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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灿阳当空,风吹竹林海。

      树影婆娑,光影斑驳,一顶茅屋尖自翠绿的竹林里冒出来。木门前挂着不知谁人用竹子做的风铃,风一吹,便叮咚作响。

      院中竹叶飘零,一人身穿深色劲装,手持利剑,一剑一招挥舞着。

      一招毕,那人利落地收起剑来,阳光照在剑刃上,剑光一闪,照射到一旁一张躺椅上。

      只见那竹椅上躺着一个酣睡的小姑娘,一身嫩黄色的纱绣裙,如春天一抹绿芽,一张小巧精致的脸,此时正闭着眼,均匀得呼吸着。额上绒毛被风吹拂,脑后两个花苞似的发鬏被睡得七八歪扭,松松散散。

      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在脸上,郁尔尔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翻身之时,那人已走到躺椅前,正沉气敛眉地看着她。

      “郁尔尔。”

      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小姑娘从竹椅上一下惊醒。

      微风吹起额前碎发,她半眯着眼看了看,竹林清风,师傅正站在自己面前,无事发生,郁尔尔安心了,遂又躺了下去。

      然后下一秒,被师傅从脖颈处提拉起来。

      像颗小玉白菜似的吊在肖云手里。

      “我今日午时是如何与你说的?”肖云忍着气问到。

      “让我认真看师傅你的剑招,然后学以致用...”郁尔尔说着头越埋越低,不敢与肖云对视。

      “何时开始睡的?”

      郁尔尔双脚腾空,在肖云手里晃荡着,仰起头偷偷瞄了眼肖云。

      “大概,是师傅你喝茶之前。”说得小心翼翼。

      肖云回想,他今天确实喝茶了,可那是他还没练剑之前!

      闭眼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放下,肖云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屋,留郁尔尔一人站在院子里。

      知自己做错事的郁尔尔快步跟上肖云的步伐,在他关上门之前走了进来。

      入眼就是简洁的一桌一椅外加一张竹床,肖云正背对着郁尔尔,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毛笔在宣纸上一挥一洒。

      郁尔尔赶忙上前拉住肖云的袖子,正准备声泪俱下道歉的时候,肖云转身了。

      他将手里刚写完的纸张折叠起来,放在桌上用砚台压着,墨迹未干,点点黑色渗出。

      肖云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望了眼窗外阳光正好的天,转头说:“是时候了。”

      郁尔尔愣在原地,她怎么听不懂师傅在说什么。

      “尔尔,你今夜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就下山吧。”

      闻言郁尔尔放松下来,笑着说道:

      “哎呀师傅,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咱们明日下山买什么?”

      手上还数着指头说上回在珍溪铺子里拿了好几块桂花糕。

      “咳咳。”

      “为师是说,你该下山历练了。”

      肖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说到,杯盖和茶盏发出轻微一响。

      郁尔尔懵了。

      什么?

      下山?下山?!历练?历练?!

      *

      “师傅,您再考虑考虑吧,我不在您身边,没人照顾你了可怎么办啊。”

      一个时辰前,肖云直接宣布了郁尔尔独自下山历练的决定。

      此刻的郁尔尔,像是大雁身后的雏鸟一般,步步紧跟在肖云身后,每走一步一声哀嚎。

      虽说她看话本子里的主角,一匹马一把剑快意江湖,着实帅气,可是山脚下卖米的徐大娘可跟她说了,这年头,坏人多着呢,她一个人怎么防得住。

      肖云全然当听不见郁尔尔的嚎叫,不紧不慢得做着自己的事。

      郁尔尔知道她师傅的性子,平时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她偷懒不练剑,嘴上说是罚她不许吃晚饭,可是每每天还没暗就叫她回屋吃饭了。

      这回师傅是铁了心要让她下山了,虽说她平时会跟师傅下山去买东西,偶尔会偷偷溜下山去过节,可也只是仅限于南浮镇。

      这天下之大,全是她从未了解和涉足的地方,怕是花上一辈子也历不完。

      *

      竹屋内灯火通明,郁尔尔趴在桌上逐渐认命,起身收拾东西,摊开的行囊上,只放了一支笛子,一把剑,一些衣物和师傅刚给她的荷包。

      “师傅,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郁尔尔掂了掂手里的荷包,挺重的,里面应该不少银子。

      “还有这个,一并带上吧。”

      肖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一拳大小,玄色布上绣着暗红色的流云花纹,是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里面装的什么?”郁尔尔接过,放在手里掂量着。

      “尔尔。”

      肖云叹了口气,似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略显沧桑的脸上眉头微皱,开口说道:

      “我要你把这锦囊交到当今圣上的恩师傅文傅丞相的手上。”

      师傅从来没有这样郑重地与她说过话,郁尔尔正了正神色。

      “师傅,这里头装着什么?”

