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墨南浅

40、第 40 章

　　俞扬一口气赶到了二中校门口，但到了俞扬却又胆怯了，唐知和冯冰现在依旧很讨厌他，就算林宏真的找他们麻烦，他们也绝不会让他帮忙。

　　想到这里，俞扬在原地挣扎了许久，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虽然俞扬回去了，但他这一天脑子装的都是唐知和冯冰的事。
　　不管那个“小红”是不是指的林宏，俞扬想，他得想办法，先弄清唐知他们在学校里情况。

　　对了，还有，曾秋萍那里，俞扬突然想到。
　　唐知的妈妈在夜市摆摊卖冒菜，林宏会不会找人去他家摊上闹事呢？

　　下午放学，俞扬没有着急着先回家，而是和洛城去到了唐知家的冒菜摊。
　　见曾秋萍在那里忙忙碌碌，俞扬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俞扬本不想打扰曾秋萍，确认她没事儿就离开，但俞扬刚转身却被曾秋萍看见了，曾秋萍叫住了俞扬，非得让俞扬留下来吃碗冒菜。

　　其实俞扬可以找理由拒绝，但他突然想，他去学校找唐知肯定是不能的，他俩根本就不会见他，他也打听不出什么情况。
　　唐知放学后一般都会来冒菜摊帮忙，他不如在这里等着唐知回来，观察观察他的情况。

　　于是俞扬就拉着洛城坐了下来。
　　“要吃什么菜自己选。”曾秋萍把一个小框递给了俞扬。

　　俞扬就带着洛城挑选了起来
　　“你很久没有来吃冒菜了。”曾秋萍一边忙碌一边说：“阿姨前段时候又改进配方，唐知说比以前好吃了很多。”

　　“我让他带你过来尝尝，这孩子总说你忙，今天可把你盼来了。”
　　“对了。”曾秋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很长时间没看见你和唐知他们一起唱歌，唐知说你忙着学习没空练习。”

　　曾秋萍把烫好的菜倒进了碗里说：“也要毕业了，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我考洛大，阿姨。”俞扬回答说。
　　“洛大吗？”曾秋萍羡慕地说：“洛大唐知和冯冰都只能看看，他俩要是能考上大学，我就烧高香了。”

　　“这俩孩子，这两年都把心思放音乐上了，这学习……”

　　哪个父母不想让孩子考个好大学，但读书这件事，真不是每个孩子都行，所以到最后曾秋萍也就认命，只要他们还有喜欢做的事，肯为之努力奋斗，就已经很不错，总比那些成绩差还没有目标的孩子强。
　　这样前途也不会迷茫，至少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

　　“唉”曾秋萍叹了口气说：“考不上大学，有个自己的爱好也好。”
　　曾秋萍把冒菜端给了俞扬，说：“你好好考，一定要考上洛大。”

　　俞扬笑了笑一下说：“谢谢阿姨，我会加油的。”
　　听了曾秋萍的话，俞扬有点心酸，其实一直很羡慕唐知和冯冰，他们的父母，都很尊重他们的兴趣爱好，从来不拿身份压他们，要求他们去做什么。

　　他真的好想拥有这样的父母，可是他只能想一想。
　　冒菜里面放了香菜，但洛城不吃香菜，俞扬就一点一点把香菜全部挑了出去，把挑完香菜的递给了洛城。

　　“你先吃，阿姨家的冒菜味道很错，以前我也经常来。”说到这里，俞扬的眼光黯淡了下去，不过转瞬即逝。
　　但那瞬间还是被洛城捕捉到了，洛城在俞扬头上揉了一下说：“以后也会经常来的。”

　　俞扬笑了一下说：“希望吧。”
　　两人差不多要把冒菜吃完的时候，唐知回来了。
　　见俞扬和洛城在这里，唐知心里顿时起了火，但碍于曾秋萍，他们忍住了，在原地顿了顿，从俞扬背后径直走了过去。

　　曾秋萍见唐知没有和俞扬打招呼便说：“怎么也不和俞扬打个招呼？”
　　唐知尽量忍着怒气，冷冷地说：“都这么熟还打什么招呼？没那个必要。”

　　“诶，你这孩子……”曾秋萍不太懂现在年轻的交友原则，也没有做过多的干涉。
　　这会儿有点忙，放下书包唐知就来给曾秋萍帮忙了。

　　等唐知走进，曾秋萍才发现，他的衣服又脏了，这几天每天回来，唐知的衣服都很脏，而且头发也乱糟糟的，也比以前回来得晚了一些。
　　曾秋萍问：“你最近这衣服，怎么天天脏成这样，该不会天天被老师罚扫厕所吧？”

　　闻言，唐知和俞扬的手都顿了一下，唐知说：“也没天天，就这周刚好也该我们组打扫。”
　　曾秋萍不太懂，打扫厕所卫生衣服会那么脏，但也没有多问，再说在卖吃的摊上聊厕所，好像不太好，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唐知不待见俞扬，俞扬也不好留下来帮忙，吃完冒菜，也就带着洛城离开了。
　　他俩刚回到家，洛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您好，顾医生。”洛城接起电话，见是顾医生，关于小屹的事，洛城现在不想让俞扬听见，就拿着电话走开了。
　　小屹突然晕倒了，顾医生让洛城赶紧过去。

