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初遇篇 ...
-
我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梦中我来到了海边。
眼前的蔚蓝一片令人心情愉悦，我不由得张开了双臂拥抱扑面而来的海风。
其实我很少到海边来，过去奶奶因为工作繁忙不能陪伴，哥哥和我还年幼的时候也不大往这边跑。
说来也奇怪，明明没有见过几回，我却对大海抱有说不清的期待。
大海很危险，同时也很迷人。
此时波光粼粼的海面格外平静，蓝宝石一般的长绸闪着细碎的光，宛若撒满了漫天繁星。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啜泣声。
环顾四周我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卧在沙堆旁哭泣。可能是哭不动了，只剩下低低的抽噎声。
海滩上没有其他人，我走近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男孩子有一条尾巴，一条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漂亮长尾，像鱼的尾鳍。
在人类的认知里，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美人鱼。
嘛，流浪体这种怪东西都出现了，美人鱼算什么？
而我对于可爱弱小的事物总是无法袖手旁观的。
“你怎么了？”
小男孩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他光着上半身，从腰部开始布满鳞片，和人类完全不同的身体构造，又保持着半分人的形态。
我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却听到了他冷漠的一句，“你走开。”
我蹲下身，看着他哭得惨兮兮的样子笑了，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和他对话，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善意。
“是找不到妈妈了所以在哭吗？”
“胡说！都说了你走开啊！”
“哟，脾气还挺大。”
我站起身，佯装要离开。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要确认一下地点却发现手腕上空空如也，没有带探测器，手机也没带。
梦嘛，不能细究。
眼见我要走，他不再哭，泛着泪光的双眼流露出诧异。
“等等，你不抓我走吗？”
“我抓你做什么？”小孩子很麻烦的，尤其哭起来，尽管这小家伙看上去也有个五六七八岁了。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圈因为哭得太久红通通的，听我这么说他一皱眉，没什么好气道：“关起来啊。”
我笑得更大声了，“关起来做什么？像你这样的小孩子柔弱得不行，我才没有那么变态。”
显然他相信了我的说法，低下头说话的声音低了半分。
“你别笑我了，嗯……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放回海里？”
“你是……”想到新闻中那些搁浅死去的大型哺乳动物，我意识到他此时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不等他回答，我抱起这小人鱼就朝海边走去，像抱着人类小孩一样，从腋下穿过提溜起来。
嚯，还挺有分量。他的尾巴垂直向下，更要命的是腰侧的坚硬鳞片直膈得我手疼。
和举着五十斤大米爬上五楼的感觉差不多。离大海有点距离，难怪他回不去。
我走进浅海区域，轻轻将他置于蓝色的汪洋之中。
接触到海水的那一刻，小人鱼好像刹那间恢复了全部的生命力，他在近海畅游了几圈又回到了岸边，探出上半身抬头仰望着我，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他盯着我的双腿说道，一脸的兴奋，如果换做是人类，我会觉得这样很失礼，但他是人鱼，一种没有双腿的海洋生物。
仅搁浅这个事而言我不会羡慕他漂亮的尾巴，但这个人鱼小男孩会羡慕人类有腿脚可说不定。
“不用谢，下次千万不要再搁浅了哦，我看过纪录片，虎鲸如果追赶岸上的海豹，或者是趁涨潮时贪玩之后没有回深海，那就完蛋了。”鞋袜都湿了，我回到沙滩上坐着。知道是梦，倒也没有“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的焦虑。
他有些不服气地别过脸哼了一声，嘴巴撅得老高，应该立马意识到我是他的救命恩人，蓦然回过头又是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他笑眯眯地朝我挥挥手。
“知道啦，下次可没有这种机会了。”
这个小人鱼的眼睛亮闪闪的，又圆又大，蓝色和玫色交融的瞳色像深海中燃烧的火焰，是我不曾见过的颜色，好看得令人窒息。
我点点头，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快回家。这小家伙一定有家人在等他回去吧？
小人鱼往深海处游了几米又转身朝我问道：“对了，我们还会再见吗？”
“应该吧，谁知道呢？”
我摆摆手和他告别，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只是在梦里，我也不敢轻易给人承诺。
我盘腿坐在沙滩上，他浮在水面，隔着不算近的距离遥遥相望。
“好了，你快回家吧。”说出这句话时，我忽然感觉自己困得眼皮都快打架。
