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破》一鹿荇

2、第2章 初次见面

　　“听说你为了来战队打比赛，和家里人闹得不太愉快啊？”陶晋看林菁北沉默半天，就开口问。

　　原本还在出神的想着之前的事，听到陶晋问他，林菁北回答道：“我爹娘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工作，想让我踏实点干活。”

　　陶晋说：“没办法，这游戏的职业赛满打满算也才开办一年，人气不够工资不高，你答应来帮忙才是出乎我意料的。”

　　林菁北无语道：“您都亲自下海男扮女身的邀请我加入了，我总不好意思驳您面子吧?”其实就本心而言，林菁北并不想一辈子待在汤乡务农，他想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

　　穿过小走廊，两个人走到了主屋里。林菁北环顾一圈，和上次来参观的时候一模一样，虽然也才隔了两个星期。

　　俱乐部就建在一个五百平米的木屋里，一个人住就是妥妥的大公寓，六七个人聚在一起，感觉就略显拥挤了。

　　不管哪次来，林菁北都会不可思议一番。这样一个有古雅韵味的木屋，无论是玄关的古董花瓶还是厅堂的鎏金吊灯，要说是哪个富翁的起居室都不为过，这样一个宝地，里面却圈养着一群网瘾少年。

　　耳边吹来一阵凉风，林菁北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偏头望向开着的窗户。天空阴郁沉沉的，总感觉憋着眼泪下一秒随时会哭出来一样。

　　“快下雨了吧？”林菁北手托腮看着窗边问。

　　陶晋也跟着他的眼神看向天空，随后说：“估计快了，青上入秋这两天总是阴晴不定，习惯就好。”他沏好茶水，端到林菁北面前，“他们都打到车了，在赶过来的路上，再等会吧。”

　　他继续道：“你两次来他们都没露面，实在是有些对不住。”

　　林菁北无所谓的摇头道：“没关系，直接打招呼挺尴尬的。”虽然说他当初答应陶晋是想来交新朋友的，但回过头来想，这几个人都是同一屋檐下生活了一年的朋友了，不一定能立刻接受中途插进来的自己，更何况他们的上一个队友不告而别，还在气头上的他们难保不会迁怒于自己。

　　林菁北叹了口气，后悔自己这么草率做出决定，然而和父母的架也吵了，来这里的车票也退不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反悔了。

　　像是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陶晋在一旁添油加醋说：“你签了VTG长达两年的合同，今后就好好和他们相处吧，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

　　林菁北瞟了他一眼，疑惑的问：“哈，您岁数不小了啊?”

　　陶晋说：“还行吧，也就比你们多活八九年，再过几天就28了，怎么样，看着很年轻吧。”

　　“确实，我以为你最多二十一二呢。”林菁北喝口茶水压压惊，“过几天是你生日吗？”

　　陶晋点头道：“差不多过两周，就是下一次秋季赛卡位赛的时候，啊，那天比赛一定会影响心情的。”他惆怅的皱眉。

　　卡位赛，决定着战队能否继续留在赛场。卡位赛赢，意味着战队可以继续晋级下一轮比赛，输，则意味着这支战队的赛程就此停止，只能遗憾的提前下班，再接再厉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生日不早不晚恰好撞到这天，也确实是一种实力，林菁北同情的看着陶晋，心底觉着不论如何也得尽力拿下卡位赛。

　　陶晋感觉到林菁北的目光，和他对视片刻，耸肩笑起来：“逗你玩的，跟着VTG打了一年比赛，真是什么事情都见怪不怪了，你们只需要放轻松尽力而为，不留遗憾就好。”说着他看看手表，打开手机催促着其余几人。

　　“不过我先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因为走掉的那个战边，这几天俱乐部几个人的情绪都不太稳定，对你的态度可能不好，见谅哈。”

　　潭州VTG上一个对抗路选手——今宵，本名李子昂。原本他是和VTG其余几个人一起开创俱乐部的元老级成员之一，但就在今年秋季赛距离开赛不到半月，突然宣布要转会到清西FATE，具体原因林菁北就不得而知了，但听说他为了转会直接支付双倍违约金，还公开道歉说他比赛在即却直接转会的决定欠妥，然而不管粉丝怎么劝说，他最终还是走了。

　　VTG是王者荣耀自开赛以来就存在的元老战队，即使这时游戏的被关注度不高，这支战队也没有拿到过冠军，但是对KPL竞粉来说，也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了。

　　大部分队粉都愤愤不平于今宵不合时宜的转会，也有少部分人被今宵圈粉，苍白无力也要为他辩解。

　　【偏偏在就要比赛的时候宣布转会，这不是纯纯搞人心态吗？】

　　【真**，以为转到FATE就能带着他拿冠军？要我说，VTG至今没赢过FATE原因就在他这个祸害吧，祸害遗千年，他现在转会FATE也敢收，看来是真的打算把今年秋季赛冠军拱手让人啊。】

　　【今宵那么腼腆一个小孩，他无缘无故转会万一是遇到什么事呢，不是以前有人说过他被队友排挤了吗？你们在这里压力选手的功夫还不如仔细想想看这事的蹊跷。】

　　【真是什么屁话都能憋出来，不看看他今年多大了，我看他就是嫌弃他战队没前途才转会的，趋炎附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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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如此类舆论络绎不绝，林菁北不想被舆论带偏，却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陶晋真正的缘由，只得憋在心里不让自己瞎想。

