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殿下，此次是属下失职，待到彦安城属下立马传书联系王府。”纪桑在李憬身旁说道。
为掩人耳目，纪桑不便下跪，却也是一脸严肃，他自知此次失误实在离谱，待回到王府，他自会去领罚。
“不用，此事不急。”
“此外，属下刚和那人聊了下，他说他们是从荻洲一路南下，途经南浮，千宁，最后到彦安城。”
“言语间有些磕巴，像是不熟悉运线，大概率有问题，而且那货仓有明显的血腥味。”
“脑子没个几两也敢做坏事，蠢的离谱。”纪桑嘲讽道。
“待入夜可就有好戏看了，且等着吧。”李憬紧了紧袖口。
远处隐隐青山，簇簇花林，一连湖水照晴岚。
风景倒是十分不错，这南陆还真像他母亲所言那般。
正凝想之时，一阵清幽的笛声从背后传来，其声飘渺悠扬。
他转身便瞧见一人正坐船尾，双脚垂落晃悠着，纤细的双手抚着竹笛，闭眼吹奏着。
青山绿荷，碧波水漾，那姑娘在船尾的裙摆像是绿荷里还未绽开的花苞。
一曲未完，郁尔尔像是有感应一般，转头与李憬对视，右手握着竹笛，说：
“莫不是扰着你了？”
“未曾，很是悦耳。”
李憬说完，便听那笛声又响了起来。
远处刀疤男见二人一人吹笛一人赏景，不禁嗤笑起来，将死之人，还有闲心做这些事，真是可怜。
*
夜色降临，船夫点了油灯，继续划着船，湖面上寂静无声，只有点点荧光落于湖面之上。
郁尔尔困死了，她还在青云山之时，每回都是天还未黑便已入睡了，今日熬到此时已是极限，虽然她知今晚这两人必会行动，但是头颅却已控制不住的点顿起来。
一旁的船夫见郁尔尔这副模样，心中暗喜，再转头往后瞧去，那两少年郎站在船杆边说着什么，一点也没有困意的样子，不满的皱了皱眉，随即笑着朝他们说道：
“公子你们二人若是困了便找个地方歇一歇吧，等到了彦安城我再叫醒你们。”
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在油灯下看着竟有点扭曲，纪桑扯了扯嘴角，回绝道：“船家，照你们这速度，我们何时能到彦安城？”
刀疤男握着船桨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脸上笑容倒是没变：“我这手前几天搬货受了伤，有点划不动，公子见谅。”
“纪桑。”
纪桑还打算与他辩驳一二，就被李憬出声叫了过去。
“公子有何吩咐？”
“寻个干净点的地方，我困了。”
话声恰好能让船头听到。
*
已是午夜，万籁俱寂，只有竹浆划过水流的声音。
摇浆那人朝舱门那使了个眼色，守门那男子便离开往船尾走去。
到了船尾就见那女子正靠着块木板，双眼紧闭似是睡得很熟。再环望四周，那两个小白脸倒是不见人影。
不管了，先杀一个是一个。
右手一掏，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油灯下发亮，轻轻一划，便能将白嫩的皮肤破开，鲜血四溅，
抬手往下用力捅去。
“锵。”
一声响，刀与剑猛烈碰撞，激出火花。
那人惊愕，抬首望去，利剑后一双黑瞳正与他对视，眼神清明，哪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怒火中烧，刀疤男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敢耍老子！”匕首一翻又捅了过来。
不过一女人，会点功夫又如何？今天还是要死在这。
刀疤男手拿匕首就跑着刺过来，郁尔尔足尖一点，往后撤去，抬剑便挡住攻击，随即手腕轻灵转动，剑柄往后一击。
十指瞬间刺痛，唰地一下匕首就掉落在地，还未等他捡起，一道银光已在喉间。
“若是我师傅在这，不得骂死你。”
刀疤男还想反抗，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郁尔尔一击颈后够他睡个一天一夜。
收起剑，郁尔尔拍了拍衣袖便四处张望，听那男人所说，他们应该还没对那少年下手，可是为何不见其人影。
郁尔尔抬脚往船头走去，还没走几步便听见前方传来咒骂。
“我他娘的弄死你！”
怕出事，郁尔尔赶忙往前跑去。
刚到船头，就见平日里手拿竹浆的船夫正拿着把寒光闪闪的刀，对着身前的少年，少年只见一个背影，孤立无助，一直跟随少年的仆人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船夫恶向胆边生，怒吼着就要砍向少年，还未等李憬有何动作，一个背影已至眼前，速度快至带起一阵风，发丝缠乱在两人之间。
郁尔尔见那刀朝少年砍去，几下轻跃便挡在了李憬身前，她不由得也恼了起来。
“怎这都下得去手，你没长眼睛吗？”
许是太过突然，郁尔尔的出现让其他两人愣在原地。
白日里此人提醒他小心船夫，他觉得她还算不笨，此时执剑与刀相抵的样子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李憬站在郁尔尔身后，看向她手中的剑，这剑比起其他的剑小巧许多，像是特意为其所铸，锋利无比，尾端上挂着竹雕的小狗，那缀着的流苏倒真像是小狗的尾巴。
凝神思考间，那人已俯首就缚，郁尔尔抬手一个颈劈，人晕倒了过去。
她转身问：“无事吧？”
李憬回神，袖子已被她抓住，腕间墨色玉串颤了颤，他轻声回道：“无事。他未曾伤到我。”
此时纪桑刚回来，那刀疤男一动身，他就跟着他去了船尾，怕他对无辜之人下手。
可是他到了船尾却没瞧见那道水蓝色的身影，倒是在一个木板夹缝里看见那个守舱门的，失去意识地倒在里面。
