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助我成霸总》木子方

31、买房了

　　疲惫的方芯低头翻阅会计凭证。除了春节几天假，两个月，她就没休息过。太忙了，做不完的底稿，审不完的报表……何以为家，酒店成了审计狗的家。
　　手机叮叮响起，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盯着手机屏幕，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纤纤细手揉揉眼睛，再次定睛一看。眼睛没有花，确实是许靖。
　　他第一回打电话过来，方芯一时激动，整个人又惊又慌。
　　手机铃声在耳边环绕好久了，直到一位被吵烦的同事一脸不爽地看向她，她才按下接听键。立刻握着手机，轻手轻脚来到办公室外面。
　　“方芯，下午有空吗？”电话那头的许靖语气急切。
　　“说实话，我没空，还在忙……”方芯干笑一声。
　　“我给你介绍业务，没空也得有空。”
　　“许总，你这样真的很霸总欸。但是我很喜欢！我马上跟领导请假。但是，非得下午吗？”
　　“嗯，朋友是公司老总，下午在上海。晚上就飞走了。搞业务的提成可比你天天苦干来得快啊。”
　　“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去！”
　　收了线，方芯半开着门，头往里头探。嘘嘘几声后，□□和她眼神交汇之时，她冲他招手，示意他出来。
　　“毅师傅，我得请假了，许总给我介绍业务。”
　　两人已是恋爱关系，但在工作场合，彼此的称呼照旧。
　　“好，注意安全！”□□微微一笑，嘴角含春。

　　匆匆来到饭店，许靖和他的朋友已经喝上了。
　　方芯躬身致歉，“不好意思，来晚了。”
　　许靖绅士地拉开椅子，示意方芯坐下。
　　“不晚，不晚，来得刚刚好。华诚的情况，靖刚才跟我说了，这是我秘书的电话，我特意关照过了。具体的，你跟秘书谈。”
　　方芯起身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名片。一看是一家北京的互联网公司老板。
　　“靖，我们下回再聊。得赶飞机了，失陪了！”
　　临走的时候，刘总对许靖挤了挤眼，笑道，“靖，眼光不错啊！”
　　方芯愣住了，刘总最后一句话似乎别有深意。可她没有心思深究了，因为实在太开心了，许靖牵线又帮她拿下一桩业务。
　　“这下开心了吧？别有心里负担，要不是华诚会计师事务所业内排名靠前，我说得天花乱坠，人家也不敢把审计业务交给你啊。”
　　“嗯，谢谢你，许总！遇上你，太好了。你帮了我太多回了。”方芯的眼里泛着喜悦的泪花。
　　“Me too!好了，咱俩别客气了，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正吃着饭，许靖忽地扑闪着他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方芯，“以后可不可以喊我靖哥，许总听着太生分了。我也喊你芯芯。怎么样？”
　　他的眼神含情脉脉。他对称呼一事似乎很执着，已经是第二回提出这个要求。方芯咧嘴一笑，“没问题，靖哥！”
　　这一回，方芯喊得很顺嘴。

　　第二天，方芯赶紧联系刘总的秘书。随后，□□陪同方芯一起赶赴北京，签下了未来一年的审计业务合同。
　　得益于许靖的助力，方芯拿下快十万的提成，距离买房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2011年仲夏，方芯入职一年了。工作摸清了门路，客户关系维护得好的话，每年基本上就是审计那些企业。
　　去年，上海公布了了“史上最严”调控政策：2010年10月7日起，本市及外省市居民家庭只能在本市新购一套商品住宅。
　　房价节节攀高，拼命干一年抵不过房价上涨的速度。在同事、新闻媒体的熏陶下，不买房实在是不明智之举。方芯动了买房的念头。仅仅是动了念头而已。忙碌的工作、紧张的考试，让她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
　　再捡起来，已是2011年年末了。
　　她惊讶地发现，不到半个月时间里，房价一平米上涨了三千，八十平米的房子，总价一下子多了二十来万。