      郁尔尔咽了咽口水,这东西怕不是什么牵扯之大写着陈年秘密的信件吧。

      肖云瞧着郁尔尔的神情,无奈一笑:“放心,只是一封信而已。”

      看来此次下山并不是简单的历练,这锦囊她从未见过,让她去送这封信的原因她也不知,但是师傅之令,无论如何她也会完成。

      只是师傅所说的傅丞相郁尔尔是听都没听说过,看来下山之后,她还得去打听一番。

      “徒儿明白了,我定送到。”

      *

      天堪堪明。

      郁尔尔一夜无眠,她觉得她一定会想念徐大娘家那只大黄狗的,虽然它老是用脏脏的爪子碰她的裙子。

      既无困意,郁尔尔便起身,换了套衣服背着个小包袱就出了门。

      推开门,师傅已在门口,肩上沾了些许晨露,怕是站了许久,常年练剑挺拔的后背竟也有些佝偻,岁月不饶人。

      两人无言走到大门口,东边一抹光预示着今日确如师傅所言是个好天气。

      竹林浮动,发出唰唰的声响,郁尔尔伸手将师傅肩头的竹叶拂去,说道:“师傅,我走了。”

      肖云突然想起那时,一年冬,他负伤在野外一处河流清洗伤口,突闻一旁草丛似有声音,掀开草被,便见到了郁尔尔。

      还是个在襁褓里,露出半颗乳牙的孩提,见到他竟也不害怕,倒是咯吱地笑了起来。

      四周无人,荒凉寂静,定是被人抛弃的,可这白嫩可爱的模样,究竟何人会舍得将它丢弃。

      肖云匆匆一生,无牵无挂,心中只有练就极致剑术这一想法,可是当时他鬼使神差得,将郁尔尔抱起,他想,这个孩子或许与他有缘。

      他不懂如何养孩子,当时喂养郁尔尔,笨拙地不知闹出了多少笑话。还是后来定居在这青云山,山下的徐大娘时常来帮忙,这才成功的把她抚养长大。

      郁尔尔渐渐长大,肖云没有什么可给她的,便将自己一身本领尽数传授给她,其于剑道有着十分的天赋,只需看过一遍他所使的招式,便能学个八九分。唯一可惜的是,郁尔尔喜偷懒不予勤练。

      虽不及他当年,却也足够傍身,免受他人的欺负,所以他才放心郁尔尔此次下山。

      一眨眼,昨日的婴孩已变成眼前十五六岁亭亭玉立的少女。眼下正弯着眼盘算着等会下山去吃什么好吃的。

      肖云回神,朝着郁尔尔说着些关照的话语,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原因,竟变得啰嗦起来,郁尔尔不停地点着头,其实心神早就飘到山下包子铺了。

      语毕,郁尔尔就背着自己的小布包迈向了下山的路。

      肖云又想到那时徐大娘正喂着郁尔尔吃米浆,问他取名了没,他摇头。

      肖云少时就痴迷练剑,没怎么读过书,本以为取名会是件难事,只一想到发现郁尔尔时的情形,他觉得被生父母抛弃并不寓意什么,人生尔尔,不过一瞬,而他又是在一片郁郁青青的草丛里找到她,便回头说道:“叫郁尔尔吧。”

      *

      郁尔尔虽喜欢在练剑时偷懒,可基本功夫却不差,没过多久就到了山脚下。

      山下城镇里炊烟袅袅,清晨已至,大伙都开始忙活起来了。郁尔尔都感觉自己已经闻到阿兰包子铺的香味了。

      “新鲜包子出炉喽,走过路过别错过。”

      只见一微胖女子站在台前吆喝着,随后利落地卷起袖子,两只手不停地分装着包子,脸颊被蒸汽吹得红呼呼的。

      “阿兰!给我两个大肉包!”

      郁尔尔从人群中大喊着。

      这早晨刚出炉的肉包最为诱人,一掀蒸笼便热气腾腾,满满当当的肉馅,一咬一个香,排队买包子的人络绎不绝。

      阿兰忙中有序,快速的用油纸包了两个大肉包抛给了人群后的郁尔尔,红扑扑的脸颊带着笑:“尔尔,接着!”

      一道弧线越过人群头顶,郁尔尔一个跳跃便接到了烫呼呼的包子,转头便吃了起来,右手轻轻一扔,两枚铜板稳稳当当得落在阿兰的桌子上。

      *

      南浮镇大树下,郁尔尔吃完最后一口肉包子,心满意足得起了身。

      伸了个懒腰,郁尔尔开始思考问题——该如何去京城。

      她刚找徐大娘打听了一点消息,徐大娘相公是个跑过货船的商户,在他的形容里,京城是郁尔尔想象不到的繁华,说那里的人儿,金子都当水撒,听得郁尔尔捂紧了自己的荷包。

      徐大娘又说南浮镇和京城,一个南一个北,中间差了几千万里,到那里可不容易。

      郁尔尔明白这个道理,可她有不得不去的原因,即便相隔千山万水,她也必须去这京城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直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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