　　陶晋看他没有开口询问的打算，思考片刻，无奈叹气：“今宵转会的事对大家打击都挺大，他们因为这件事还小吵过一架，希望你能忍受两天，等到磨合期一过，秋季赛一开始，大家都会调整好心态认真对待比赛的。”

　　“说实话，今宵转会就连我都没有料想到，后来我私下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他只是回答我，说他年龄不小了，打不了几年就得退役，所以FATE那边邀请他，他就不留遗憾的去了。”

　　清西FATE是去年蝉联两季的冠军，而VTG作为亚军也是真真实实的在决赛输给他们两场。今宵为了前途也好，利益也罢，他转会也有自己的心酸和不易，他和大家创立VTG的时候就已经22岁了，还在VTG时，已经在面临是否要转辅助位延长职业寿命的决定。最多再打两年，他就不得不退出职业赛场和观众道别。

　　“其实我们大家都能理解他的不容易，我们就是气不过他一声不吭就走，他做的太绝了，真的没有考虑过这场比赛对战队其他人有多重要。”陶晋低眉向下看了看，窗外的雨滴已经悄悄溜进来，把地板打湿。

　　林菁北沉默着站起身，抽出几张桌上的手纸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顺手擦干净窗台。

　　他想开口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拍拍陶晋的肩膀说没事，一切都会更好。

　　陶晋感觉让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小鬼安慰，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他刚想拍林菁北的脑袋，就听到玄关处开门的声音。

　　进门的四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主队其他成员了，几个人都没穿着队服，把手里的伞放在地上摆好后换上拖鞋。其中一个长得比较矮的抬起头，第一个看见林菁北。

　　“你就是先来的吧，欢迎。”他微笑着走过来，和林菁北抬手相握。

　　林菁北点点头，心里有点紧张，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我叫林菁北，草字头下面是青青草原的青，请多多关照。”

　　男孩笑着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就松开手，径直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下。

　　其余几个人也陆续和林菁北打过招呼，虽然都没有自我介绍，但林菁北也确实都能认出来。

　　最矮那个是中单位的star，接下来依次是打野位的起航和辅助位的一斗。

　　而现下这个走过来一声没吭，只给了林菁北一个眼神的，是这个团队以温柔人设著称发育路选手，霁华。

　　林菁北尴尬的收回伸出去准备相握的手，只能当做无事发生般挠挠脖颈。

　　陶晋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也不好说什么再把他们惹怒了，只好走到林菁北身旁悄声说：“霁华是今宵带进赛场的，算是霁华的启蒙老师了，他平常是真的很有礼貌的，这几天可能还没有调整过来，你多担待。”

　　林菁北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平常挺有礼貌，礼貌这种东西也分时候不成？

　　陶晋头疼的捏着眉心没好气的说：“你们这状态准备怎么参加三天以后的比赛？现在人家小北愿意顶着压力来给你们补位打对抗，你们不把心态调整到位，到时候谁还救得了你们？”

　　沙发上几个人都不接话，当耳旁风一样吹吹就过，全都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要不就直接带起耳机来了个物理免疫。

　　“人有悲欢离合，电竞这种集体型竞技状况百出才是寻常，你们这才经历一场离别就一蹶不振，心态这么差，想让你们打出好成绩都像是痴人说梦，你们以后会面临很多很残酷的事情，难道每次都要被冲垮不成？”

　　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蒋航率先听不下去，直接冷笑两声回怼：“您这说的倒轻松，还真指望随便不知道在哪找的一个人能带着我们赢啊？”

　　林菁北见话头挑到自己头上，又带上这么不友好的语气，皱眉忍着不让自己发怒。

　　“你当着别人的面胡说八道什么？”陶晋终于忍不住压下嗓子。

　　“呵。”蒋航不以为意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旁边这位赛场都没上过，刚被你拉进来凑数顶舆论压力，过两天比赛赢了也就算了，输了矛头不都得指向他，拿他和今宵作对比吗？”

　　陶晋深吸一口气，怒目瞪着他道：“首先，你们第一轮比赛是和灵石WBI打对手，手下败将都打不过的话不如回炉重造吧。”

　　“再来，小北为了能来给你们补位打比赛，和家里人都大动干戈了一场，你们对第一次见面，还是好心来帮你们的人是什么态度？”

　　听到这话，坐在蒋航旁边的历玉轩抬手扯着蒋航衣角让他坐下，蒋航像是才回过神，别扭的打开手机继续随便比划。

　　陶晋又叹气，揉着脑壳说：“跟着你们我是一定要折寿的，蒋航你又喝了多少酒？”

　　蒋航不回话，陶晋便也不理会他，空气安静片刻，坐在最边上的人却突然站起。

　　“你好，我叫庭昭。”男孩走到林菁北面前，伸出左手微扬嘴角，“刚才无视你是我对不住，抱歉。”

　　林菁北微愣，还是伸手和他相握：“我没放在心上。”

　　看到庭昭起表率作用，蒋航也就红着脸站起来道了声对不起，然后朝着木屋里走去。

　　其余几个人也纷纷效仿，和陶晋，林菁北打过招呼以后回房睡觉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林菁北待在原地不动，陶晋便也不走，满意的露出笑容：“看吧，他们是很善良的孩子。”

　　确实比自己想象中的稍好相处，林菁北默默的颔首，也回过头说：“谢谢你，陶教。”

　　陶晋笑弯了眼，摆手说：“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