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开私房菜馆》牧野千里

44、宴会搞事

　　　　衣裳是两位舅母提前使人做的，赶工了好几日，昨儿后晌将将送来。

　　柴玉那身是一套鹅黄色暗纹对襟袄裙，晨起就有婢女取了去熏香，等她穿上身，香气兜头扑了满面，却不难闻，反而十分清冽淡雅。

　　梳头娘子是高氏指来的，是位年逾五旬的婆子。别看上了年纪，手上异常利索，几下就绾了发髻。
　　“表姑娘看看，这样可使得？”

　　柴玉对镜照了一回，颇满意的点头。

　　因年岁轻，不需太多首饰装扮，只插了支镂空蝶扑花簪子，额外加了支海棠步摇就罢。
　　脂粉也不必多施，只修了眉，略描几笔，薄薄点一层口脂就算齐活。

　　一身新衣，面貌也不同以往。出了门，外头早有人等着看，见她出来，谈黎以帕掩面笑了几声，眉眼弯弯道：“早知你好看，不想竟这般好看。”

　　原身头先瘦弱的很，营养不良还得时常劳作，头发枯黄如稻草，身上也无多少肉。柴玉穿来这半年，精细养着，如今看着才像个姑娘。

　　两位舅母上前来，一左一右拉着她瞧，啧啧点头，“我眼光是不错，瞧这衣裳颜色多衬你，好看着呢。”

　　柴红也迎上来，跟柴玉展示她新得的桃红色对襟小袄，“我从未穿过这么好的料子，简直跟仙子一样了。”

　　高氏就笑，“咱家别的没有，好料子管够。回头大舅母挑了给你裁衣裳，叫你日日当仙子，可好？”

　　“好。”柴红笑了一下，脆生生应了。

　　众人又说笑一回，才去老太太屋里。

　　按照规矩，柴玉等人得先给长辈叩头，聆听训诫后方能改口。

　　不过这事谈家人盼了不短时间，所以进行的很顺利。

　　改了口，长辈们就要奉上大礼。老太太拿出的还是那只装了银票和契书的匣子，这回柴玉没再推辞，恭恭敬敬磕了头受了。

　　两位舅舅舅妈也有礼——
　　银票！一叠银票！

　　他们塞得太快，柴玉没看清是多大面额，不过想来不会少。

　　匣子和银票都是象征性的在柴旺柴红以及小四手里过了一下，最终回到了柴玉手里。

　　老太太慈祥的拉着姐弟几个起来，温声叮嘱：“这份家产可有大旺和红儿他们的份，你可不能一人独吞了。”

　　柴玉狡黠一笑，忙把东西藏在身后，“外祖母提醒我了，回头我就找地方藏起来，独吞这份家产。”

　　都知她说笑，众人也配合，纷纷说不必等回头，现在就去找地儿藏。

　　柴旺柴红也笑，反正他们还小，不到使大宗银钱的时候，便是真给了大姐也不妨什么。

　　宴席安排在午时过半，巳时初，门房来报说有客至。

　　除了老太太安坐在厅上，其余人就都齐整衣裳出门迎客。

　　两位舅舅和表兄们负责接待男宾，舅母们就领着柴玉等人同女宾招呼，顺便跟人介绍，谈瑶谈黎则在问好后招呼宾朋带来的姑娘。
　　如此分作三处，倒也不忙乱。

　　约莫巳时三刻，迎了三四波宾客脸都笑僵的柴玉看到那边又来了马车。她忙打起精神，跟着高氏一块挪了几步，随时准备迎接。

　　打头下来一位颇有气度的妇人，高氏见了，用手肘捅了李氏一下，二人一块往台阶下走。

　　柴玉也赶紧跟过去，行走间，她听见一旁的谈黎低声说了句，“谢夫人来了，那她怕是也来了。”

　　柴玉不知道谈黎说的‘她’是谁，只跟着两位舅母一块过去，等她们互相问了好，再在高氏的介绍下，往前两步得体地唤一声‘见过’夫人。

　　谢夫人出身北地，据说是皇家后代，不过是出了五服的那种。尽管如此，在天高皇帝远的丰州，还是有不少人上赶着巴结她，也养出了一丝不可一世的骄矜。

　　她淡淡扫了柴玉姐弟几个一眼，口气略敷衍道：“嗯，不错，是个好孩子。”

　　听得出她不大热络，高氏也没当场甩脸子，转而问道：“谢四姑娘今日怎么没来？该一并带来坐坐才是。”

　　“来了，还未下车罢了。”谢夫人扬了下帕子，接着车里又下来个人。

　　是谢琳。

　　这是谈瑶谈黎姊妹俩的主场，就都走过去招呼。还不待说上几句话，谢琳就笑了，她看着柴玉道：“你不是年前来谈家做蛋挞的那位点心娘子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谈家的表小姐了？莫不是白撞的吧？”

　　她声音不小，也无意遮掩，在场人都把这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谢夫人沉着声音斥她，“琳儿，不许胡说！这是人家的家事，岂送你胡言乱语。”