　　她慌了，真的慌了。买房不能再拖了。
　　买房，是人生大事中的一件。按理，她应该跟家人商量。可是她的家人只有妈妈和哥哥。但凡他们知道她有买房的钱，定会费尽心思阻挠她。她可以想象出，他们的嘴飞沫四贱地说出什么话。没有人会借钱，没有人会支持。没关系，她是自己最坚强的依靠，自力更生、无所畏惧。
　　她唯一想提前知会的便是□□。
　　一日，她俏不愣登地告诉□□，“亲爱的，我准备买房了！”
　　□□望着方芯，瞳孔里注满了疑惑，“买房子是我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没必要买房，把钱留着好好享受……”
　　方芯伸出胳膊，勾住□□的脖子，一脸娇柔，“万一以后跟你吵架了，没地方去，那个房子就是我的‘娘家’。”
　　“傻丫头，要走也是我走……”□□直直地注视着方芯的红唇，重重吻了上去。他知道，方芯是一个从小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她要的不是房子，而是在上海扎根的安全感。他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她。
　　于是趁着一个休假，方芯去浦东看了几个楼盘。最终选定了世贸嘉园的八十几平的毛坯小三房。这是期房，一年半后交付。当场付了两万的定金。
　　紧接着，要忙房子贷款的事情。她去人事部开收入证明，刚好沈琮轩在场。沈琮轩惊讶她竟然凭一己之力付得起首付，心疼地劝她，“一个女孩子没必要这么拼命，一个人扛房贷很辛苦。”
　　方芯只是笑笑。
　　签完商品房买卖合同和银行贷款合同，那一刻，她成了众多房奴中的一个，每个月房贷四千多。心却格外地踏实满足，“我是上海人啦！”
　　跟同事分享买房的喜讯，同事不可思议，“工作才一年半，就能付头期了？”
　　她依旧笑而不语。存到钱的诀窍，无外乎开源节流。先是节流。住着箱子式的单间；很少化妆，不美甲不弄头发；从服装市场淘来的尾货。其次开源，就是拉客户，托许靖的福，提成收入大幅提升。收入遥遥领先同期的同事。
　　买房喜悦了几天，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知会家里人。买房子，毕竟是人生大事。妈妈和哥哥，毕竟是世上仅存的家人。
　　她兴致勃勃地告诉妈妈，“我买房了！”
　　她一开口，就收到妈妈刘美姣喋喋不休的抱怨。那头音量高了几分贝，刺耳且急促，机关枪式的啪啪啪，“什么？让你把钱给我存，你不给！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子？那是男人的事！你爸死的早，你又不帮忙，你哥以后怎么买房娶媳妇啊？”
　　“妈，哥也是大学生，我买得起，他也买得起！”
　　“他谈女朋友，开销大啊，存不下钱。”
　　“他老出去旅游，我就该为他活吗？”
　　“你天天这里跑那里跑，不也是旅游？还公费旅游！”
　　“妈，我那是工作，跑来跑去，累的！妈，我工作忙，先挂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妈妈的一通数落，她能预想到，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流，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多少次，告诉自己，就剩两个家人了，不要计较了，好不好？可是，她也需要爱——父母之爱，仅存的母爱。
　　“妈、哥，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们仅剩的家人啊！”
　　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擦干眼泪，没有功夫沉溺于儿女情长，她得努力工作。存款所剩无几。每月还要还四千的贷款。她要努力往上爬。买了房子，她心里踏实了。终于在上海扎根了，以后可以抬头说，“我也是上海人了！”

　　买房的这一天，调查徐德的事有了重大进展。许靖在电话里说道，“私人侦探跟踪多天，终于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以将徐德绳之以法。电子资料发你邮箱了。”
