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调香水》揽枳

1、特调香水

　　路曜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上拿着检测报告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他想过自己可能不是Alpha，并且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概率觉得自己是Beta，但是检测报告上性别栏目赫然写着Omega，有些刺眼。不是不接受，就是还没消化。

　　“路曜在吗？”护士从诊室里出来叫号。

　　“在。”

　　“到你了，进去吧。”

　　凡是来拿性别检测报告的都会有医生进行性别科普，尤其是Omega。

　　“检测报告。”医生是个中年男医生，看着很严肃。

　　路曜把检测报告递过去坐在对面。

　　“... ...？！”

　　医生猛地抬头看过来，路曜猝不及防，本能地闪避目光。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特调香水？！”

　　“什么？”路曜看到性别Omega这行就开始沉思了，其他的还没来得及注意。
　　医生把检测报告推到路曜面前，还帮忙指着，怕他找不到。
　　“铃兰和绿茶信息素！”医生很激动，这是他从业以来第一次碰到信息素类型是特调香水的。

　　“一看你就没提前了解，也是，这概率太小了，一般没人会留意，我来给你科普科普。”

　　路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医生已经开始了他的激情演讲：

　　“这性别分为三大类：Alpha，Beta，Omega。其中Omega是三种性别中最少的一类性别，现在人群中的占比仅有10%所以是非常稀少的，也是比较需要保护的。Alpha和Omega拥有信息素，而Beta没有，也无法察觉另外两个性别的信息素。信息素类型繁杂，但有一种类型为特例！那就是你这种——拥有两种及两种以上的信息素相结合为一体的特调香水类型信息素。这种类型的信息素目前只在Omega身上有发现，而且是极少数，目前全国只发现几例而已，都是不超过两种信息素结合。”

　　医生喝了口水，嘱咐到：

　　“所以小朋友啊，你回去要跟家里大人说清楚，你这种类型的信息素不知道对你的体质有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例子太少很难有准确的概念，有的更脆弱，有的反而比普通Omega有韧性，有的可能更敏感。总之你要在第一次发情期的时候尤其注意，抑制剂一次性注射别超过两支，其他方面可能得慢慢摸索，实在不行记得马上就医。”

　　医生絮絮叨叨地嘱咐完就让他可以回去了。

　　路曜没说话，还是有点懵，先是Omega又是什么特殊信息素，他不爱去想这些，懒得动脑。

　　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过几天该入学了，行李还没收拾。马上沈女士回来又要唠叨了，路曜回到房间照着清单开始往行李箱里填。

　　刚把行李箱整理完就听见开门声，路曜带上检测报告从房间里出来，准备迎接风暴。

　　“小曜，今天去取报告没有呀？”沈婉心刚进门就催促着：“拿来我看看。”

　　路曜把报告递过去就在沙发上坐下了，盯着茶几发呆，好像事不关己。

　　“小曜啊，确认是Omega了？”路川略带疑惑地发问。

　　“嗯。”路曜在拿到报告的一刻就开始消化这个结果了，到现在已经差不多完全消化了。

　　“这信息素……”沈婉心有些迟疑：“特调？”她看向路川，有些不确定。

　　“是。”路川微微皱眉，本身Omega在这个社会中就不占优，但信息素却吸引Alpha，而特调香水则更是极其稀少的存在，这样儿子的安全不太受保障啊。

　　路川和沈婉心站在玄关处商量了很久，路曜都以为避免了这次谈话，准备起身偷溜了。

　　“小曜，来，我和你爸爸跟你谈谈。”

　　沈婉心和路川走过来坐下，两人的架势让路曜也紧张起来了。

　　“小曜啊，是这样，我跟你爸爸看了你的报告，就不跟你科普性别方面的知识了，医生应该都讲过了。”
　　沈婉心难得这么严肃地跟路曜讲话，氛围一下变了。

　　“你应该也知道，等你第一次发情期来的时候，你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Omega了。”

　　路曜听到这感觉有些害臊，但沈婉心和路川倒是面色如常，毕竟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正式成为Omega之后你的身体就会是Omega的特征，我和你爸爸思来想去老觉得不安全。在家里倒还好，这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到了市中心那所学校，一星期就回来那么一次，万一有什么事你自己一个人在学校多危险。”

　　“在学校能有什么事...”路曜小声嘀咕。

　　“Omega是很脆弱的，也是很危险的，在没有与Alpha结合之前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爸爸妈妈也不能时刻守在你身边，小曜啊，尤其你的信息素还这么特别，妈妈害怕... ...”

　　沈婉心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路川赶紧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路曜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放心。

　　沈婉心把眼泪抹掉接着说：“所以妈妈和爸爸想，你在学校，同学问起来你就说自己是Beta好吗？学校不会公布学生性别，老师那边应该有记录但不会说的，妈妈和你爸爸也是怕，现在的孩子都太早熟了，Omega又那么少... ...”

　　沈婉心点到为止，路曜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个社会确实对Omega来说太危险了，所以学校和老师那边都不会公布学生的性别，一是给学生隐私，二也是防止意外。

　　“小曜，你能答应我们吗？”

　　路曜虽然觉得这个做法迟早会穿帮但也答应了：“好。”

　　“好！太好了，那你每周末一定要回家，别在学校留宿，宿舍那边如果不满意我帮你跟老师沟通沟通... ...”