　　听着像是训斥，可语气不温不火，说辞也让人觉得不适，好像已经认定柴玉白撞谈家人识人不清了似的。

　　“说来也是缘分，正是那回相见，才叫我家认回了这个外甥女。”李氏出面打圆场，“外头风大，夫人快携令嫒入内安坐用茶。”

　　“有劳了。”谢夫人丢下一句话，牵起谢琳，由仆从簇拥着进去。

　　谈瑶谈黎对望一眼，谈瑶道：“你素来与她不对付，我去招待她罢。”

　　“好。”

　　高氏应酬了这么些年，早就练就了变脸技术，深吸口气，把方才的不快抛到脑后，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李氏也松了口气，这谢家一门可真是……没教养。
　　不过这话在丰州无人敢说出口，只默默腹诽罢了。

　　又迎来数位客人，众人的脸上才终于有了喜色。

　　一架马车哒哒而来，车前还有三匹马并驾齐驱，当中那女子柴玉见过，是上回非要给她送见面礼的裴锦兰，左右两位男子不曾见过，看长相，约莫是兄妹什么的。

　　与之前不同，这回没等车稳，高氏李氏就拉着自家夫婿笑着走过去相迎，谈黎也过来牵着柴玉跟上去。

　　御马的先停下，朗声唤了人后，俱都面带微笑立在一旁。
　　几息后，一只宽厚的大掌推开车门躬身出来，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又回头伸出手扶人，这回下来的是位眉目温和的妇人。

　　两厢里热络了一回，谈大爷才同柴玉等人介绍，“这是四通镖局的东家及其夫人，你们随你兄姐们唤一声伯父伯母便罢。”

　　听得出他们关系甚笃，柴玉也没迟疑，笑着上前问好，热切唤了一声伯父伯母，引得裴夫人好一阵唏嘘。

　　两家关系向来不错，谈氏的事，裴夫人当年也有所耳闻。现下谈氏没找回来，找到其子女也是好的。

　　于是笑着问候了几句，言语中带着关切。

　　稍后又介绍其子女，裴锦兰她是见过的。余下两位男子一位叫裴远舟，居长，次子裴远照，最小的才是裴锦兰。

　　挨个见了礼，裴锦兰又像受到阳光沐浴的向日葵一样，咧着嘴就来柴玉跟前，把手攀上了她小臂，“那日初见你，我就觉着你与众不同，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是好的，你果然是一家人。”

　　瞧瞧，同样是诧异惊奇，人家说话怎么就这么好听。
　　谢琳你该好好学学才是。

　　所幸未到的客人已经不多，她们又这样熟络，高氏便叫谈黎和柴玉领裴锦兰进去好生招待，又分出二房夫妻去招待裴家夫妇及其子，连柴旺柴红都给打发了去玩，只留自己和夫婿在外头迎接别的客人。

　　男宾都在正厅，女眷则在侧厅，年轻的姑娘们就都在小花园的凉亭里说笑。

　　一路簇拥着过去，才拐上小径，柴玉就发觉亭子里的说笑声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就都聚在她身上。

　　不过大多目光都没恶意，只是寻常的审视打量，独那一人，眼神透着十足不屑和鄙夷。

　　她只当没看见，同其他人点头示意后，由裴锦兰拉着过去找了空位坐下。

　　不得不说，这丫头真跟个小火炉似的，这会儿阳光还没什么温度，她又是打马来的，双手竟还热乎得不得了。

　　柴玉只摸了一下就爱上了，她一到冬天就手脚发凉，除非不间断的待在热源跟前，否则就冰得跟铁似的。

　　好羡慕！

　　谈瑶心思细腻，见她一个劲儿用裴锦兰的手给她捂手，估摸她怕冷，便叫人给她们仨端了盅银耳羹，“在风口站了半天，快用些热的暖暖身。”

　　银耳羹是夜里就用小火煨上的，晨起又加了红枣枸杞之类的，焖得软烂香甜。柴玉吃完一盏，觉得五脏六腑都热和起来，说不出的舒畅。

　　偏这样宜人的时刻，就有那针锋相对的开口说话，“柴姑娘不多吃一盏吗？这样好的东西，你从前怕是都没见过吧？”

　　柴玉挑了挑眉：“是啊，从前我家贫，确实不曾见过这样好的东西。”
　　出身这东西，既然无力改变，不如坦然承认，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轻飘飘被驳回来，谢琳也没生气，又换了种说法，“所以才要紧紧巴结着谈家，有谈家在，你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

　　“你别太过分噢。”
　　旁人听了这话，不自觉把头偏到一边，看天看地看花看草，就是不往亭子看，甚至想一瞬间迈出步子，逃离这是非之地。

　　独谈瑶谈黎二人淡淡看着谢琳，裴锦兰更是一拍桌子，横眉冷对起来。

　　柴玉朝她们压了压手，多大个事，不至于这么剑拔弩张的。

　　她漱了口，用婢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淡淡道：“年前托二表姐的福，让我得了那么多单子，这才过了个好年。”
　　顿了顿，她佯装不解，咦了一声，道：“我记得最大那笔订单是宋姑娘贡献的，光她一人就要了足足五百只蛋挞，也不知是帮谁一块定的？”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