就偷懒交给你了。”这是他曾经期待的未来。
　　“好啊。不过哥哥偷懒的话，会不会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
　　“大概不会，我总会告诉你我去哪里的……比如法国。”
　　“不去东大了吗？”这是小源稚生曾经的梦想，读好的大学，未来出人头地。
　　“偷懒当然要去休闲娱乐的地方。”
　　“对哦……”
　　“以后我们攒了足够多的钱，有了空闲的时间和精力，我们就一起偷懒，跑到法国去度假吧。”
　　源稚生保留了一部分内容，毕竟裸体沙滩并不是该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说的事，“就住在海边，随便找点什么工作，每天看看大海，一起慢悠悠的生活。”
　　“好啊好啊，那我要不要现在去学学法语比较好？”
　　“先把你的英语和国文解决了吧。”
　　源稚生抬头看了看一下子萎靡不振的源稚女，笑了几声，继续往前走。此时的稚女还苦于学业。
　　“之前没有好好回答你，现在又回复的久了点。对不起啊……稚女。”
　　源稚女自然不明白源稚生在说什么，源稚生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是在对哪个稚女说话。轻飘飘的话语在细密的雨声和风声中显出几分黑夜般的沉重。
　　他并非为自己杀了那个恶鬼般的弟弟而道歉，有罪当罚，这是谁也躲不过的，他想，他只是为自己没法如弟弟所愿那样一起逃走，能跟弟弟那样能理所当然为了至亲便背叛正义而道歉。源稚生是个遵守诺言的人，弟弟向他说的请求和愿望，他总会设法完成，虽然那些其实都很简单，毕竟源稚女从来不想麻烦他。只要他在源稚女身旁，往往就能让弟弟高兴起来。
　　源稚女说想吃哥哥煎的鸡蛋，那源稚生就会给他煎，源稚女说想要去神社，那源稚生就会陪同源稚女一起上山，源稚女说想要游戏机，那源稚生就会买了放口袋，打算回家时一起玩游戏。源稚女的要求一直都很简单，只要能跟哥哥一起就好。他们没有双亲，他们也不把酗酒的养父当做真正的亲人，源稚女在自己唯一的哥哥身上总会自然而然的关注更多的情感和依赖，而喜欢承担责任的源稚生从不在意自己年纪轻轻的，在源稚女眼里到底是像爹还是像妈还是像个哥哥，相较于细腻的情感，他只会注重用实际的行动，来满足他眼里需要自己好好照顾的唯一的亲人。
　　在他们尚未了解血之哀这个概念前，年幼的他们一直模模糊糊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相依为命，如果没有了对方，就会与这个世界断掉任何联系。
　　源稚生无法否定自己对正义本身的信仰，也不会对对自己的行动做任何辩解，却又没法轻描淡写的忘却自己为此付出的沉重代价。
　　“……如果以前，能跟你说更多的话，更了解你的想法就好了。”
　　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