　　“不用。”路曜不喜欢搞特殊，换宿舍这种事太麻烦了 ，也引人注意：“反正我说我是Beta不会有什么事的。”

　　“好，那行，一周回来一次有什么事也不会耽搁。”沈婉心对这个商讨结果很满意。

　　“那么这次会议圆满结束，也祝贺小曜同学确认性别啦！”沈婉心抱住路曜才发现他都比自己高一个头了。
　　“我们小曜真的长大了。”沈婉心又开心又难过，眼看着又要掉眼泪了，路曜赶紧把她送到路川身边，自己拿着报告回房间了。

　　开学这天沈婉心非要送路曜去学校，路曜知道她忙，不想让她耽误时间。

　　“妈，不用送我，之前不是都一起去看过了吗，我叫车半小时就到了，不用担心。”

　　沈婉心知道路曜自己有分寸便也不再强求，叮嘱几句就让他上车了。

　　路曜看着信息框里连续弹了一分钟的信息陷入了沉默，一条一条回复沈女士的慰问

　　【妈】：水壶有没有带？要多喝水。

　　：带了，好。

　　【妈】：宿舍在几楼啊？行李搬得动吗？

　　：三楼，搬得动。

　　【妈】：记得不要告诉同学你是Omega，不然妈不放心。

　　：好，我说Beta。

　　... ...

　　一条条回复完路曜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

　　“到了，小伙子。”

　　“好。”路曜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付了钱就下车了，拖着行李进了校门，时间还早，人不多。

　　路曜照着开学前老师拉的班级群里发的学校平面图找宿舍位置，但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自己现在在哪个大门。

　　跟着感觉走吧。路曜看着这一栋栋建筑物怎么看都不像平面图上说的小花园绿化带。虽然他本身是个不认路且不太会看地图的路痴。

　　转了半天都快参观完学校了，还是没看到有哪栋楼像宿舍楼。
　　路曜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不准备跟着感觉了，还是问路吧。

　　“同学，请问一下宿舍楼怎么走啊？”路曜找到一个男生略显生涩地过去问。

　　“宿舍楼？就是你往前走然后从前面这栋楼拐过去，再往前就是一片草坪... ...哎算了我也讲不清楚，我带你过去吧。”那个男生说着就开始往前带路，路曜赶紧跟上，心里踏实多了。

　　“哎，你是新生？”

　　“嗯。”

　　“我是高二的，我叫胡斌。”

　　“我叫路曜。”

　　胡斌挺自来熟，边走边跟路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到了，你知道宿舍号吧？”

　　“知道，谢谢。”

　　“没事，你去吧，我先走了。”

　　“好，再见。”

　　路曜抬着行李到了三楼，找到306。

　　门虚掩着，路曜轻轻推开，里面有人。
　　里边的人坐在一张下铺床上，低着头玩手机，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

　　房间里窗帘拉着，很暗，只有缝隙里透着的一点光。路曜站在门口，后面的光亮得刺眼，里边的人抬手遮了遮，透过指缝的空隙看过来。

　　目光撞在一起。

　　路曜很难形容那双眼睛，还有那种目光。像黑曜石一样的瞳孔，好像深不见底，目光像能穿透眼睛，看到他的内心。

　　“你好，我叫余清舟，我们是舍友。”

　　路曜还在愣神的时候，里边的人已经走到他跟前打招呼了。
　　“你好，我叫路曜。”他微微点了点头，拖着行李进来了。

　　反手把门关上了，没上锁，也是虚掩着，宿舍一下子又暗下来了。

　　其实他不喜欢这样黑黑的，但是舍友好像喜欢。他习惯性依着别人来，因为懒，不想费争执这种不必要的口舌。

　　余清舟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舍友这么体贴，又坐到刚才的下铺把玩手机。

　　2号床...

　　另外三张床都看过了，剩下他坐的那张...路曜看着舍友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没了动作。
　　拿起手机看看时间，9：32，十点半要到教室集合，还有不少时间，还是把床整理出来吧。路曜不想浪费时间，毕竟早上特意早起了。

　　路曜看着黏在他床上的舍友，心里已经问候一遍了，他其实脾气一般，心情好脾气好，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太顺眼。眼下这种情况路曜显然没有多少耐心。

　　“那个... ...”

　　路曜有些支支吾吾地开口，他社交能力差，平时很少主动开口交流。

　　黏在床上的舍友好像没听见，打字的手速度飞快。

　　路曜实在是觉得开口艰难，实在别扭，他从小就这样，内向得很烦人。如果不是必要，怎样他都不说话，一般能行动就行动，不能行动就呆杵着。

　　路曜觉得自己真有必要训练一下开口大声说话，他也受不了自己这臭毛病。但眼下...路曜伸出手，还是行动靠谱。

　　路曜很白，虽然不是那种白里透红的健康白，但总归是又内向又宅的结果。

　　食指尖透着一点攥久了充血的红，轻轻戳了戳余清舟的肩头。