睡梦中梦到自己睡着了，是瞌睡虫成精了吗？
我咧开嘴笑了笑，没曾想这一笑，倒让我恢复了意识。醒来的这一刻，我一下坐起了身。
梦境中的事清晰浮现在眼前。
我哭笑不得，居然梦到了人鱼？
未免有点荒谬。
刷着牙，圆头圆脑的OTTO跳出来提醒我昨晚的睡眠时间是四小时十五分钟。
我抬头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严重，很是憔悴。
可能自己最近真的太累了吧？不，应该是因为睡前听到的几则利莫里亚新闻导致的。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梦里的情景和之前不经意听到的关键词相关什么的。
可梦到人鱼就跟梦到独角兽一样没有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梦真实的就像刚刚亲身经历过一般。
我下意识抬起手，坚硬鳞片压在手臂内侧留下的印子还隐约可见。浅浅的层层排列，像一朵朵盛放的小花。
怎么回事？！
看着手臂上被压出来的痕迹，我不顾一切跑回卧室——昨晚石板上出现的图案已经消失不见。
脑子刹那间运作不能。
我大气都不敢出——自己大概是撞鬼了。
房间已经不敢再呆，我仓皇而逃，甚至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
早晨屋外的空气有点冷。
街道两侧的路灯上挂着当红偶像明星的海报，偶有行人停下来拍照留念。
该去哪里呢？我这才意识到即便收获这么长的假期，自己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要如何度过。总是在接任务、做任务中，拼命让自己变得忙碌，因为一旦闲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摩天大楼的屏幕上金发偶像的新剧预告短片刚播放完毕，“白沙湾第四十二届艺术展”几个大字就映入眼帘，底下特邀嘉宾后面有祁煜的名字。
提到这个人，我就有点生气，上回他让我等他的消息，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仍旧毫无动静。
看着屏幕上的广告，我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吃多了便利店，也想要换换口味，虽然面包咖啡并没有多么好吃。
推开玻璃门，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人戴着金丝边的大框眼镜，穿着一身休闲的风琴褶衬衫和长裤，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里喝咖啡。面容清秀不失矜贵风度，是祁煜。
“保镖小姐，好巧啊。”他也看到了我，朝我挑挑眉，示意我坐到他面前。
要不要装不认识，或者没听见？好像都不太好，我笑着服从命令，可刚坐下这人就问了一个本不该问的问题。
“珊瑚石的事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进展。”我回过神，略有不满，“你不是说临空市附近就有，要我陪你一起去的吗？”
还说时间地点等你通知，这人该不会真的忘了这件事吧？
祁煜放下腿，表情严肃了一些，“那就先不谈这件事情了。”
我属实被他这态度无语到了，“新闻上说你今天会出席白沙湾的艺术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那是老唐答应的，我可没有答应。”
“然后你就躲在这里？”我哑然失笑，这人来人往的路口，一个颇有名气的艺术家躲在街角的咖啡店，大隐隐于市的当代案例？
“怎么？不行吗？”他拨弄了一番头发，朝我笑道。
“行。”
没有就这个无聊的话题继续下去，祁煜打开菜单朝我面前推了推，“想吃什么？随便点。”
还没干活就先收下五万块钱的我着实有点不好意思再让他破费，“我自己来。”
“别啊，你是我的保镖，如果不能让你吃饱，你还怎么保护我？”他连忙伸手捂住菜单，使了一个眼色让服务生稍等，“还是说，你有别的想吃的东西？”
看着他活泼话又多的模样，我越发觉得他跟报刊杂志上描述的很不一样。
“想吃海鲜吗？我知道有一家店还不错。”
最近发生的事着实让我没有兴趣关注这些细节，我摇了摇头。
祁煜终于察觉了不对劲，“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嗯，所以楠队让我休息几天。”
“楠队？”
“我的上司。”
“既然是假期，不如好好放松一下。”他摸着下巴认真思索起来，“要去海边吗？上次你好像跟我说过白沙湾的海是全临空最美的。”
没有跟着他的节奏走，我发现了盲点，“你跑这么远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喝杯咖啡吗？”
祁煜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静的神态，“对啊，这家咖啡店很出名的，保镖小姐可能是经常来这里所以没有感觉。”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上去无比真诚。
我的思绪忽然飘到昨晚。
梦里人鱼小男孩的样子和眼前这张脸有七八分像，同样的紫色头发，柔软得像几捧春草。尤其是这双眼睛，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稀罕颜色。
只是那孩子是人鱼，面前这位是人类，对了、忘了问那小人鱼的名字了。
诡异的感觉重新笼罩在我的身上。
我看向祁煜出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