　　方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子资料，真相一点点还原。电子资料里是侦探偷拍的徐德和几家建设公司会面的照片，以及双方订立的阴阳合同，还有非正常渠道获取的徐德亲戚的巨额流水。这些证据足以在她心里给徐德定罪。已经考过司法考试的方芯知道，这些证据不合法，监察方不予以采纳。但是可以作为举报资料，给检察方提供调查方向。
　　方芯胜券在握，打倒小强势在必得。
　　但是，许靖浇了他一盆冷水，“你先看看他的家庭资料，再决定要不要举报。”
　　方芯双击，点开家庭资料文件夹。里面排列着一张张医院诊断单。许靖语气沉重，“或许，他不是一个好员工，但他是一位好父亲、一个好儿子。他儿子白血病，母亲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他没有放弃两个人。一休息就去医院照顾他们。他要二胎，是为了获取脐带血，给大孩子换骨髓。他拼命敛财，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如果他真的进牢里了，两个人的命估计就没了……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这些。”
　　“谢谢你，靖哥。你说我该怎么抉择？”她的心揪着痛，放过别人，还是放过自己？大仇即将得报，她却难下狠手。
　　“在今天我告诉你这件事之前，你是不是已经忘了它。你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再想起它，心里舒服多了。对吗？”
　　“嗯。”方芯哽咽了。
　　“所以，你需要的是一个结果，一个能让你发泄怨气的结果。进入社会，你会碰上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会让你哭、痛、笑、恨。如果每遇到一个痛，你都消沉一段时间，日子还怎么过。你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变成情绪左右的牵线木偶。”
　　“嗯，靖哥，你说得对。没有想好怎么做，那就不去想了。告诉一件事，我买房了！不过，是一个八十几平的小房子。”
　　“恭喜了，芯芯！你真棒，真替你感到高兴。我刚来上海，买的房子也不大。后面慢慢置换成现在的大别墅。我想，这就是奋斗的意义吧。”
　　“呵呵，你已经奋斗到顶了。我还要继续努力。”方芯的笑声像摇曳的铜铃悦耳空灵。
　　……
　　这一宿，许靖又睡了一个好觉。

　　2012年初，农历大年三十，方芯在朋友圈邀约，“大年初一去普吉岛一游，可有同行的？”照片里一张上海直飞泰国的机票，可以看到航班信息和座位号。个人信息打码。
　　很可惜，热情的邀约，无人响应。方芯只好独身前往机场，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落得自在。
　　她还是习惯早到。坐在候机室，看着一架架飞机起飞、降落。她怅然若失，自己就像是个外人。在方家是这样，跟□□也是这样。她多想，□□能开口，把她带回去见见他父母。
　　机场广播想起：“尊敬的乘客，您好！您乘坐的上海前往泰国曼谷的航班登机。”
　　方芯赶紧去排队，排在了队伍的前列。
　　一落座，困顿不已的方芯带上眼罩打个盹。
　　等她再次醒来，摘下眼罩，身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靖哥！你也来了？不会是看了我的朋友圈吧？”
　　“凑巧而已。”许靖尴尬一笑。
　　“为什么不回家？”许靖关切地问道。
　　“不想回去了。”忧伤趴在她脸上，她淡淡地讲述围绕着她买房子发生的事。鸡毛蒜皮的事，显得有烟火气。吵，也是闹。有人气，生活才有味。许靖静静地听着。
　　“有时候，与其精神内耗，不如强大自身。当你足够有钱，一两百万也不是个事。这时候，亲人比钱更重要。你妈妈只是个农村妇女，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摆脱不了封建思想，把儿子当做人生使命。也许，她只是不懂得怎么爱你。”