　　挂了电话，洛城就慌慌忙忙，告诉俞扬他有事，要先离开了。
　　俞扬便问：“是小屹的病又严重了吗？”

　　洛城本不欲让俞扬知道，但他忘了，他接起电话就叫了一声顾医生，然后才走开的。
　　不等洛城开口，俞扬便又说：“我们一起过去。”说着就拉着洛城往外走。

　　俞扬知道，洛城也不好不带俞扬去。
　　他们过去时，小屹依旧昏迷着，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顾医生把洛城叫到了一边说：“你想好了没有？小屹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就算找到了骨髓，也都回天乏术了。”

　　顾医生停了停说：“不如就告诉俞扬，小屹的命重要，其它的事我来负责。”
　　“小屹的命固然重要。”洛城忍着心里的疼痛说：“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俞扬的父母早晚会知道，知道了又是一场家庭战争。”

　　“俞扬本来就和父母关系不好，俞扬那么正义的一个人，他会因为这件事和父母闹得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那么小屹也会一辈子不好过的。”

　　“一辈子不好过，也比没了命强，心理负担，时间长了就会淡去。俞扬和他的父母关系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一直不好，俗话说，父子没有隔夜仇，那也只是时间的关系。”

　　身为医生见过太多生命的陨落，哪怕非常微弱的希望，哪怕用上一点不是很光明的手段，也想要抓住，所以顾医生这会说话就急了点儿，语气也不是特别好。
　　“洛城，我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你的那些坚持真的比小屹的命都还重要吗？”
　　“我……”对啊，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呢？那些坚持能比得过小屹的命吗？

　　可是一想到因为他的一句话，俞扬又会和父母闹翻天，他就心烦意乱，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洛城很烦躁地说：“我想想。”
　　“嗯。”顾医生点了点头说：“静一静，好好想想，没什么能大过小屹的命。”

　　这最后一句就如一把刀叉进了洛城的心口，疼得他呼吸都窒了一秒。
　　洛城没有回去到病房，而是去到了吸烟区，点燃了一只烟。

　　白色的烟雾缓缓从口中吐出，裹挟着浓浓的愁绪萦绕在了上空。
　　洛城掏出了手机，打开了论坛，里面的求助贴回复的人挺多，但除了说心疼和加油打气的，都是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
　　洛城很烦躁的退出了论坛，把手机放进了兜里。

　　“你在这里。”洛城刚把手机放进兜里俞扬就走了过来，见洛城很久没有回去，俞扬就过来找他了。
　　洛城把手里将燃尽的烟摁灭在了烟缸里，重又点燃了一只。

　　洛城说：“小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今天不给你补课了，你先回去吧。”
　　“小屹还没醒，我也不放心回去。”俞扬看了看堆在洛城身前的几根烟头，又说：“骨髓还没有找到吗？”

　　“论坛太小众了。”俞扬说：“俞瑾文认识一些微博大V，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让他们帮忙转发，效果可能会好一下。”
　　让俞瑾文帮忙？这想都不要想，怎么可能？

　　洛城想拒绝，可这样他又扼杀了小屹生的希望，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侩子手，可就算他答应了，不照样没有希望吗？
　　顾医生的话一直在心里盘桓，接受的洛城也说不出口，但也无法拒绝。

　　俞扬见他很为难的样子，便说：“俞瑾文会答应的。”
　　“只要我成绩好，俞瑾文什么事都会答应，而且我成绩是你提上去的，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是这样吗？洛城说：“你成绩本来就很好，就算没有我你也能考上洛大。”
　　“这还真说不准。”俞扬说：“没有你，说不定我装着装着，就变成真的了。”

　　洛城笑了一下，在俞扬脑袋上揉了一下，说：“回病房吧。”
　　小屹将近十点多才醒过来，但小屹很虚弱，没有太多说话的力气，为了让小屹多休息，两人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俞扬快高考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今天耽误补课，回到宿舍后，洛城就说让俞扬留下来，给他补一个小时。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洛城主动让俞扬留下来，俞扬心里竟泛起了一点涟漪。

　　补完课，就很晚了，俞扬也没有去。
　　收拾完躺在床上时，洛城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很烦躁的样子。
　　俞扬便问：“是因为小屹的事烦得睡不着吗？”问完俞扬才感觉自己了一句废话。

　　这件事洛城都不知道改怎么办，俞扬更不知道，也就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俞扬伸出了手臂说：“我臂弯在这里，永远给你靠。”

　　洛城只是看着笑了一下，但没有靠过去，也没有说话。
　　见他不动俞扬说：“快到碗里来。”见洛城任然不动，俞扬干脆伸过手，把洛城拽进来自己的臂弯里，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说来也奇怪，俞扬还有几个月才满十八岁，可他的臂弯很有力气，枕起来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太孤单了，所以对感情比较看中。

　　和俞扬相处了这么久，他觉得其实内心很成熟，只是偶尔比较幼稚。
　　毕竟俞扬还未满十八岁，一点稚气是必不可少的，但不影响他的懂事和细心。

　　所以他的臂弯才会给他一种很踏实的感觉，洛城想。

　　慢慢地，洛城在这结实的臂弯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