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纪桑上前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听到纪桑的声音，郁尔尔松开了抓住李憬的手，转头略有点责怪地问：“你去了哪里？你家公子险些被歹人所伤。”
纪桑听到后便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来，他总不能说受公子之命去杀了那刀疤男吧。
李憬抚平袖口的褶皱替纪桑回道：“不怪他，我让他去取了点水。”
纪桑一听便立马接了下去：“是是是，我取水去了，此事多亏姑娘了。”
纪桑这话，听得郁尔尔愣住了，脸颊和耳朵肉眼可见的红起来，愈来愈红。
纪桑不明白，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看着郁尔尔这副模样，李憬突然想起母亲曾与他说过一种多是长在南陆湖岸边的植物，名芡心，其果实由嫩绿色成熟到红色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此时的郁尔尔突然发现，她，她这和话本子里的英雄救美有何两样啊！
意识到自己英雄救美的郁尔尔脸颊烫呼呼的，原来话本子里的主角救人之后被人感谢是这样的，怪不好意思的，原先想责怪的话也尽数吞回了肚里。
夜深露重，纪桑咳了几声，开口说道：“我去把那两贼人绑起来，再去船舱看一眼。”
回过神的郁尔尔突然伸手在包裹里掏了掏，掏出一块油布来，里头似是装了什么。
三两下油布便摊开来，里头装着几块软乎乎的桂花糕，白糯米的糕点上撒着金黄的桂花，香气飘出来。
李憬想到刚才在她身后闻到的甜味，怕是来源于此吧。
“我饿了，本想留到彦安城再吃的，还是有些抵不住了。”
本来晚上都睡过去了不甚饿，结果一番折腾下来，肚子已经咕咕响了。
还未等李憬说话，纪桑已经扛了两个人过来。
“船舱里发现的，没死还有一口气。”
见那两人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样子，郁尔尔收起糕点，蹲下身便开始给他们松绑。
两个划船的人，一个被绑了一个晕死过去，划桨的任务自然而然得就轮到了纪桑头上，郁尔尔将那两人松了绑便放在了甲板上，也只能等到了彦安城找官府处理此事了。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夜空繁星点点，船行的速度倒是比之前快了许多，哗哗的水流声不断，郁尔尔困极了。
她随便寻了个地方便准备睡了，照这船行速度，天亮就能到彦安城了。
还未睡着之前，迷迷糊糊的听到纪桑和李憬在说些什么，奈何太困，什么也没听清便睡了过去。
*
清晨天微亮，雾气弥漫，一艘货船从雾气中拨浪而来，再前面就是彦安城的港口，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
郁尔尔很困，非常困，困得她都有点生气了。
眼睛都还未睁开，眯着眼就往船尾去，那两个人还晕着，被捆得死死得倒在地上。
郁尔尔狠狠的踹了他们两脚，不解气，再踹了一脚。
踹完就往船头走去。
到了一看，那两人似是一夜没睡，衣肩都被露水淋湿了。
李憬正站着听纪桑说着什么，黑发微湿，身姿挺拔，此刻船身周围都是雾气，绿荷探头轻擦着船身，倒像是仙境一般。
瞧见郁尔尔醒了，两人朝她看来，纪桑说道：“姑娘，彦安城到了。”
湖水轻晃，船身抵岸，他们到了。
纪桑在李憬耳边说了几句便往城里跑去，应是去找官府了，李憬则还是站在船头。
郁尔尔背着包裹下了船，站在岸边揉了揉眼睛朝船头的李憬望去。
“昨夜辛苦你们划船了，我太困睡着了。”说得慢吞吞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李憬朝她看来，郁尔尔想到昨晚的事又接着说道：“以后碰到这种情况莫要站着不动了，跑起来总归还有一线生机。”说得十分真切。
湖水波动，晃得船也在动。
眨眼间，船头之人往前走去，停在船尖轻轻一跳，旋转间衣摆快出残影，然后平稳地落在了她眼前。
郁尔尔惊道：“原来你会武功？”
李憬两指撺住头顶一片正往下飘的柳叶，他奇怪，眼前之人到底从哪里觉得他不会武功？
指力一蓄，那片柳叶如箭一般扎进了一旁的柳树上。
“我好像未曾说过我不会武功。”
李憬束手而立，柳条拂动，发尾随风飘起，木船轻拍石板，一下一下的噹响。
郁尔尔低头想了想，昨夜那贼人还没动手便被自己挡下了，见他一动不动的站着便以为他无还手之力，想来那时确实过于着急了。
想到这里，郁尔尔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说道：“看来是我误会了，抱歉。”
啊，那她刚才还在那边说些跑起来生机什么的，再想到昨夜心里还在感叹救人之美，郁尔尔现在想跳湖的心都有了。
“为何道歉？你确实保护了我。”
李憬将眼前的柳枝拨开，纤长的两指搭在郁青的枝条上。
诚然若她不出手，他亦可以制服那人，但她挡在他身前可是事实。
“公子莫再取笑我了。”郁尔尔低着头说。
对面之人轻笑几声：“昨夜还是多亏姑娘出手相助。”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他们身手实在太差了，连我三招都接不下。”
此刻的郁尔尔忽又挺直了背轻松得说道。
虽说救人一事有点乌龙，不过拿下那两人，她郁尔尔可是真出了力的。
那人又在笑，笑得跟空中飘着的柳絮一样，轻忽忽的又毛茸茸的，听得人好奇怪。
不再多言，郁尔尔匆匆撂下一句告辞便投入了人海，发鬏后的绸带随着跑动的步伐飘动着。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