　　“你说的，我也懂。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很多时候，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你妈要是想要钱，我给她钱吧，只要她少说你几句。”许靖真诚地望向方芯。
　　“靖哥，你又霸总附身了。咱俩非亲非故，受之有愧。”
　　“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许靖呢喃一声。
　　这时，广播响起：前方气流，会遭遇颠簸。请乘客系好安全带。
　　广播盖住了许靖的声音，方芯没有听清最后一句。
　　没多久，飞机遭遇气流颠簸剧烈。坐飞机，第一回碰到这种场景。方芯吓得紧紧抓住许靖的胳膊，头也埋在胳膊上。整个人直哆嗦。
　　许靖下意识握住方芯的手，另一只手护住方芯的头。防止东西坠落砸伤方芯。
　　两分钟后，惊魂时刻终于结束了。方芯吓得花容失色，尴尬地松开手。怎么这么不矜持，方芯暗想。
　　许靖的手被方芯抓得疼痛，故作淡定地舒展手掌。似乎还在回味方芯光滑温暖的手感。
　　“你没事吧？”
　　“嗯。”方芯害羞得点点头。
　　两人尴尬地不言不语。
　　广播又响起：“飞机快要降落了，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许靖这才想起正事。
　　“你住哪儿？要不跟我一起吧，我在泰国有朋友，可以当向导。你一个女孩子太危险，泰国有些地方还是有些乱的。我订的是一个别墅公寓，房间多，一个人住着浪费。要不你跟我一起，也不免费，收你500一晚。”
　　“呵呵，你太够意思了，有你这么有钱的朋友太好了！”说来奇怪，方芯在许靖面前无拘无束，不藏着不掖着。愿意跟他掏心窝子。许靖一个高高在上的总裁，也愿意倾听她的心声。
　　夜里到达酒店，空气清新。晚餐是服务员送到房间里的。空气清新柔和，催人入睡。用完餐，洗漱完，方芯很快就入睡了。
　　方芯里面穿着比基尼，外面穿着长长的防晒衣。比基尼是穿着取悦自己的，原本一个人游泰国的。计划赶不上变化，方芯坐在泳池边，棕榈树、椰子树，一大片沙滩连着海。海浪声、风声，太阳慢慢升起。海面一片金黄、波光粼粼。动与静交相辉映，海上生明日。
　　“原来你在这，我起得早，还怕吵醒你了。”
　　“快过来看日出！”方芯招手，灿烂地笑着。
　　□□走近一看，方芯里面穿着比基尼。脸刷的一下红了，眼睛不知往哪里搁。
　　“没关系，我就是一飞机场，没啥好看的。你不用害羞。”方芯倒是坦荡，逼得许靖害羞也不对。
　　“对了，你起早是要去吃早餐吗？”
　　“我早上习惯起来锻炼，今天想游泳。”
　　“我还不会游泳了。”
　　“那我教你。今天先练习踢腿。”忽地，他想起了女儿。26岁有了女儿。记得五岁的女儿第一天学游泳回来，这么教爸爸。“爸爸趴着，先踢腿。”许靖学着女儿的样子踢腿……那样子忍俊不禁，妻子呵呵笑着。想着想着，眼眶不禁红了，物是人非。
　　练了一个小时，皮肤泡皱了。许靖说，“走，洗洗，去吃早餐吧！”方芯换上清凉的泰国风格吊带裙。
　　两个人去游览泰姬陵。“要是我死后，有男的为我这样就好了。”许靖听了，若有所思。是的，他也要为亡妻建造一座“泰姬陵”——让小靖科技上市。小靖科技是两人创业奋斗的成果，亡妻憧憬着一起去纳斯达斯敲钟。
　　哎呀，嘴比脑子快，方芯懊恼，这下又拿刀捅了许靖的心窝子了。
　　“呃，不对，我小时候，我爸说了，要我们好好活着，把他没活过的都活够。”方芯就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许靖微微一笑“没事。你说得都对。”
　　返程的那天，方芯要结算费用：“住宿费四晚两千。微信转你吧。餐费怎么算？”
　　许靖狡黠一笑，“入乡随俗，按泰铢结算。五百泰铢相当于一百人民币，一共四百元人民币。餐费不要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陪我吃，我感激还来不及。”
　　“你太够意思，弄得我不好意思了。下回我请你吃饭啊。”
　　“好啊。”许靖求之不得，他一直想放下总裁的矜持，主动邀请方芯。一次次编辑好短信，又删除。他比方芯大十来岁，一个单身男人，过于主动又怕她多想。
　　游完泰国回来，司机接机，先把方芯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